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思念
秦婭菲懶洋洋地趴在床上，無精打采地看著袁墨涵，“怎麽突然過來了？有事啊？”
袁墨涵無語，“你剛剛對著電腦那麽精神，怎麽對著我就這副德行啊？！”
“我困嘛！”秦婭菲抬手捂著嘴又打了個哈欠。
袁墨涵搖搖頭，臨時改變主意決定跳過今天的主題，換了個話題說：“我外婆今天來了，明天我們要去墓園，你去麽？”
秦婭菲都沒猶豫就點頭，“去啊，幾點？”
“那你明天八點半到我家吧。”
“哈？那麽早！”
“不早了！”袁墨涵翻了個白眼，眯起眼睛警告，“別遲到了啊，不然我爸媽會不高興的。”
“好吧好吧。”秦婭菲抱著枕頭蹭了蹭，眯著眼睛，看起來真的困得不行。
袁墨涵搖搖頭，也不說廢話了，站起來拉著木木說：“那我走了，你睡一會兒吧。”
“這就走啦？”秦婭菲驚訝地抬起頭，“你特地跑一趟就為了跟我說這個啊，打個電話不就行了嘛。”
袁墨涵這氣，停住腳步轉臉麵無表情地盯著秦婭菲看了一會兒，秦婭菲心虛，幹咳了一聲，拱進被子裏蒙住腦袋，悶悶地說：“慢走不送！”
袁墨涵大大地歎了口氣，什麽也沒說，牽著木木走了。秦婭菲在被子裏聽到輕輕的關門聲，把被子往下拉了一點，露出一雙眼睛看了看，袁墨涵已經走了，房間裏空蕩蕩地安靜地出奇。秦婭菲往外爬了爬，露出個腦袋在外麵，睜著眼睛看窗外的天空發呆。
袁墨涵沒有回家，直接帶著木木去了莊羽杉家裏，路上接到莊羽杉的電話說不回來吃飯了，讓袁墨涵轉告她爸媽。袁墨涵知道她是怕打電話回家被莊嚴數落，畢竟今天外婆剛來，她就不回來吃晚飯，按莊嚴的脾氣，肯定得說她兩句。
冬天的晚上很冷，莊嚴家早早地吃了晚飯，袁墨涵趁著天還沒黑，就帶著外婆回家了。莊老太太很少來袁墨涵家，主要是因為怕她觸景傷情。莊悅和袁孝還在的時候，莊悅時不時就把老太太接過來住兩天，雖然隻是兩三天，但是老太太來的次數很多。自從兩人發生意外之後，老太太每次來總要傷感一番，畢竟年紀大了，總是傷心對身體不好，莊嚴就不太讓她過來了。
“小涵啊，我們明天就去看你爸媽吧。”老太太一進屋就說。
“好，我們明天上午去。”袁墨涵打開客廳的大燈，屋子裏立刻亮堂了起來，“外婆，冷不冷？”
“不冷。”老太太坐在沙發上，摸著木木，抬眼細細地打量著四周。
袁墨涵從鞋櫃裏拿出一雙厚厚的棉拖鞋出來，放到老太太的腳邊，“先把鞋子換了，時間還早，您是先看會兒電視，還是出去轉轉？”
“不看了，我今天想早點睡。”老太太看了眼主臥室。
“好。”袁墨涵也不勉強，到洗手間放熱水。
洗漱完畢之後，老太太就進了臥室，袁墨涵沒有跟進去，站在客廳裏都能看到莊老太太關門時眼裏閃過的淚光。老太太抬手在黑暗中準確地摸到了開關，慢慢地走到床邊，拿起床頭櫃上的照片，一滴淚水終於滴到了相框上。
袁墨涵在客廳發了會呆，慢慢蹲下身，抱著木木坐到了地毯上，心裏泛起一絲久違的酸澀。袁墨涵知道，不該帶外婆過來的，但是她也知道，就算不看到這些熟悉的東西，外婆也會思念爸媽，她不想剝奪外婆思念爸媽的權利，私心裏，她也希望除了自己之外，有人能夠一直記得他們。
袁墨涵還記得，父母剛去世的時候，外婆堅決不肯讓自己繼續住在這屋子裏，那是她從小到大第一次違抗外婆，違抗舅舅。她無法忍受，這間屋子失去溫暖失去顏色蒙上灰塵，她隻知道這是爸媽共同努力奮鬥得來的房子，她要盡全力守護。
就在袁墨涵陷入回憶裏不能自拔的時候，手機響了。袁墨涵愣了好久，才拿過手機接起電話，“沐辰。”
沐辰剛躺到床上，聽到這音調愣了一下，隨即皺了眉，“你怎麽了”
袁墨涵吸了吸鼻子，“沒事。”
沐辰卻嚇了一跳，猛地從床上翻了起來，“你哭了？”
“沒有。”袁墨涵緩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語氣聽起來也正常了一些，差點就哭了。
“到底怎麽了？要我過去麽？”沐辰急了，伸手拿過衣服就想換。
“不用了，你陪我說會兒話吧。”袁墨涵怕在客廳裏吵到外婆，就關了燈摸黑走進了自己的房間，等木木進來之後輕輕地關上了房門。自己趴在床上，木木安靜地趴在床邊。
“真沒事？”沐辰拿著衣服，還是不放心。
“嗯，就是有點想我爸媽，還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袁墨涵輕聲說。
