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晚秋,你沒事吧。”小靖算是她的好朋友了,見她如此,不由得擔心了。
“沒事,我去見我媽,那五萬塊的事我壓根不知道。”沒好氣的,這世上估計再沒有比她更倒黴的了。
“你媽昨晚上來找你找不到,打你電話也沒人接,後來她就走了,誰知道竟是找上了夏景軒。”
仲晚秋的頭開始嗡嗡作響,昨晚上,她手機關機了,因為,她實在是不想聽到夏景軒的聲音,昨晚上,太亂了,亂得分明就是她人生中的一個劫難。
不是第一次去白家,可每一次去,她都有種不舒服的感覺,她之所以報考T大,就是因為這是母親的要求,母親已經在白家做了四年的保姆了,其實,她比誰都清楚母親在做什麽,可她,卻無力去阻止。
市中心的別墅區,獨門獨院,院子裏開滿了薰衣草,那透紫的顏色讓她每次來時都忍不住的看了又看,太喜歡這薰衣草了,尤其是一大片的,看起來是那麽的美。
“仲小姐,你來了。”門衛還是從前的那個門衛,一眼就認出了她。
“我媽在嗎?”
“在。”小門開了,仲晚秋便踏了進去。
徑直的走向傭人房,白家的傭人房比外麵的出租房還幹淨整潔,更是漂亮。
傭人房的窗前是一小片的葡萄架,翠綠的枝葉上是一串串的還未成熟的綠色葡萄,仿佛已沁出了葡萄的甜,“仲晚秋,你來做什麽?”驕傲的女聲隨著主人上下打量的目光一起送給了仲晚秋。
是白慧。
仲晚秋理也不理,大步的走到母親的門前,可她的手指才要敲下去,虛掩的房間裏已傳出了女子低低的呻吟聲,那聲音讓她不得不止住在房門前,手,怎麽也落不下去了。
“下`賤,你媽來勾`引老爺子,你就來勾`引白家的少爺,是不是?”抱著膀子,白慧不屑的看著仲晚秋。
“阿珍,謝謝你的五萬塊,若不是這五萬塊,隻怕我真的撐不過這個月。”房間裏,忽而傳來白展樓低沉的男聲,卻讓仲晚秋聽著隔外的刺耳,原來,母親要的那五萬塊是給了白展樓。
氣不打一處來,“媽,你給我出來。”她不好意思進去,可不代表她不敢喊出來。
房間裏頓時響起一片窸窣的聲音,緊接著,梁淑珍還有些衣衫不整的打開了門,“晚秋,你怎麽來了?”似乎是有點沒想到,梁淑珍的臉色有些不太好,大概是怕仲晚秋說出那五萬塊錢的來曆吧。
“還給我。”一伸手,冷冷的目光看著梁淑珍,她真想一巴掌摑過去,這就是她媽嗎?她怎麽有這樣的一個媽。
梁淑珍急忙就踏出了房間,然後隨手合上了房門,生怕被仲晚秋看到屋子裏的白展樓,扯著她的手走向葡萄架,一路躍過白慧,梁淑珍也顧不得打招呼了,硬按著仲晚秋的肩膀坐在葡萄架下的一個雙人木椅上,這才急匆匆的道:“晚秋,媽也是沒辦法,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白叔叔的公司出問題吧,等媽媽有了錢立碼就還你。”
“不是還我,是還夏景軒,媽,你怎麽能隨便騙人家的錢呢。”火大了,仲晚秋“騰”的站起來,一張臉也氣漲得通紅通紅。
“晚秋,你小聲點。”
“要怎麽小聲?你是來打工的還是來貼小白臉的?還給我……””
“嗚……”梁淑珍的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一串串的晶瑩著呢,“晚秋,媽真的隻是心軟呀,媽看不下去,就象當初也看不下去你在孤兒院裏被人欺負著一樣……”
得,梁淑珍一用這招仲晚秋就知道自己完蛋了,她的確是梁淑珍花了兩萬塊從孤兒院裏收養的孩子,一說起這話她就想起自己曾經是欠了梁淑珍兩萬塊了,雖然,她已經不知道給過梁淑珍多少錢了,但現在,她跟梁淑珍之間根本就說不清楚。
“媽……”心腸軟了下來,梁淑珍永遠知道什麽是她仲晚秋的軟肋。
“晚秋,就這一次,等媽有了錢立刻就拿給你。”
她還能說什麽,不住的搖頭歎息著,走出白家大門的時候心裏是說不出的滋味,既為著梁淑珍而難過,可是那五萬塊呢?她總不能一直被靳若雪戳著脊梁骨罵她不要臉吧。
一邊走一邊踢著石子,“晚秋,是你嗎?”突如其來的,身前就多了一個身影,也替她擋住了火辣辣的陽光,白墨宇正安靜的站在她的麵前。
“走開。”她不喜歡白墨宇,明明是他總要纏著她給她電話的,可是白慧卻總說成是她要高攀他們白家,白家有什麽好,現在已經沒落了,沒落的還要拿她母親的五萬塊來救急,現在,五萬塊於他們也是好的了,從前,五百萬他們都不放在眼裏。
風水輪流轉,這就是從雲端跌到泥濘的感覺吧。
“晚秋,那五萬塊我會替我爸還給你的,再給我幾天時間就行了,可以嗎?”
