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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蠢蠢欲動

  殘雪紛飛,像是無數細小的泡沫飛揚而落,輕柔拂過琉素的大氅,幻化成一滴滴晶瑩的水珠,在透白的天際下耀著染上一層淺淺的白光,可最終都殘留在大氅上,洇濕不見。


  宋平煜道:"那縣主又怎知皇上一定擬好了聖旨?無端的猜想,不如來點實際的東西,你說呢?"琉素哂笑,如白雪般涼薄清冷,說道:"安王殿下的意思是想說您早已做好了準備,就待一聲令下,掙個頭破血流,你死我活嗎?"

  天際的飄雪越來越密,化在白狐大氅上似乎連為一線,叫人分辨不清到底是她的衣裳或是雪花編織而成的雪衣,可越是這樣,越發顯得眼前的女子娥容素眉,未染鉛華。宋平煜眸中掠過驚豔與勢在必得的雄心,道:"自古以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就算這錦繡坦途大道滿是荊棘又如何?如果不試一試,又有誰知曉結局?"

  天雪片片,堪堪而落,不遠處襲來清淡的暗梅沁香,似若女子周身的幽香之味,清冷摻雜著涼意,一如她的嗓音:"安王殿下既然也知滿是荊棘,卻還是想要不顧一切的往前衝麽?可是呢,自古稱萬歲的可隻有一位,但是有計謀與心機的可不止一位,這路,如果有您所說的試一試這樣好走,就不會有萬骨枯成的局麵了。"

  他眸色深深,似乎含誚,說得有些冗長:"萬枯骨成又如何?本王說了,有勝必有敗,可如果不去嚐試,誰能知曉最終結果?本王知道,方才之事有些突兀,可本王也說過不止一次,要是縣主想說考慮時日太過於暫短,這個理由不成立,太過於牽強。這些話,太過於冗贅,縣主可能覺得有些膩煩,不過這確實是本王心中所想,還望縣主給個答案。"

  琉素微微抬頭,發髻間斜插的一顆南海鮫珠,在泛白的天色下微微輕閃,卻像夜裏熠熠生輝的明珠,頓時傾灑滿院清輝,堪盛雪花。緩緩挑起唇畔,說道:"如夢如幻的東西,綰邑不屑在擁有,你看這飄雪,終究不過是轉瞬即逝的東西,等殘雪一化,滿城化為汙水,就算逶迤三千尺,卻終究都會被空氣蒸發,繼而消失的幹幹淨淨。"

  宋平煜聽出了她的暗意,麵上陰晴不定,寒聲道:"這麽說來,縣主是不願了?"

  "綰邑好似從未說過情願兩字。"

  他驀地笑了,含著些譏誚,方道:"縣主是想要攀上攝政王這顆大樹好乘涼嗎?還是說你早已獻身給他,有了夫妻之實?"

  琉素一怔,臉色倏然一變。一片細小的雪花輕輕落在她卷翹眼睫上,明是柔和輕靈,卻偏生出一種清寒之色,寒聲道:"安王殿下如此口無遮攔,著實該死!"

  "你再說一遍?"宋平煜已然變了臉色,眸中陰晴不定。琉素淡淡一哂:"你著實該死!"

  既是他讓說的,那再說一遍又何妨?


  "安王殿下真的以為改朝換代如此簡單?"沒等宋平煜反駁,琉素道:"且不說你母族勢力如何,單單是你想要攀附的侯府與韓國公府都已經是自身難保,再議了,你手無兵權,既不是長子,且也並不出眾,你拿什麽來爭,來搶?"

  靠你這滿腔熱血與熊熊燃燒的野心?


  真是笑話!


  宋平煜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可皇帝猝然暴薨,太子未立,事情迫在眉睫,哪裏能不著急?

  如果此時在不爭,更待何時?


  她又道:"你以為憑你的老師你就能登上皇位?雖然南宋國師有通天的本事,是個極為難得的幕僚,可安王殿下……真的要主求榮麽?"

  說罷,她不在等宋平煜回話施施然離去。


  宋平煜直接怔楞住,主求榮?可那又如何!

