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唯一
因為袁墨涵今天意外地起早了，所以吃過早飯之後就開始電話騷擾秦婭菲，終於折磨得她在八點鍾的時候到了這邊。秦婭菲一邊笑眯眯地跟袁墨涵的外婆問好，一邊極度怨念地盯著摧毀她睡眠的袁墨涵，抓了片麵包泄憤似的啃完。袁墨涵又拿了片麵包塞進她手裏，把人塞進了車子裏，招呼沐辰開車。
“看到花店的話停一下。”袁墨涵囑咐沐辰。
沐辰留意了一下，這會兒八點剛過，好些花店都還沒有開門，眼看著快到墓園了，終於看到了一家剛剛開始營業的花店。本來沐辰要下車去買花的，不過袁墨涵讓他陪著外婆在車上等，自己下車去買了。
袁墨涵進去之後等了一會兒，然後捧著一大束香檳玫瑰出來了，花店的門口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花，而嘴角帶著淺笑捧著花從花店走出來的袁墨涵則是讓沐辰有一瞬間的恍神。等袁墨涵走近了，沐辰看清了她懷裏捧著的花之後立刻暗暗咋舌，今天不是什麽特殊日子，花店的花不會漲價，但就袁墨涵手裏這一大束，價錢也讓大部分男生望而卻步。沐辰認識袁墨涵這麽久，知道她該花錢的地方絕不小氣，甚至平時還會隨著自己的性子買一些毫無用處的裝飾品。沐辰知道，袁墨涵絕不是因為自己有父母留下的大筆遺產才這樣花錢，她自己本身就很能幹，時不時就有一筆不少的酬勞進她的口袋。不過，就看她絲毫不猶豫地買了這花，可想而知，肯定不是第一次，也可以肯定，袁墨涵和她的父母感情深厚。
沐辰想到昨天晚上袁墨涵的眼淚就心痛，本來以為今天到墓園掃墓的氣氛會更沉重，不過去的路上袁墨涵和秦婭菲說說笑笑還挺輕鬆，隻是老太太沉默了些。因為來的早，有很多的空車位，沐辰停好車之後，跟著眾人進了墓園，走在青石板小路上，沐辰在最後留意看了下前麵的袁墨涵，看她沒什麽異樣，稍微放心了些。這個墓園很大，袁墨涵挽著她外婆走的很慢，走了近十分鍾才停下來。沐辰仔細看了下墓碑上的照片，兩張照片上的人看起來都非常，跟沐辰在袁墨涵家裏看到的擺在床頭櫃上的那個差不多。袁墨涵捧著花看著墓碑上的照片，笑著說：“爸，媽，我來看你們了。”
秦婭菲站在袁墨涵身邊，也笑著說：“叔叔，阿姨，好久不見啦。”
接著，袁墨涵蹲下身，把手裏紮好的花束解開，一朵朵分散擺在墓碑周圍，一邊裝飾一邊說：“媽媽，外婆也來了哦，外婆已經答應我們了，春節之後在這邊住一段時間，開心吧？今天木木沒來，木木長大好多，坐車子裏太占地方了。啊，對了，我今天帶了個你們沒見過的人過來，他叫沐辰，看到了吧，這是你們未來女婿。呐，外婆已經拍板說好了啊，所以你們就不要發表意見啦，反對無效不得上訴，看看就行了哈。”
“行了行了。”秦婭菲把袁墨涵拉起來，往旁邊推了推，“你少說兩句，讓我跟叔叔阿姨聊聊。”說著，看了一眼旁邊的外婆，使了個眼色。
沐辰剛剛一直在看袁墨涵，看到秦婭菲的眼神，才注意到外婆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在抹眼淚了。袁墨涵拉著外婆往旁邊走了兩步，抽出紙巾給老太太擦了擦眼淚，輕聲安慰，“您怎麽哭啦？這不還沒說話呢嘛。”
“我是心疼你。”老太太摸摸袁墨涵的臉。
“哎呦，我不挺好的嘛。”袁墨涵抱著老太太的胳膊晃了晃，“咱可說好了，今天哭就算了，過幾天和舅舅他們來的時候可千萬不能哭啊。您要是哭的話，舅舅不得心疼死啊，還有杉杉，那丫頭淚點低，您一哭她肯定跟著哭，而且哭起來還沒完。這都快過年了，咱們得開開心心的，這樣爸爸媽媽在那邊也才會開心是不是。”
沐辰還站在墓碑前，袁墨涵的聲音隱隱約約地飄過來，連帶著沐辰的心髒也跟著抽痛了起來。眼前，秦婭菲正蹲在墓碑前，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看著碑上的照片說：“叔叔，阿姨，我要告狀！你們家小涵欺負我！她不讓我睡覺，剝奪我的睡眠時間。前幾天我們倆一起寫論文的時候，她還搶我的書了，特別可惡……”正說的起勁，那邊袁墨涵讓她遞張紙巾過去，秦婭菲撇撇嘴，站起來走了過去。
沐辰的目光重新落在照片上，微微笑了一下，低聲說：“叔叔，阿姨，我是沐辰，初次見麵，你們好！謝謝你們把墨墨帶到這個世界上，我知道，墨墨是你們在這世上最大的牽掛。從今以後，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愛護她，讓她開心，給她幸福。我發誓，墨墨是我此生唯一，所以，請你們放心地將她交給我。”
