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分手
袁墨涵站起來以為沐哲又來給沐辰送東西，就往外走，還沒跨出院子，就看到了緊跟著下來的李雪蕊，停住腳步皺了皺眉，袁墨涵轉身蹲下抱住跟過來的木木揉了揉，等沐哲和李雪蕊走近了，才淡淡地問：“有何貴幹啊？”
李雪蕊剛要說話，沐哲連忙拉住她，笑著對袁墨涵說：“墨涵，我媽想看看沐辰，他在麽？”
袁墨涵放開木木，指了指院子，示意它到院子裏玩，自己站起來往屋裏走，“進來吧。”
沐哲拉著李雪蕊跟進去，小聲地說：“媽，先進去問問沐辰再說，這件事真的跟袁墨涵沒關係。”
袁墨涵對沐哲指了指沙發，示意沐哲隨便坐，剛想進去叫沐辰起床，臥室的門先開了。
“墨墨，有沒有看到我的背心？白的那個。”沐辰抓著頭發從臥室走出來，一抬頭就看到李雪蕊和沐哲正在看他，“媽，你們怎麽來了？”
李雪蕊看了看沐辰，光著上身赤著腳，破牛仔褲鬆鬆地掛在胯上，頭發亂糟糟的，睡眼惺忪。李雪蕊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把怒火轉向了袁墨涵，“你看看沐辰跟你在一起才多久？就弄成這副樣子！”
袁墨涵好笑地反問，“在家裏你還想他西裝革履啊！”說著，拿起昨天扔在沙發上的白色T恤遞給沐辰，“先穿這個。”
沐辰接過來，先套身上了，對李雪蕊笑了笑，“你們怎麽來了？”
沐哲看了李雪蕊一眼，“媽非要來看看你。”
李雪蕊拉著沐辰到近前看了看，不滿地說：“你哥不是把你衣服都送過來了麽？怎麽還穿這麽破的褲子？”
沐辰失笑，“這褲子就這個風格，買的時候就這樣。”
“胡說！哪有人會買這樣的衣服。”李雪蕊瞪了他一眼，以為沐辰偏袒袁墨涵。
袁墨涵撇撇嘴，那褲子是她和沐辰逛街的時候無意中看到的，正好穿在店門口模特的身上，膝蓋的地方被撕得一條一條的，褲腿上也有好幾個洞，袁墨涵當時隨口說了一句“這褲子真有個性。”結果沐辰聽到了，就跑進店裏把買下來了。
袁墨涵到沙發上坐下，習慣性地打開電視機，拿起今天的報紙看起來。
沐辰拍了拍李雪蕊，“媽，你來是為了什麽事啊？”
李雪蕊被這麽一提醒，立刻想起了自己的目的，放開沐辰走到沙發邊指著袁墨涵說：“我是來找她算賬的。”
沐辰嚇了一跳，趕緊湊過去，“什麽事啊？”
袁墨涵繼續翻報紙，跟沒聽到一樣。李雪蕊生氣地質問，“我問你，你憑什麽讓我兒子去餐廳彈鋼琴，還去酒吧駐唱？”
“媽，那是我自己找的，跟墨墨沒關係。”沐辰拉著李雪蕊解釋。
“你別替她說話！”李雪蕊甩開沐辰的手。
袁墨涵依舊專心翻報紙，隻是漫不經心地回答，“自力更生有什麽不好？自己賺錢自己花，不是很好麽。”
“這就是你報複我們沐家的手段？”李雪蕊眯起眼睛。
“你如果非要這麽理解，我也沒辦法。”袁墨涵無所謂地說。
“媽，這跟墨墨沒關係。”沐辰著急，擔心再說下去袁墨涵和李雪蕊會吵起來。
“怎麽沒關係？”李雪蕊生氣，“要不是她，你會離開家麽？你用得著那麽辛苦地去賺錢麽？用得著連學都不上麽？”
“嘩啦”一聲，袁墨涵翻報紙的動作一頓，僵在那裏。沐辰暗叫不好，趕緊把李雪蕊拉過來，“媽，我不去學校的事情墨墨不知道，我一直瞞著她的，你別把責任都扣到她頭上了。”沐辰說著，把李雪蕊推給沐哲，“你們先回去吧，我改天再跟你解釋，媽。哥，你和媽先回去吧。”沐辰對沐哲拚命使眼色。
沐哲配合地拉著李雪蕊往外走，“媽，我們先回去吧，可能你真的誤會了，還是等沐辰來解釋清楚吧。”
“是啊。”沐辰推著兩人往外走，直到把人送上了車，才忐忑不安地又走了回來。
袁墨涵還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沐辰深吸了一口氣，走過去蹲在袁墨涵麵前，小聲地叫了一聲，“墨墨。”
袁墨涵不說話，抱著膝蓋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看起來像是在發呆。沐辰又叫了一聲，袁墨涵還是沒有反應，沐辰有些慌，隻好忐忑不安地陪在一邊，跟著一起沉默，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袁墨涵。
兩個人就這樣從白天坐到了晚上，沐辰有些擔心地看著袁墨涵，猶豫著要不要開口說些什麽，可是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他知道袁墨涵在乎他的學業，可是卻沒想到袁墨涵這麽在乎。這樣的袁墨涵讓沐辰有些無措，因為即使在袁墨涵最脆弱的時候，沐辰也沒見過她這樣補習不怒的樣子，平靜地讓人心慌。
