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聖顏
看著虞茜那纖細柔弱的脖子，一個聲音在她腦中響起，隻要你輕輕地那麽一掐，你以後就再也不用煩惱她會和你搶什麽東西了。
那聲音誘惑著她，仿佛要將她引入墮落的深淵之中，令她有一絲懼怕的感覺。
虞茗在虞茜看她的時候就醒了，不過為了看虞茜會做什麽，她一直裝作沒醒，當看見虞茜對她伸出的雙手，心中冷笑了一聲。
她之前的手段真是太溫和了，比起虞茜來。
好在沒一會兒，虞茜就收回了雙手，神色怔愣地看了她幾眼，然後垂下了眼看著自己的雙手，深吸了幾口氣之後，她才勉強地把內心的那些想法給壓抑了下去。
她怎麽會想要那麽做？那樣做的後果根本不是她能承擔得起，而且這隻會壞了殿下的大事，她自己也無法洗脫嫌疑，實在是太不明智了。
虞茜暗暗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讓自己的頭腦清醒過來。
馬車緩緩走向了北山，一路還算平穩，當路開始變得不穩的時候，北山也到了。
山腳下各處都是停下的馬車，還有各種帳篷，每個帳篷門口都有兩名士兵在站崗，看著就像是到了戰場上一樣。
下了馬車，虞茗一眼便看見了其中最大的那個帳篷，那是皇上的帳篷。帳篷圍了一群士兵看守，不過她看皇上好像還沒來。
他們每一家都分有一個帳篷，她看了一眼大概有三五十個帳篷，除了帳篷門口，周圍還有不少士兵在巡邏。
虞茗跟著虞誌輝到了他們的帳篷，裏麵虞崇德並不在，三人便在裏麵休息，等待虞崇德回來，或者是狩獵的開始。
虞崇德並顧不上他們，他一直跟隨在老皇上神表白呢，皇上的身體太差了，能夠出來這次狩獵已然非常不容易。
今年因為七王爺回來，皇上似乎有了念舊的意思，竟對他開始上了心，堅持要過來看看，他們這些做臣子的擔心皇上的安危，勸了他好幾次，皇上卻是鐵了心想要來看看。
觀望了一天之後，皇上的氣色竟是好看了不少，在皇上的一再堅持之下，大臣們隻能同意了這次出行，但是卻派了比往年多上一倍的人來保護，幾乎整個北山上都是士兵。
虞崇德跟在隨行的官員之中，看了一眼陪伴在皇上身邊的數位皇子，其中有三人最為矚目，太子齊炎，端王齊鈺，還有最近才被封王的霄王齊敖。
站在皇上左邊的齊炎，身姿頎長，俊朗如玉，頭戴紫金冠，威武華貴，嘴角帶了一抹輕鬆從容的笑意，看起來極度自信。
皇上右邊的是霄王齊敖，經曆過戰場打磨的男人，身上比起太子和端王來多了幾分凶烈之氣，眼底深處也仿佛帶了幾分駭人的陰沉煞氣。
“父皇，您的氣色看起來好了不少，相信不久您就能重回朝堂了。”齊敖笑著對皇上說著，語氣溫和，眼底卻有一抹陰鷙閃過。
“哈哈！”皇上大笑了一聲，“朕也覺得舒服了不少，他們還攔著朕不讓朕來，朕待會兒就獵個頭殺給他們看看，朕到底有沒有老。”
爽朗的笑聲在山腳下回蕩，隨著寒風徐徐傳進帳篷裏，虞茗一愣，眉頭輕輕皺了一下，這聲音很大，聽起來中氣十足，底氣卻弱的近乎於無，表示聲音的主人身體虛弱，五髒六腑早已被虧空完了。
如果她猜的沒錯，這聲音的主人應該是皇上，站在帳篷門口的虞誌輝在聲音傳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挑開了帳篷的門簾往外看了去，他的臉色微微變了些，回頭看向屋裏的兩個妹妹。
“皇上來了。”
幾個丫鬟臉色一變，露出緊張的神色，局促不安地不知道手腳應該放在那裏，那可是皇上，她們一輩子也不見得能有幸見到一麵的人。
但皇上的威嚴豈容她們這等卑微之人窺探，隻擔心驚擾了聖駕，落個殺頭的罪名，心底卻忍不住地有那麽點好奇，九五之尊到底長了副什麽模樣呢？是不是和太子殿下那一般俊美？
不過想想皇上如今已經將近是四五十歲的人了，會不會已經變成一個糟老頭子了？
即便是一向一副輕鬆態度對人的虞誌輝也正色了起來，領著兩個妹妹出去恭迎聖駕。
本來以他們的身份頂多隻能在遠遠地看著，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們竟然被安排到了前麵，除去幾個老臣的家族人員，他們就緊排在他們的後麵，離皇上的距離說著不遠，但也有十來米。
