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亮如白晝
虞茗猜得沒錯，齊敖就是準備在今晚動手，趁著齊炎大婚之日，京城一片喜慶，疏於防備，到也真真是個絕佳的好機會。
歡慶過後，深夜來臨，街道上的人們也漸漸回到了家中熄燈入睡。
此時，霄王府的密室內，從太子府喝完酒回來的齊敖端坐於那張寬椅之上，冷肅的麵容上煞氣盡顯，上挑的眼角帶著幾抹戾氣，原本溫和的氣息也被一股沉悶壓抑替代。
他等這一天等的太久了，十年，還是十五年？他對時間的感覺早已在戰場上被磨礪的沒有了，腦子裏隻剩下對那幾年在皇宮所遭受的一切的折磨，也是那些痛苦支撐著他一步一步地走了過來。
齊炎？父皇？嗬嗬，還有那些皇兄皇弟皇姐皇妹們，不要著急，我會一個個地向你們討要回來的！
齊敖內裏那顆紅色的心髒慢慢地被心底的一點墨黑漸漸侵染地完全變成了黑色的，還帶著一股滾燙的灼熱，浸潤在鮮血裏，變得越來越活躍，跳動著的聲響猶如雷鳴。
宗門下的首領從密室的入口悄無聲息地飄了進來，在齊敖麵前單膝跪地，“宗主，一切都準備好了！隻等您一聲令下！”語氣裏也不禁有些摩拳擦掌的興奮感。
在齊敖所帶回來的數萬大軍之中，那些將領早已被他替換成了他門下的人，如若不是宇文邵德在暗中阻止，如今朝中應該也有不少他的人。
想到宇文邵德對他頤指氣使的語氣，齊敖心中便是一團怒火在熊熊燃燒，想控製他，讓他做一個傀儡皇帝？嗬，那也要看看他有沒有這個實力了！
還有宮中的馨妃，也是個不知廉恥的女人，明明已經是父皇的女人，竟然還敢把心思動到他身上，當真以為他在戰場上沒見過女人，所以任何一個女人在他麵前，他都沒有抵抗力嗎？
他遲早會讓他們兄妹兩個知道，誰才是真正的主子！
“動手！”齊敖嘴中吐出兩個冰冷的字，不帶一絲感情，就如他對皇宮中的那群人一樣，即使他們是他有血緣的親人，他心中也感覺不到絲毫感情存在。
此刻的他是冰冷無情的。
“記住，我要活的！”他半眯的眸子裏好似漫上了一層猩紅如鮮血一般的色澤，動人又可怕，對上那雙眼睛的一刻，讓人以為恍惚一瞬之間就會將你吞噬的絲毫不剩。
跪在下麵的人不禁因為那冰冷的聲音嚇得一顫，畏懼地低著頭不敢瞥上麵的人一眼，“遵命！”應了一聲之後，眨眼間便離開了密室去下達命令。
一抹張揚肆意地笑容漸漸地在齊敖那張英俊的麵容上浮現，他笑的有些不可自拔，俊美的臉也不由地變得猙獰，耳邊像是傳來那些哀嚎聲，但他隻覺得更加興奮，好像他們已經跪在了他麵前，向他求饒。
笑聲在密室裏回蕩著，齊敖緩緩站起身，理了理衣襟，邁著大步向著那個最高的位置走去。
彼時，皇宮內。
飲了些酒的皇上有些興奮，回到寢殿之後並沒有立馬休息，在看見馨妃的到來之後，直接攬住了她的肩膀，將她抱進懷裏，和她分享著自己的喜悅。
“炎兒終於成婚了，雖然隻是個側妃……咯……”長時間沒有飲酒，皇上的酒量越來越差了，今晚不過隻是喝了一些便已經有了醉態。
馨妃靠在皇上懷中，眼底噙著一抹深深地厭惡，於賤人那個人的兒子成婚了，和她有什麽關係？她難道還會為那個賤人毒婦高興嗎？
陰鷙的笑容掩下，馨妃仰頭露出一張笑意盈盈的臉，“皇上，太子娶了側妃，您也可以放心了。”哼，賤人生的兒子也是賤人，在朝堂上屢次阻礙她的哥哥，如若不是他，敖兒肯定會更得皇上的歡喜的。
“皇上，太子都娶了側妃了，什麽時候您也給七殿下指配一樁婚事啊？”馨妃說著違心的話，但她知道這一天遲早回來的，她已經不再年輕，如何能留得住他的心？眼中有些悲傷流瀉了出來。
“敖……敖兒？咯……他也不小了，是……是該找個伴兒了！”皇上半眯著眼睛迷迷糊糊地說著。
馨妃笑了笑，有些苦澀，攏了攏袖口，從皇上的身上下來，“臣妾去給您倒杯水。”
說完走向了桌邊，提起茶壺到了一杯水，又回頭看了一眼攤醉在龍榻上的人，從袖口摸出來一包藥粉，往杯子裏撒了一些，然後又用指甲攪了攪，再用帕子擦幹淨了手，這才端著向皇上走去。
梁上的人看著那杯下了藥的茶，嘴角浮現出一抹笑，一直等到馨妃將茶水送到了皇上的嘴邊才準備動手，王爺可沒打算讓他現在就死了。
