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曹操哭郭嘉
連年征戰的曹操已經身心疲憊,隻是平時不敢在別人麵前表露出來,如今郭嘉病死,仿佛一擊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心髒之上,致使他整個人險些暈眩過去。
抹了一把臉,曹操雙手微顫扶著郭嘉的棺材,喉嚨如被孔武有力的大手摑住,原本霸氣洪亮的嗓音變為沙啞低沉,“奉孝啊,你我相知十一年,初見之時,共論天下大勢,那時我就確定,能幫助我成就大業的就是你,郭奉孝!我曹孟德更高興的是,終於有人懂我了!”
“可如今,北方剛定,這天下最懂我的人,卻在此長眠。”
“擒呂布,算孫策,滅袁紹,遺計定遼東。奉孝不死,再有十年,天下可定!蒼天,何妒我奉孝!你這是要我曹操的命!”
“悲乎哀哉!咳,咳……”
守在門外來眾將聽到曹操猛烈的咳嗽,連忙衝進靈堂。
“丞相!”
“丞相保重身體啊!”
“丞相節哀!”
曹操猛然回頭,發出嘶吼,“出去,都出去,讓我獨自陪奉孝說說話,再不說,就沒機會了!”
夏侯惇“撲騰”跪在地上。用頭猛磕地麵,聲音悲涼,“自從郭軍師病逝,丞相每日哀痛,我等實在不忍!丞相!”
程昱連忙接道:“丞相,逝者已去,還……”
“胡說!奉孝還在!”曹操勃然大怒,隨後整個人癱坐在地,以手捂麵,嚎啕大哭,再無往日威嚴,“諸君與我年歲相當,唯獨奉孝最年輕。我原本打算把身後的治國大事托付給奉孝,可他卻先我而去。”
曹操用雙指指著自己的雙眼,“我曹孟德對他寄予了無限的希望。我的希望現在卻躺在棺材裏,沒了!都沒了!”
“咳!咳……”
“哀哉奉孝!痛哉奉孝!惜哉奉孝!”
“去,都去給我找好酒,奉孝出殯之時,一同陪葬。私藏好酒者,斬!斬!斬!”
長明燈的青煙濃鬱至極,化出清風,將諸位推出靈堂,獨留曹操一人。
與此同時,原本萬裏無雲的天空突然陰雲密布,電閃雷鳴,瓢潑大雨頃刻間灑下。
青煙漸漸凝實,最後成為一位身子骨單薄的中年男子。
男子銳利的目光與放蕩不拘的氣質截然相反,正是郭嘉。
郭嘉跪坐在地,強顏歡笑道:“奉孝等主公許久了。我郭奉孝算無遺策,卻未算到與主公再見之時,我以是棺中人。”
曹操瞪大了雙眼,臉上盡是歡喜之色,“奉孝,還是這般不拘一格。什麽棺中人,你這不就在我眼前嗎?你一定是詐死,和我說說,這又是什麽計謀。”
曹操連忙伸出雙手去抓郭嘉的雙膀,卻穿體而過,“這……,這是為何?”
郭嘉苦笑道:“主公,嘉以是亡魂。”
曹操又是痛哭陣陣,“奉孝,都是我害了你。每逢征戰,必將你帶在身邊出謀劃策,導致你操勞過度,患疾病而亡。”
郭嘉再也忍耐不住悲痛之情,青煙所化的身形不穩,聲音哽咽道:“得遇明主,郭嘉此生無憾。主公要保重身體,早日結束亂世,讓天下黎民不再受戰亂之苦。”
曹操悲涼道:“沒了奉孝,這天下何時能定?!”
“主公!內事荀令君可主,外事有程昱之智,賈詡之謀。主公當重用青、冀、幽、並四州名士,收附民心。”
“以鄴城為根基,鞏固北方,控製抵禦,隨後以雷霆之勢奪得荊州。江東之地,有孫氏三世經營,根深蒂固,不可急取。有荊州在,足以震懾江東,再緩緩而圖之。”
“蜀地雖多有俊傑,然而其主劉璋暗弱,不足道哉。主公可滅張魯占據漢中,掐住蜀地咽喉,長安與漢中蓄勢而擊,一戰可定!”
“如今馬騰和劉備才是大患,當盡早除去。”
曹操將郭嘉的話牢牢記在心中,不舍道:“奉孝既然能以亡魂現身,當還有還陽的可能。我這就去白門樓,親自叩拜秦先生,請他出手相助。”
“主公,天命難違!如今得見主公最後一麵,我也可安心入土。”郭嘉再叩首辭別,“主公保重身體,郭奉孝去了!”
說罷,輕煙散去,再無郭嘉身影。
“主公,醒醒啊!”
“快去叫醫官!”
“主公!”
“父親!”
……
曹操睜開模糊的雙眼,費盡力氣掃了一眼四周,終是未見到郭嘉身影,於是又緩緩閉上眼睛,眼角有兩行清淚滑落。
喝過幾口清水,曹操又恢複往日的威嚴,
望著郭嘉的靈牌念叨。
“呂布有勇無謀,若氣衰力竭之時,便不久於敗亡。主公不可退軍,隻需急攻。可一麵佯裝攻城,一麵決堤水掩下邳,城可破之。”
“主公使劉備帶兵,會生變數!”
“孫策剛剛占據整個江東,局勢不穩,並且誅殺了許多能讓人效死的英雄豪傑。孫策雖有勇武,但輕率而不善於防備。嘉斷定,他必死於刺客之手。孫策不足為慮,主公當務之急是消滅河北的袁紹。”
“袁紹雖強,但必敗於主公。主公有十勝,袁紹有十敗。”
“第一為道勝,第二為義勝,第三為治勝,第四為度勝,第五為謀勝,第六為德勝,第七為仁勝,第八為明勝,第九為文勝,第十是為武勝。”
“遼東公孫康畏懼袁氏吞並久矣。二袁若去投靠他,他必生疑。主公若派兵征伐,公孫康一定和二袁合兵反擊。主公不派兵去攻擊,公孫康和二袁必自相殘殺,遼東可定。”
頓了頓,曹操又惋惜道:“奉孝之言,猶在耳畔。”
“荀彧親筆,上奏天子。”
“軍師祭酒郭嘉,自從征伐,十有一年。每有大議,臨敵製變。臣策未決,嘉輒成之。平定天下,謀功為高。不幸短命,事業未終。追思嘉勳,實不可忘。可增邑八百戶,並前千戶。”
曹操親自為郭奕擦去淚水,安撫道:“你父親去了,還有伯伯在。”
……
浮雲酒館前,秦淮看著屋簷下緊閉著雙眼,有淚水滴下的龐涓,感歎道:“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