第10章 早朝之初體驗
夜裏，剛剛到了五更，皇宮中的宦官宮女們便是匆匆起床，開始忙碌。
而當時辰剛剛過了寅正，小瓶子便再次將李翊喚醒。
即便早睡了，早起依舊是痛苦萬分。
李翊在迷迷糊糊中，由小瓶子指揮著一眾宦官宮女幫他洗漱更衣。
等李翊睜開眼的時候，鏡中的他已經是九旒冕、五章玄衣、四章纁裳穿戴整齊，腰間朱紫大帶上懸著一塊金雲玉佩周圍配著四彩小綬，妥妥一古風美男子。
被自己這麽一帥，李翊立刻清醒。
好煩啊，自己為什麽這麽帥？要不然一會兒乘輦去紫宸殿時，還能在大輦上最睡會兒……
被自己帥清醒的李翊，生無可戀地坐在了大輦上。
此刻，興王府，二皇子李恒也是剛剛乘上車駕。
那白衣儒生同樣是坐上車駕，而後低聲道：“殿下，方才裴相遣人來問，裴若甫被太子毆打的事情，是不是有殿下授意。”
李恒看了儒生一眼，淡聲道：“是裴若甫告訴裴濂的？”
“應該不是，那李翊出手極重，裴若甫至今仍是口不能言、手不能書。”白衣儒生答道。
李恒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告訴他，此事，與本王無關。”
白衣儒生微微點頭，又道：“那，要不要去提醒一下昨日在場之人……”
“不必！本王之事，誰敢多嘴？”李恒眼中流露出一抹陰冷。
白衣儒生恭敬地俯首。
此時的李恒躊躇滿誌。
他已經打聽到，父皇昨日在禦書房丟了王冀的折子，雖然不知道王冀說了什麽，但是想來，王冀這個老東西是在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為太子說情的。
如此，既然知道了父皇的態度，再加上王冀那個老東西這些年隻想著辭官回鄉，斷然不會在此事上糾纏太深。
那麽隻要今日他稍作攻訐，在朝中毫無根基的李翊，隻怕就要是武朝曆史上最短的太子了。
想到這裏，李恒就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紫宸殿上，李翊已經在一名司禮監宦官的帶領下，自偏門入殿，正站在上下兩段玉階交界處、側方一把椅子的前方等候。
而百官，則還沒有資格進入紫宸殿，皆在紫宸殿外等候。
清醒過去，又有點發困的李翊很想在身後的椅子上坐一坐，可進殿之前，小瓶子千叮萬囑地告訴自己，沒有那便宜父皇的口諭，自己一定得站著。
想著小瓶子那認真嚴肅的表情，李翊覺得，自己還是再堅持堅持。
“太子殿下，來得挺早啊？”
一聲問候，李翊一抬頭，卻見是李仁奎。
看著這個自宮了來侍奉自己兄長的皇叔一臉笑意，李翊很想問一句：皇叔，你是不是真正的快樂？
“見過皇叔！”
看到李仁奎向自己走來了，李翊恭敬行禮。
聽到李翊的稱呼，李仁奎腳步忽然一頓，他的臉上驀地露出了恍惚之色：皇叔？這個稱呼，我有多久沒有聽到了？
恍惚中的李仁奎忽然甩了甩頭，而後他拍了拍李翊的肩膀，道：“這個稱呼，有人的時候，便不要喊出來了，尤其是，你父皇在的時候……”
“不過，既然你喚我一聲皇叔，我便給你個提醒：今日，不論有什麽事情，與你有關，或者是與你無關，你皆不要隨意開口。”
李仁奎這段話說完，他的身影，便突兀的消失在了這紫宸殿中。
李翊還在驚訝，這時候，卻見自己的便宜父皇李棣自後殿走出，跟在後麵的劉和忠，見無人注意，便似是若無其事的掃了李翊一眼。
可劉和忠眼神中那一抹微不可查冷意，還是被細膩穩健的李翊給捕捉到了。
果然，還是要提防著這個老太監一些。
正在這時候，隨著劉和忠那尖銳的嗓子喊了一聲，滿朝文武，便是開始進入紫宸殿。
這武朝百官進殿，雖是浩浩蕩蕩，但卻一點兒也不顯得淩亂，是沒有絲毫的雜音，唯有整齊的步伐聲，和衣袖的摩擦聲。
李翊微微訝然，這場景，就算是前世大學時的軍訓檢閱都比不上，倒是有點兒像閱兵的肅穆？
可這下麵，卻是歲數各異、體型不一的百官，而不是正值青壯、威武健壯的子弟兵。
李翊不由瞄了一眼皇座之上的李棣。
讓百官連朝見，都對他敬畏如廝，這，便是這位肅清外患的皇帝陛下的鐵血手腕嗎？
當第一排的大臣們剛剛到了距離玉陛下一丈的位置，最後一排的臣子也恰好到了距離紫宸殿門檻三丈的位置。
此時，群臣步伐統一停止，齊齊行禮，山呼萬歲。
李翊同樣躬身行禮。
在李棣開口令群臣免禮，讓李翊在身後椅子坐下時，這一日那平平無奇的早朝，便是正式開始了。
對於群臣口中的地名和政事，李翊聽不太明白，於是，他就開始著重先打量下方的百官。
李翊視線掃過群臣，他看到了站在第一排與自己穿著略微有些相像的三人。
料想，此三人，便是他三位已經封王的皇兄。
其中那位最是俊美的，便是四皇兄豫王李臻？那個看起來心事重重有些陰冷的，就是二皇兄興王李恒？
那最後一個，那個在衝著我笑的，就是三皇兄譽王李厚？
嗯？衝我笑的？
李翊突然心裏一凸。
隻見下方百官，哪怕是正在上諫的臣子，都是在微微低著頭，全場唯有李厚一人，正抬著頭衝著李翊微笑。
李翊急忙移開了目光。
再往兩側看，李翊看到了自己的太子太傅、禮部尚書王冀，這老頭兒此刻一副顫顫巍巍的孱弱模樣，正在閉目養神。
而在第一排的C位。
李翊看到了一個看起來比王冀還要老朽上幾分的老者，一個正值壯年、威勢赫赫的中年人，以及一個唇紅齒白、麵如冠玉的青年人。
武朝的基本官製，是李翊前世所熟知的三省六部製。
那麽如此想來，中間C位的這三人，便是尚書省、中書省、門下省的三高官官了？也就算是武朝的三位宰相。
李翊還記得，小瓶子昨日說，裴若甫的大伯裴濂便是中書省的中書令。
視線在三人身上掃了掃，李翊發現，那個中年人，長得和裴若甫有些許的神似。
這個，就是裴若甫的大伯？中書令裴濂？
正在李翊悄悄張望的時候，後方第六排的位置突然站出一人，聲音響徹了整個紫宸殿。
“臣，右僉都禦史魏懸，檢舉太子李翊不尊師道，對太子少保裴若甫濫用私刑，泄私憤而忘公理，臣惟願陛下明察，議罪論處，以正天下師道之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