沐辰稍稍鬆了口氣，想起袁墨涵說明天去墓園，這個時候心情低落也情有可原。沐辰把衣服扔到腳邊，重新倒在床上，對著電話低聲說：“墨墨，我想你，我都兩天都沒看見你了。”昨天他爺爺來，今天袁墨涵外婆來，兩人都沒空碰麵。
袁墨涵淺淺地挑起嘴角，心情好了一些，“哪有那麽久，昨天上午你去機場之前不是見了麽。”
“那也很久了。”沐辰不依不撓，“都快三十六小時了，然後過了今晚就兩天了。”
袁墨涵沉默了一下，突然壞笑著說：“那你過來吧。”
沐辰愣了一下，隨即認真地問：“你說真的？”
“嗯，真的。”袁墨涵笑容放大。
“不能反悔啊。”沐辰把手機按免提扔到床上，跳起來換衣服。
袁墨涵清晰地聽到那邊衣物摩挲的聲音，笑了笑說：“不行，我已經反悔了。”
沐辰已經快手快腳地換了上衣，對著手機嚷嚷，“你怎麽這樣啊？！”
袁墨涵忍笑，“天黑了。”
“才七點半！”沐辰拖長了尾音。
“外婆已經睡了，不許吵她睡覺。”故作嚴厲的聲音。
“好吧。”沐辰低著頭，盤腿坐在床邊，“聽你的。”
“乖！早點休息，明天早點起。”袁墨涵放柔了語調哄了一聲，看著窗外黑漆漆的天空說。
“嗯，知道了。”沐辰點了點頭，雖然袁墨涵看不到。
袁墨涵掛了電話，猶豫了一下還是移到了窗台上。天氣轉涼之後，袁墨涵在窗台上鋪了一層毯子，背靠著冰冷的牆壁，袁墨涵抱著蜷起的雙膝，在黑暗中睜著眼睛發呆。
沐辰拿著手機，輕輕敲了敲自己的下巴，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拿過衣服接著換。換好衣服之後，拿著手機和鑰匙出門了。鑰匙拿了兩把，一把車鑰匙，一把是袁墨涵上次給他的家門鑰匙。
到了樓下，就見除了他之外的人都在客廳裏吃水果聊天，李雪蕊看他穿戴整齊，就問：“你去哪兒？”
沐辰在心裏翻白眼，以前從來不問自己去哪兒，連回不回來都不關心，這會兒倒是熱心起來了，於是拖長了語調回答，“去找我女朋友~”
李雪蕊皺了皺眉，不悅，“這都幾點了！”
“年輕人嘛，哪有那麽早睡的，讓他去吧。”老爺子發話了。
沐辰暗暗得意，跑到門口換鞋，一邊換一邊說：“我今晚可能不回來了，別給我留燈了。”沐辰可沒打算在袁墨涵那兒過夜，他也知道袁墨涵的外婆在那，不能留的太晚，就想去看看袁墨涵，然後到徐瑞那兒打遊戲去，晚上在客廳的沙發上將就一下，第二天陪袁墨涵去墓園。
李雪蕊剛要提反對意見，老爺子先開口了，“那你明天幾點回來？”
“嗯，最早也得中午吧，我明天上午有事。”沐辰回答，抬頭問：“怎麽了？爺爺你有事啊？”
“嗯，我今天下午和老李的棋下了一半，還約著明天下午接著下呢。”
李雪蕊剛想借機讓沐辰今天晚上回家，明天好送爺爺出去，結果沐哲突然開口說：“爺爺，我明天有空，下午送你過去。”
李雪蕊皺眉，“沐哲，你明天不是要去你爸公司幫忙麽？年底了他忙不過來。”
沐亞彬伸手拍了拍沐哲的肩膀，笑著說：“這兩天已經忙得差不多了，明天就是慰勞員工發發獎金而已，我應付得來，你明天就陪爺爺吧。”
沐辰穿好鞋子，跑過來摟著老爺子在臉上親了一口，“爺爺，我愛死你了。”說完，抬起頭對李雪蕊得意地一揚眉，跑了。
李雪蕊無奈地歎了口氣，瞪了沐亞彬和沐哲一眼，轉而和老爺子交涉，“爸，您常年在國外不知道，沐辰他現在越來越不像話了，不能這麽慣著。”
“沐辰又不是三歲孩子，他知道分寸的。”老爺子一臉笑容，一點也不擔心。
“可是……”李雪蕊還想說什麽，沐亞彬擺了擺手說：“不說這個了。爸，今年聖誕節我們都忙，沒過去陪您，今年的年夜飯您想在家裏吃還是在飯店吃？”
“就在家吃吧。”
“那我明天先訂個菜單出來。”李雪蕊看了沐亞彬一眼，也不再說什麽。
沐辰到袁墨涵家的時候，先趴窗戶上往裏看了一眼，裏麵黑洞洞的什麽都看不到，沐辰有些納悶，袁墨涵這麽早就睡了？猶豫了一下，還是拿出了袁墨涵給的那把鑰匙，悄悄進去好了，免得吵醒外婆。
袁墨涵正坐在窗台上發呆，靠門邊趴著的木木突然抬頭往外看了一眼，見袁墨涵還在發呆，就哼哼了一聲。袁墨涵回頭看了它一眼，不解地問：“怎麽了？木木，想出去啊？”
木木並沒有站起來，隻是回頭看了眼門外，又回頭對著袁墨涵哼哼了一聲。袁墨涵有些莫名，正奇怪呢，就聽外麵傳來輕微的開門聲，袁墨涵一愣，有些不確定地屏息聽了聽。按理說，如果有陌生人靠近，木木應該會有反應才對啊。
正疑惑呢，就聽到自己的房門被推開了，袁墨涵嚇了一跳，不過看清楚之後又愣住了。黑暗中，門口站了一人，看不清麵容，身形卻是袁墨涵最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