“不用。”大步的越過白墨宇,她一點也不想與白家的人有什麽交集,如果不是因為梁淑珍,她真的不會來。
“晚秋……”輕輕的喚她,身後的男子語意中都是歉然。
“再見。”撒腿就跑,她最怕這麽帥的帥哥那麽喚她那麽看著她了,那雙眼睛深情如水一樣,可她總是覺得那是假的,絕對不是真的,第一次看到白墨宇望著自己的眼睛時,她就仿佛墜入了夢裏一樣。
可她不喜歡男人那麽文雅那麽漂亮,孤兒院的老師說她從前的父親也是這樣的,溫文爾雅,是那種讓女人一見傾心的男人。
她不喜歡,如若不是父親的那雙眼睛太勾魂的被女人給勾了去,母親就不會跳樓自殺,她也就不會因為父親的悔之晚矣殉情而死而被送入孤兒院了。
一輩子,她也不會愛上象父親那樣的男人。
仲晚秋跑得飛快,仿佛,身後的那個男人是毒蛇猛獸一般。
“哢哢……”
緊急刹車聲和汽車喇叭聲突兀的響在耳邊,身子一晃,劇烈的撞擊讓仲晚秋不由自主的倒了下去,痛,腿上傳來刺痛,讓她皺起了眉頭。
一道影子很快就站在了她的身前,冷冷的卻也是熟悉的男聲在這一天裏再度傳來,“仲晚秋,你還不死心嗎?”
天,冤家路窄,居然是冷慕洵。
怪不得他說的話那麽刺耳,他以為她這是在勾引他嗎?
手拄著地,顧不得腿還痛著,仲晚秋倔強的站了起來。
“晚秋,怎麽這麽不小心?”白墨宇已經追了上來,伸手就要扶她起來,“我送你去醫院檢查一下吧。”這麽好的一個接近仲晚秋的機會,他直接無視那個撞了仲晚秋的男人了。
“謝謝,我們走吧。”沒有看冷慕洵,而是任由白墨宇扶著她一跛一跛的向前走去,一邊走一邊注視著是不是有的士車經過。
腿,真痛,她與白墨宇誰也沒有發現地上正有一滴滴的血在輕輕滴下,冷慕洵看著那鮮紅的血色,卻是那麽的刺眼,由頭至尾,仲晚秋都沒有看他一眼。
難道,他剛剛的話太重了嗎?
忽而想起她轉身離開他辦公室時的樣子,就象是一隻受傷的小鹿,那神情真的與從前那些想方設法接近他的女人有些不一樣。
也許,真的是他錯怪了她。
手機響了,冷慕洵眼看著仲晚秋就那麽的與那個扶著她的男子上了的士車,“小張,什麽事?”是他的秘書,這麽急打來一定是有什麽事。
“總裁,美國那邊你要的診斷書已經拿到手了。”
“情況怎麽樣?”
“很不好,應該沒多少日子了。”
他的心一沉,“我知道了。”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還有一個會議,趕完了才能閑下來,爺爺的事,他要早做打算了。
甩甩頭,冷慕洵重新又跳上了車子,既然那女人有男人照顧她,也就不必他操心了,那晚上,他是瘋了才會吻上她。
真象,那唇那眸眼都象,可惜,她不是敏秋。
車子如飛一樣的駛向會展中心,他今天會是那裏的一個主角,所以,再也不能耽擱了。
仲晚秋坐在車上,眼看著車子轉彎,她便鬆開了白墨宇的手,然後向司機道:“前麵停車,謝謝。”
“晚秋,你要幹什麽?”