虞茗看了身邊的虞誌輝和虞茜一眼，兩人神色雖然不大相同，但卻都有一抹謹慎在，麵對這個站在權力最高峰的人，這世上沒人不怕吧？也難怪那個位子會是這麽的吸引人。
當遠遠地看見一抹黃色的身影走來時，所有的人都立即跪了下去，嘴裏高喊著“皇上萬歲萬萬歲”，可實際上又有誰真的能活到一萬歲呢！
虞茗隨著虞誌輝一起跪了下去，在皇上經過時，抬頭瞥了一眼聖顏，一頭灰白的銀發，一張滿是皺紋的蒼白臉龐，嘴唇間的笑意難掩他的虛弱。
本以為隻是匆匆的一撇不至於被發現，皇上的身影卻驀地在她麵前頓了一下，混沌的雙眼看了她一眼，她仿佛在那片渾濁之中捕捉到了一絲精芒，睿智深沉，令她心頭一驚。
這一瞬不過是轉眼之間，就像是皇上他走累了，停下來歇息了一下，接著立馬就往前走去了。
恭送著皇上進了帳篷，虞茗跟著眾人一起站了起來，她看見虞崇德跟在後麵一起進了皇上的帳篷，看向虞誌輝和虞茜，他們也看見了虞崇德。
虞誌輝回頭看她們一眼，“在這等著吧。”應該馬上就出來了。
虞茜看了虞茗一眼，微微一笑，朝著她點點頭，眼底有些情緒在湧動。
“二妹，方才你可看到了七王爺？”虞茜在虞茗耳邊問。
齊敖？提他做什麽？點了點頭，“看見了，怎麽了？”
虞茜笑了笑，“如果你不嫁給太子，爹和祖母也不會讓你嫁給李大人的。”以李大人的身份，怎麽可能滿足爹和祖母的野心呢？
看了一眼帳篷裏的方向，“我猜爹很有可能會讓你嫁給七王爺。”七王爺身邊至今還連一個側妃也沒有呢。
看如今皇上對七王爺的重視程度，爹很有可能這麽做，祖母也不會攔著的，她娘就更不用說了。
“姐姐是這麽想的嗎？”虞茗回她淡淡一笑，齊敖和齊炎表麵看似平和，實際上關係卻是最緊張的兩個人，虞崇德不會看不出來朝中的局勢。
既然虞茜成為齊炎的側妃已經是既定的事實了，那麽他就不可能再把她嫁給齊敖，因為一個兩邊投資的人，雖然看似保險，卻是最容易被棄置的人，因為他對誰也沒有忠心，除非虞崇德有十足的實力讓兩人都不能放棄他，但顯然他並沒有這個實力。
不過也不是沒有可能會有意外，比如虞崇德暗地和齊敖勾結在一起反過來算計齊炎一把，但據她所有的記憶來看，虞崇德好像對齊敖這人挺畏懼的。
相反他沒有去和風頭正盛的齊敖接觸，反倒是抱緊了齊炎這棵大樹，仿佛像是知道最終勝利的人會是他一樣。
虞茗總感覺這裏麵有點不對勁，幾日後虞崇德下午會出門去和一眾官員應酬，她便可以趁此機會去書房裏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線索。
如虞誌輝所料，沒一會兒皇上又出來了，身上的龍袍已經換了下來，換上了一套鋥亮的盔甲，倒是看著有了幾分英氣，但依舊無法掩飾他的老態，不得不承認，皇上已經年邁了。
她記得他的時間大概也就是這段時間了吧？好像是在年後初春之際。他的一生沒什麽大的波瀾，死後也有齊炎祭奠他的英明，除了去的早了一些之外，算是一個不錯的皇帝了，沒有什麽特別大的豐功偉績，亦沒有什麽讓人批判指點的地方。
齊炎接過了旁邊公公攙扶著皇上的手，齊敖沒動，皇上卻是推拒了齊炎的攙扶，他認為他可以，他也不用再這麽多臣民麵前告訴別人他已經不行了。
他原本預計他還可以在龍椅上再坐上個十幾年，然後就退居幕後，成為太上皇的，但是天不如人意。
按照他現在的身體也不知道能不能扛過這個冬天！他，是真的老了呀，可是他不想承認！
齊敖看了齊炎一眼，嘴角那抹笑意仿佛在炫耀他的識趣和懂事。
齊炎挑了挑眉，隨即不在意地笑了一下，一個不入眼的小角色而已，還入不了他的眼，以前是那麽的卑微，無人所知，現在也翻不了天去。
看著兩人的明爭暗鬥，知道結果的虞茗臉上沒有任何變化，她無意去改寫一個和她不相關的人的命運，她也沒那麽大的能力，目前她最重要的就是保護好自己。
將目光從兩人身上移開，在皇上說話的時候，虞茗開始四處搜尋起林煜的身影來，不經意間看見齊鈺的身影，感到有些意外。
他身為除了齊敖之外，唯一一個被封王的人，怎麽站在那麽一個不起眼的地方？
即便是皇上的身體已經不行了，他不是也應該在他麵前聊表一番孝心，好讓他在死前再眷顧一下嗎？至少其他的皇子公主們都是這樣想的，這樣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