沐辰不知道，他的學業是袁墨涵心裏的最後一道底線。沐辰為袁墨涵放棄的東西太多，雖然沐辰自己心甘情願，但是這對袁墨涵來說卻是一種無形的壓力。袁墨涵甚至做好了放棄自己學業的準備，可是卻沒想到沐辰還是搶在了她的前麵。
一直到天色完全暗下來，兩人似乎都忽略了耳邊吵鬧的電視機的聲音，屋子裏在電視機聲音的襯托下反而顯得更加安靜詭異。沐辰又看了袁墨涵一眼，最後把目光定格在了牆上的鍾上，看著秒針機械地一格一格地轉動，似乎隻有這樣才能勉強壓抑住心中蔓延的恐懼。
終於，袁墨涵微微地動了動，轉了視線看向沐辰，沐辰緊張地收回視線跟她對視。對視了一會兒，袁墨涵緩緩開口，“沐辰，我們分手吧。”聲音異常平靜。
沐辰嚇的一把抱住袁墨涵，緊緊擁住，拚命搖頭，“不行！我不同意！墨墨，你別嚇我！”
袁墨涵依舊平靜，“你為我放棄的東西已經夠多了，現在連學業也放棄了，你還準備放棄什麽？”
“我回去上課，我明天就回去上課。”沐辰把袁墨涵微微推開一些，看著她的眼睛，“墨墨，別離開我！求你了！”
“那你媽媽拿畢業證書威脅你怎麽辦？你回去上再多的課也沒用。”袁墨涵和他對視，眼睛裏平靜得可怕。
“我去求她，她不會那麽做的。”沐辰抓住袁墨涵的手，試圖尋求一絲溫暖，袁墨涵的神情讓他心慌。
“她不會答應的，我不想再重複一遍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沐辰，你走吧。”袁墨涵偏過頭，抽回自己的手。
“墨墨！”沐辰心慌意亂，強硬地把袁墨涵抱在懷裏，“別趕我走！別離開我！我說了，沒有你，我會死的！墨墨……”
“不會的，沐辰，那隻是個過程而已，可能會很痛，但是總會過去的。離開我，你失去的一切就會回來的。”袁墨涵並不掙紮，隻是語氣平淡地讓沐辰心冷。
“我什麽都不要！”沐辰有些激動，握著袁墨涵的肩膀搖了搖，“我隻要你！求求你，別趕我走！”
“沐辰，別傻了，走吧！回你自己的家，那裏才是屬於你的地方。”袁墨涵輕輕搖搖頭。
“不是！我不要回去！”沐辰再次抱住選墨涵，把臉埋進她的頸間，“你答應過我的，不會離開我的！墨墨！我求你！別離開我！求你了！”到最後，聲音越來越低，尾音甚至帶了些哽咽。
袁墨涵努力忍下喉間翻騰的酸澀，依舊用平淡無波的聲音說：“我後悔了，是我太天真了。”
“不是不是……”沐辰收緊手臂，一個勁搖頭，喃喃念著。
袁墨涵不再說話，任憑沐辰抱著自己，始終不予回應。沐辰在死一般的寂靜中漸漸絕望，沒什麽比袁墨涵的沉默更能讓自己覺得窒息。不知道僵持了多久，沐辰覺得自己跪著的雙腿已經麻木了，他終於緩緩地放開了袁墨涵，看了一眼她還是沒有表情的臉，站起來慢慢地往外走。
沐辰伸出顫抖的手拉開門，回頭看了一眼袁墨涵冷漠的背影，一步一步走了出去，回身關上了門，剛往下走一個台階，就腿一軟坐在了地上。
幾乎是門關上的瞬間，袁墨涵把臉埋進雙臂間，淚流了滿麵。木木抬頭看了袁墨涵一眼，又看了門外一眼，哼哼了一聲，往沙發邊挪了挪，貼著袁墨涵的腳趴了下來。
沐辰坐在門口，隔著一道沉重的門，裏麵一片寂靜。過了一會兒，裏麵隱約傳出低低的哭泣聲，沐辰靜靜地聽著，又過了片刻，哭聲越來越明顯，透著一股決絕的味道。沐辰仰起臉，看著沒有星光的漆黑夜空，有淚水脫離眼眶，順著臉頰靜靜流淌……
第二天，一直到快中午的時候，袁墨涵終於離開了沙發，她知道沐辰還沒走，因為木木還是會時不時地往門口看上一眼。袁墨涵到洗手間洗了把臉，拉開門走了出去，門口的沐辰立刻站了起來，一臉期待地看袁墨涵。
袁墨涵沒看他，隻是說：“我去舅舅家，如果你一定要在這裏的話，那我暫時不會回來了。”
沐辰徹底愣住，呆呆地看著袁墨涵的背影。眼看著袁墨涵抬步要走了，沐辰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等等！”
袁墨涵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
沐辰走上前，伸出手臂從後麵抱住袁墨涵，把臉深深地埋進袁墨涵的頸項，許久才說：“我走。”
貪婪地嗅了嗅袁墨涵的味道，沐辰動作緩慢地放開袁墨涵，慢慢地越過她走出了院子。
袁墨涵不敢看沐辰離開的背影，轉身走回屋裏，關上門依著門慢慢滑坐到地上，本以為幹涸的眼淚再次湧了出來。
木木站在院子裏，看了眼緊閉的門，又看了看漸行漸遠的沐辰，急躁地對著沐辰吼了幾聲，在院子裏團團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