指尖並攏，正要將那杯茶水打翻，忽然“砰”地一聲，殿門被大力推開，一身大紅色鳳袍，金絲銀線勾繡的一隻鳳凰躍然於上，栩栩如生，沐浴著一團團熊熊燃燒的火焰而來。
“大膽馨妃！”去煮醒酒湯的皇後聽說宇文馨去了皇上的寢殿，顧不得皇後的威儀，提著裙擺便小跑著趕了過來，當她推開門看見宇文馨像是在喂皇上吃什麽東西，她的心頓時一冷，厲喝了一聲。
馨妃被這一聲下的手一抖，手中的茶盞跌落在地，發出清脆的一聲響，杯中的茶水灑了兩人一身，皇上被這一鬧也有些清醒了過來，睜開了迷蒙的雙眼，模糊地看著門口站著的人，認出來是他的皇後，嬉笑著朝她招了招手，“皇後，快過來，陪朕喝一杯！”還沒意識到什麽。
這個賤人怎麽來了？壓抑了眼底的厭惡和不耐，宇文馨立即平靜了心緒，朝著門口的人行了禮：“姐姐，您怎麽來了？”微笑著問。
皇後盯著她看了半晌，冷哼了一聲，走上前攙扶著皇上遠離了她身邊，宇文馨眉頭一皺，臉色也冷了下來，“姐姐這是什麽意思？”
“哼！你想對皇上做什麽？”皇後一點情麵也不留，皇上若是在這個時候出了事，她的炎兒怎麽辦？在炎兒的地位穩固下來之前，皇上絕對不能出事。
“我能對皇上做什麽？”馨妃從容地回道，麵帶怒色，“不過是想喂皇上喝口水而已！倒是姐姐這麽氣勢洶洶地，想做什麽呢？”
皇後冷冷地看著她，目光從地上的茶水一掃而過，“你最好沒有別的心思，否則你們宇文一家……”剩下的話沒有說完，但宇文馨也感受到了其中的威脅之意。
宇文馨故作鎮定，手中握緊了袖口裏的藥粉，忍了下來，冷哼了一聲，帶著人離開了。
目送了馨妃離開之後，皇後立即對著身邊的宮女使了個眼色，那宮女心領神會地走了出去，不一會兒抱著一隻小貓走了進來，將之放到了地上那攤水漬麵前。
那小貓伸出舌頭舔了幾下，然後又歡快地跳回了宮女的懷裏，皇後盯著宮女懷裏的貓兒看了半晌，也不見有任何問題，疑惑地皺起眉，難道馨妃真的隻是給皇上喂水而已？
想到齊炎對她的叮囑，皇後還是覺得要小心些為好：“下去吧！”
“是。”那宮女又抱著貓兒出去了。
皇後看著懷中酣睡的人，無奈地歎了口氣，眼中是濃濃的擔憂，伺候了他睡下後，她還有些不放心，留在了殿內守候，醒酒湯也吩咐了宮人去溫著，等皇上行了再送上來。
半個時辰過去，先前抱著貓兒下去的宮女又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被皇後冷厲的眼神一瞪，立馬沉靜了下來，朝著皇後輕聲行了一禮。
“怎麽了？”皇後揉了揉眉心，眉宇間有些困倦疲憊之色。
那宮女看了她一眼，走上前在她耳邊輕聲說：“皇後娘娘，那貓死了……”聲音都在打顫。
皇後的手指迅速收攏，眸底的暗色愈發的深沉幽暗了，“你一直看著的嗎？有沒有吃過別的什麽？”
“奴婢一直看著的。”宮女搖了搖頭，她也怕出什麽問題，準備等過了今晚就算了，可是還沒等到天亮就這樣了。
“宇文馨！”皇後的臉色一時變得淩厲不已，眸底的暗色濃鬱的像是墨汁兒一樣，握緊的手指攥緊了袖口，怒火在慢慢升騰，在快要從胸口爆發出來之時，她想到了什麽，立馬對著宮女吩咐道：“快讓人去太子府通知太子殿下。”
宮女一瞬明白了過來，臉上一片驚愕，呆愣一瞬後，立馬跑了出去，可惜還沒等她出宮門，就被人攔住了，哭嚷著又回來了。
“娘娘，現在怎麽辦？”
皇後握緊了手指，麵色微微的泛白，目光投向了床上熟睡中的人，他們隻能守好皇上了，炎兒既然提醒了她，應該也會有所防備吧。
如今除了這樣想，她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
京城的百姓們深感奇怪，明明狂歡已經過去了，在他們快要熟睡的時候，屋外又傳來了一陣喧鬧聲，透過窗戶紙，能看見外麵一片火光傳來。
膽小的以為是著火了，興奮的以為又是什麽新奇的節目，可是當他們披著衣服跑出來時，隻感覺他們像是睡了個眨眼的覺，天就亮。
一排排火把將京城的街頭巷尾照的如同白晝一般，一個個身穿著盔甲的人握著明亮而冰冷鋒利的大刀衝了進來。
城門守衛的鮮血點點落在牆壁之上，渲染了今晚異常明亮的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