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指點江山裴若甫
紫宸殿內，劉和忠扯著嗓子喊道：“今日朝畢，百官退朝！”
武朝百官在齊齊行禮之後，便恭敬地退出了紫宸殿。
除去大多數官員與關係親厚的同伴同行外，還有少部分的官員分為了兩個小集團。
一個，是圍繞在二皇子興王李恒周圍的些許文官；另一個，則是三皇子譽王李厚周圍的些許武將。
“裴若甫，作為太子少保，你今日，是要去東宮的吧？”二皇子李恒一扭頭，忽然看向了身邊的一青年。
這青年，便是前年殿試的狀元，如今的太子少保、翰林院修撰裴若甫。
聽到李恒問話，裴若甫微微點頭道：“正是。”
“見了太子，莫要忘了，替本王帶句好。還有，要好好履行太子少保的責任，出了事，自有本王替你擔待。”不鹹不淡地說了這樣一句話，李恒便大步離去。
裴若甫自是立刻會意，明白了興王之意，躬身笑答：“諾。”
此時，太子太傅、禮部尚書王冀正好便在前方等著裴若甫一起去東宮。
看著這垂垂老矣、即將告老的老朽，裴若甫嘴角也是露出一抹輕蔑，而後，邁步迎上前去。
兩人在執禮太監的帶領下，走到了東宮之前。
王冀揉了揉昏花的老眼，笑著對裴若甫說道：“裴少保，此番麵見太子的第一課，便是由你來上……”
裴若甫嗬嗬一笑，不以為意地打斷道：“王尚書莫不是真的打算做太子的老師？”
“嗯？”發須皆白的王冀訝然地看了裴若甫一眼。
裴若甫搖頭道：“六皇子被立為太子，也不過是陛下一時興起，為攪弄朝局的遊戲之作，說不定哪天就被廢了。
換句話說，當今太子，隻有太子之名，卻無太子之實。若是你我與太子太過親密，難免到時受到牽連。所以我倆隻需走個過場，無需太過上心。
下官以為，對你我來說，重要的，還是陛下囑咐的編修《大治全書》之事。”
聽見這話，王冀麵上毫無表情，心中低歎一聲：果然，作為河東士族裴家年輕一代最優秀的後輩，裴若甫是根本沒拿李翊這位太子當回事的。
河東裴家，好像自始至終支持的便是二皇子吧？
同時，王冀也知道，裴若甫同樣是沒有把他看在眼裏的。也是，他不過是一個馬上就要告老還鄉的老朽而已。
裴若甫走到東宮看了東宮門外的宦官一眼，說了句：“吾乃太子少保。”說完，推開門就自顧自走進了東宮。
眼見裴若甫不等通報，便已經大步走進了東宮，王冀自嘲似的笑了笑：“出身名門，不過弱冠之年，便是名滿天下的狀元，如此囂張，倒是也說得過去。隻是，希望，能一直這般順風順水地走下去吧。”
王冀邁步，跟著裴若甫進了東宮。
還在練刀的李翊，見行色匆匆的小瓶子趕來通知：“殿下，太子太傅、太子少保二位先生，已經在正殿等候。”
太子太傅？太子少保？這二人，是我的老師？
李翊收起了刀，便是往正殿走去。
小瓶子一邊跟著李翊，一邊開始說話：“殿下，太子太傅王冀，乃是禮部尚書，不過王大人已經年過古稀，已經無心官場，前些年就已經在向陛下請辭了。
而太子少保裴若甫，乃是上次殿試的狀元，曾被陛下親口讚為‘大治十七年第一才子’，而且他出身河東裴家，裴家四世三公，不容小覷。
裴少保的大伯裴濂如今官拜中書令，另外，裴家一向與二皇子李恒關係親厚……”
聽著小瓶子的話，李翊忍不住訝然看了小瓶子一眼，自己這近侍小太監，怎麽知道的這麽多？
李翊恍然間才覺得，這小瓶子，好像也並不簡單啊？
“微臣，見過太子殿下。”
李翊走到了東宮正殿，王冀與裴若甫二人見到李翊，皆是微微欠身。
武朝以武立天下，朝內文武皆需氣節。朝中許多大臣見了皇帝也是不一定需要跪拜的，至於像某鞭子朝那樣逢人就跪的場景，更是完全不會有。
雖然武朝不興大禮，但是，裴若甫此刻那一臉的隨意，就顯得有些無禮了。
李翊著重看了裴若甫一眼，平靜還禮：“見過二位先生。”
太子太傅、太子少保在名義上，都是有教授太子之職，算是李翊的老師。在這種講究尊師重道的社會背景下，李翊自當對人家保持些許禮貌。
王冀小心打量了一下李翊，頓時覺得這位六皇子儀表堂堂，氣度也甚是不凡。
而裴若甫卻都不正眼看李翊，直接開口道：“太子不必多禮，微臣此來，也不過是奉皇命來看看太子。最近，微臣與王尚書，要主持《大治全書》的修撰，恐怕很少有空來東宮，太子學習一事，便得先靠自己了。”
見到這裴若甫見了太子，還是這般不客氣的態度，王冀頓時一副神遊物外的模樣，好似和裴若甫全無關係。
李翊則又是平靜地看了裴若甫一眼。