“我要你下車。”
“不下。”那麽漂亮的眸子看著她,若是換個女孩子一定會心動吧,說實話,白墨宇就象是一幅畫一般的清俊。
“你不下我下。”她就勢的向車門處移了一移,一副準備下車的樣子。
“晚秋,你的腿出血了。”就那麽一移,白墨宇終於發現了狀況,伸手就要拉她。
“不用你管。”甩手一揮,她這兩天真的是超級超級的倒黴,居然又讓她遇上了冷慕洵。
“晚秋,別這樣敵視我,我說了過兩天我就會還你那五萬塊的,這事,是我爸他過份了。”
不是因為錢的事,她是壓根不喜歡他這樣的男人,既是不喜歡,那便不要給他留有餘地吧,“我不喜歡你,所以,請你下車。”雖然他人很好,可她必須要狠下心來,一按車門的把手,仲晚秋便推開了車門,隨即的,有風汩汩的吹了進來。
司機嚇壞了,急忙的一個刹車,車子便停了下來。
“下車。”她冷聲道,一定要讓白墨宇下車,想起白慧陰陽怪氣的話她就生氣,既是沒有想過要與白墨宇有什麽關係,她又何必要擔了那個虛名呢。
白墨宇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然後輕聲道:“晚秋,自己照顧好自己,我走了。”
“小姐,要去哪個醫院?”
仲晚秋看著車窗外不住倒過的景致,輕聲道:“T大。”不過是小傷而已,她真的不想去醫院,她現在缺錢,梁淑珍拿的那五萬塊她說什麽也要想辦法還給靳若雪,哪怕是賣血也要還了。
晚上的家教要上了,然後,她要再想辦法找份工作,隻要能配合她的上學時間就好了。
那司機看了她一眼,“小姐,你的腿傷了怎麽能不去醫院呢,我還是送你去醫院吧。”
“不用了,謝謝。”雖然是陌生人,不過也好過冷慕洵,那男人撞了她不但不道歉,居然還說她是勾引他,想想,她就生氣。
“姑娘,小兩口吵吵架是正常的,你男朋友好象真的很緊張你,剛剛我車了開走了他還看著這車的方向呢。”
她知道,四年了,白墨宇追了她四年了。
“搖搖頭,我不喜歡他。”
“哦。”她落寞的語氣讓那司機再沒有說什麽了,隻是把她載到了T大。
下了車,仲晚秋一蹦一跳的向宿舍的方向走去,腿已經不流血了,想也是沒什麽大礙吧,無視所有人的目光,誰愛說什麽便說什麽,她當沒看見就好了,她做她的人,別人說別人的話。
前麵就是那條通往宿舍的林蔭小路了,從前,她曾無數次的與夏景軒走過這裏,這裏,也飽含了她無數旖旎的夢,可現在,她的夢想破滅了,那男人,再也不屬於她。
他們分手了,他居然還美其名曰的給了她什麽分手費,大概,就是怕她再纏著他吧。
痛,腿上又傳來刺痛,仲晚秋再也忍不住的跳到了路旁的草坪上坐了下來。
小心翼翼的拉開了褲管,血已經凝了,紅腫了一大片,怪不得那麽痛呢,那一撞,委實不清。
“晚秋,怎麽傷了,我送你去醫院吧。”就這麽片刻的功夫,頭頂有影子照射下來,夏景軒的聲音仿如從前般的溫柔的響在她的耳邊,可她的心卻痛了起來,比她的腿還痛。
他的手白皙而修長的就在她的麵前,曾經,她是多麽喜歡他彈吉它時的樣子呀,那麽的瀟灑漂亮,又是那麽的青春,可此刻看著他的手,她卻再也沒有了往時的心跳和激`情。
別過臉去,她無視他的眸光,吃力的站起來,然後還是一蹦一跳的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晚秋,對不起。”突然間,男聲又是驟然響起,讓她的身子一滯,那樣的畫麵,隻是一句‘對不起’就可以詮釋得了的嗎?
搖搖頭,她什麽也沒有說的繼續向前麵跳去。
“晚秋,那錢是靳若雪故意給阿姨的,我後來才知道,晚秋,不用你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