遞完紙巾打算走回來的秦婭菲，停在兩步之外的地方，把沐辰的諾言聽了個一清二楚。本來她還想調侃一下，沐辰這話說的跟結婚誓詞一樣，可是當她看到沐辰臉上虔誠的表情時便笑不出來了。若是那個人能夠對她說一句剛剛沐辰說的話，那她該有多幸福。
沐辰說完之後，剛好袁墨涵扶著止住眼淚的老太太回來了，沐辰又往旁邊站了站，把位置讓給了兩人。秦婭菲站在另一邊，看著滿地的香檳玫瑰發起了呆。她記得，香檳玫瑰的話語是：鍾情一人，就是唯一的意思。當年，袁孝就是因為這個花語才會送香檳玫瑰給莊悅，而莊悅也喜歡這種花。秦婭菲想了想，袁墨涵的外公和外婆是這樣，爸爸和媽媽也是這樣，她自己和沐辰也一樣，為什麽她不行？
秦婭菲猶豫地看了袁墨涵一眼，至少應該跟袁墨涵說的，不管她怎麽想，都不應該瞞著袁墨涵。秦婭菲知道，袁墨涵擔心自己，她其實不是想瞞著她，隻是不想提，一提起那個名字，心就被揪住一樣地疼。
等老太太絮絮叨叨又說了一通話之後，袁墨涵就拉著人走了，主要是袁墨涵看她外婆說著說著眼圈又紅了，趕緊和秦婭菲一人一邊抓著胳膊就跑了。
“沐辰，前麵讓我先下來吧，我去買菜。”袁墨涵拍拍沐辰的胳膊，指著前麵的路口說，又回頭看坐在後麵的老太太，“外婆，我們今天中午就在家吃了，不去舅舅家了。”
“嗯，不過你少買點，反正春節那幾天都在家舅舅吃飯嘛。”老太太囑咐。
“我知道。”袁墨涵最後看秦婭菲，“你呢？是回家還是在我這兒吃？”
“當然留下來蹭飯啊。”秦婭菲想都沒想就回答，“都中午了你還把我趕回家啊，忍心麽你！”
袁墨涵白了她一眼，等沐辰車停穩了之後開門下車，秦婭菲緊跟著跑下來，“哎，我跟你一起去。”
袁墨涵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麽，彎下腰跟沐辰說：“你跟外婆先回家吧，我們等會兒走回去就行了，開車小心啊。”雖然眼看著就到家了，袁墨涵還是囑咐了一句。
“知道了，我要吃排骨！”沐辰笑眯眯地接了一句，對袁墨涵揮揮手。
等車子開遠了，袁墨涵和秦婭菲並肩往菜場走，袁墨涵瞄了秦婭菲一眼，秦婭菲幹咳了一聲，轉臉看別處，“幹嘛？”
“你以前總是嫌棄菜場亂不肯來，今天怎麽主動跟來了？”袁墨涵眯起眼睛，“肯定有鬼！有話就說吧，不然等會兒回去了，沐辰和外婆都在，你想說也說不出口了。”
秦婭菲伸手拉住袁墨涵，停下腳步咬著唇沉默了一下，努力忍下心裏的酸澀之感，深吸了一口氣才開口，“我不想就這麽分手，如果就這麽放棄了我不甘心，可是除了分手我不知道我還能怎麽辦！”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秦婭菲的聲音還是哽咽了，可想而知，她這段時間有多難過。
“婭菲，到底怎麽了？你和衛逸之間，發生什麽事了？”袁墨涵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那個名字，她知道，那個名字是秦婭菲的死穴，可是與其以後總是避開這個雷區，不如現在勇敢地直麵它。秦婭菲既然願意自己開口，就表示，她也是這樣想的。
秦婭菲斷斷續續地把那天去找衛逸的事情說了一遍，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卻幾經波折才說完，“我不相信衛逸是那樣的人，可是我說服不了我自己。”
“衛逸他有苦衷的。”袁墨涵歎了口氣，把之前自己和沐辰去1314打聽到的事情告訴了秦婭菲。她本來不想說的，但是現在，她隻希望秦婭菲不再難過，這件事情沒有誰對誰錯，衛逸也是身不由己。
秦婭菲眨了眨眼，仰起臉忍下了眼中的淚意，許久自嘲地笑了笑，“我好幾次讓他辭了那份工作到我爸的公司上班，他都拒絕了，可現在，卻去攀附那個女人。”
“你知道，不是這樣。”袁墨涵歎氣，“就是他喜歡你在乎你，所以衛逸才會拒絕。而且，那些消息隻是我們聽來，衛逸怎麽想我們不知道。”
“算了，我也不想知道，就這樣吧。”秦婭菲自暴自棄地想，她最討厭感情裏參雜進金錢權利，而現在，顯然地，她和衛逸的感情已經不純粹了。
袁墨涵還想再說些什麽，秦婭菲突然抬起手往臉上扇了扇風，似乎是想把悲傷的情緒趕走，然後笑著對袁墨涵說：“走吧，別讓外婆等太久，我隻是不想瞞著你而已，沒別的意思。”
袁墨涵盯著秦婭菲看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點點頭，兩人轉身，並肩往熱鬧的街市走去。秦婭菲深呼吸，努力地把滿心的哀傷留在原地，不要帶走不要再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