裴若甫自顧自在殿中踱步一二，便在一旁大大咧咧地入座，而後他突然問道：“聽聞前些日子，太子不但是動手打了司禮監掌印劉和忠，還在領旨的當天就搬入了東宮？”
聽著這人依舊是高高在上的語氣，李翊莫名有些不舒服，可他還是平靜地回答：“沒錯。”
“太子你太過衝動了。”裴若甫直接開口。
李翊眉頭終於皺起。
裴若甫卻恍若未覺，指點江山道：“按照我武朝傳統來講，殿下你被立為太子之後，該在宮中靜候。然後，等待東宮主事太監確定之後，由東宮主事太監三請你入主東宮，你這才虛心入東宮。
如此，方顯得太子你無心於皇位，才能讓其他皇子對你的仇恨降到最低。
另外，微臣建議，太子你今日便去找劉公公致歉。屆時，微臣也會托人給劉公公捎個話，爭取讓劉公公寬宏大量，不要記恨你……”
李翊正欲開口，一旁的王冀看了李翊一眼，他卻明白，以太子目前的處境，是不宜得罪裴若甫身後的河東裴家的。
於是，王冀搶先開口道：“裴少保，太子千金之軀，向劉和忠這家奴致歉，怕是不妥吧？”
“哼，那王尚書你說，太子如今有在宮中招惹別人的資本嗎？”裴若甫蔑視地看了王冀一眼，而後又對李翊說道：“順便，微臣想提醒太子一句，如今宮中局勢詭譎不清，太子最好仍像以前一樣夾著尾巴做人，不要以為自己走運，被陛下立為太子，就認不清自己，在宮中胡亂囂張，四處樹敵，小心惹禍上身！”
一旁的王冀看不下去了，豎眉斥道：“裴若甫，你這是對太子該有的態度麽？”
裴若甫淡淡一笑：“忠言逆耳，太子要是覺得微臣說話難聽，大可砍了臣的腦袋！隻是臣一片赤忱肝膽，皆是為殿下考慮！太子若是連如此肚量都沒有，那，恐怕便是惹天下人恥笑了。”
“你這是勸諫的語氣和態度麽？”王冀此刻也有些惱了，挺身而出為李翊說話。
裴若甫卻沒想到，他故意激怒李翊的話，卻讓王冀先惱了。
可裴若甫此刻，依舊隻是淡然一笑：“我輩讀書人，自當據理力爭，對便是對，錯便是錯，難不成王大人與權貴相談，還需摧眉折腰？嗬，那王大人這麽多年的書，怕真是白讀了！”
聞言，王冀也是冷笑出聲：“老夫也曾見過，裴少保與興王殿下飲宴時，是何等奴顏婢色、阿諛奉承！現在與老夫擺譜？裴少保還真是如勾欄裏的清倌人一般，又當又立！”
裴若甫麵色一變，猛地一拍桌案，勃然而起：“王冀老兒，你在胡說什麽？”
而此時，正在大吵大鬧的，並不隻是王冀和裴若甫。
李翊的中二係統，也早就吵翻天了。
“宿主，你這都能忍？我要是你，我現在就去撕了這個狗東西的碎嘴！哎呀哎呀，氣死本係統了，宿主你去揍他啊！恁死他啊！”
對此，李翊隻是淡淡地回應：“遭遇不平之事，還能若無其事，這，是格局。”
見此，無可奈何的係統卻又開始鼓搗任務了。
任務：大罵裴若甫，並將他打出東宮
難度：★★☆
獎勵：丹藥“夜裏猛”一瓶
夜裏……猛？
看到這獎勵，李翊突然就有些不淡定了。
這啥啊？
聽名字，是有點厲害啊？
隻是，在這提倡尊師重道的社會背景下，對老師不止大罵，還拳打腳踢，怕是有些太猛了。
而且，這恐怕也是裴若甫的本來目的？
公然拳打太子少保的太子，應該是會被瘋狂彈劾，那樣一來，自己的處境會更加不妙吧？
洞悉了李翊想法的一瞬間，係統就又是開始操作了。
任務修改中……
任務：立刻大罵裴若甫這條瘋狗“狗東西”，並將他踹出東宮
難度：★★★
獎勵：丹藥“夜裏猛”兩瓶；提升宿主武道修為一個小境界（先天一品→先天二品）
這獎勵……
可是，堂堂太子，對太子少保大飆粗鄙之語，還拿腳踹？這傳出去怕是……
不過，要真是對這個裴若甫做這樣的事情，好像是有點兒爽啊……
誒？不是想好了以後要穩健嗎？這該死的心動，是怎麽回事兒？
察覺到了李翊的意動，係統頓時興奮起來了：“宿主，gkd，gkd！”
不過，李翊雖然已經意動，但他卻並不衝動。
被這不靠譜的係統坑一次就夠了。
李翊是要完成這個任務的，但是他卻不會如係統所期待的那樣像個莽夫一樣的衝動行事。
做事可以莽，但莽歸莽，要注意細節，做到粗中有細。
李翊看了眼目中無人的裴若甫，又看了眼被裴若甫氣得夠嗆的王冀，當下，他便有了想法。
可係統卻心急火燎的：“宿主，別想了，來，張嘴跟本係統學：‘狗東西，你在這兒跟本太子裝你馬呢？’”
沒有理會係統的話語。
李翊看著裴若甫，緩緩地開口：“所以，你是在教我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