  飛雪滿天而落,徐徐無聲,琉素走在官道上,卻正巧碰見迎麵而來的宋肖。


  雪花像極了珠簾,遮擋在琉素的眼前,似乎前方那人的麵容都微微朦朧起來。我行我素宋肖,依舊一襲緋紅江綢,外披白色大氅,可盡管如此,依舊無人敢說什麽。他是攝政王,自始至終都是北宋的掌權人。


  "累了?"他問。


  "雖然封了個縣主,但到底是與皇家並無太大的交集,去與不去,倒也隨意。"她答。


  "你倒也是自在,"宋肖道:"這幾日裏在宮中呆著,別再出來了。"

  琉素沒作聲,單單看著他。眼前的飄雪越來越大,密密麻麻像極了雨簾,這方天地安靜的都能聽見簌簌而落的聲音,她看了很長時間,似乎是要把他記在心中,宋肖突然上前抱住她,勒緊了道:"看什麽呢,以後慢慢看,這幾日等我處理完事情,我就回來陪你。"

  半晌,琉素才'恩'了聲:"你忙,我先走。"

  都忘了告別,還是無法告別?


  許是飄雪太大,把一切都隱藏在皚皚白雪之下。忘卻了那日是誰流過淚,是誰先鬆開了手,又是誰先邁開了腳步,漸行漸遠。


  隻記得那日的飛雪越飄越大,那兩道身影也漸漸消失在漫天雪花中。琉素走在赤紅宮牆邊,飛簷翹角下凝結了些許長短不一的冰淩,在鉛雲低垂中更顯壓抑。她穿著白狐大氅,清寒的水眸更如冰淩般冷冽,卻越顯她麵色蒼白。那吱吱的踩雪聲也越來越遠,似乎早已消失不見。


  她住了腳,還未回眸,便自嘲笑了笑。


  原是她自己想多了。


  雪停那日,史書記載,史稱'醜時之變'。


  隻因那夜狼煙四起,宋清帶人一路衝破城門,那數十道宮門,卻在乾清宮門外停住不動。


  是了,誰人都未料到這第一個逼宮之人乃是宋清。


  可世事無常,宋清著實帶兵就欲奪宮。


  那夜間,雪停了,人也駐足在殿外。原是所有人都忘了這位宛若謫仙之人他家族的勢力。雖然宋清母妃已死,可不代表她家族的勢力也死去了。


  宋肖立在殿外,寒風瑟瑟而來,刮得他大氅尾裾撲簌作響,他似乎笑了笑:"愚蠢。"

  宋清著實夠愚蠢,可他的想法誰人都不知道。他也驚愕,他也詫異,可在想起宋平煜適才之話時,他似乎又下定了決心。


  在萬千燭火下,他眸色堅定,麵色蕭索,腦海中回蕩著那句:"你我裏外迎合,是萬萬不得叫攝政王篡改聖旨的!"

  宋清就是個實心眼,如此就信了。宋平煜之言,半真半假,聖旨保不準是真的,可篡改之事,便就不得而知了。


  宋清立時冷聲道:"皇叔,當年皇位並不是您的,您現在的意思是想要霸占皇宮,就欲取而代之麽?"

  他銀灰鎧甲在熠熠生輝的燭火下,反著白光,一如他錚亮卻清明的眼眸。


  宋肖負手而立,垂眸瞧著滿地殘雪,牽了牽嘴角,滑落一絲揶揄之色,慢悠悠地道:"當年你母妃風光一時,更是聰明玲瓏,卻怎會生出你這樣一位不諳世事的兒子?"

  上千禁衛軍麵前,宋清卻依舊麵不改色,他道:"攝政王向來毒舌,可逝者已逝,還望您口下積德。您應該知道,我心不在此,卻不得不做此決策。"

  宋肖道:"小侄兒的心性我這個做皇叔的最是了解,那既然不想要江山,那便是為了美人了?本主倒是覺得稀奇,你生性淡泊,性子似水,竟也有動情的那一刻麽?"

  宋清握緊手中的,垂眸淡笑,似若天邊雲卷雲舒般舒朗,方道:"皇叔既能數十年未娶妻,卻一朝盛傳開你與侯府七小姐之事,既然您都能動情,那宋清自然也有動情的那一刻,我做這一切,不為別的,隻為給她一個安定之地!"

  字字珠璣,鏗鏘有力,宋肖也著實佩服,其實他是斷然不信宋清會被人利用的,隻不過照此看來,這宋清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好一個不為江山為美人!


  宋肖道:"明知道是被人利用,卻依舊我行我素?本主竟如今兒才發覺小侄兒這心性,倒是不枉我北宋曆代傳承,如果本主沒猜錯的話,你這心愛之人,隻怕早已遠走高飛了。"

  宋清未有驚訝,清淡笑笑,無謂道:"她遠走高飛是她的事,可我爭奪這逼仄之地也是我心甘情願,她願不願跟我回來,我不知,但我知,我若不爭奪,便永遠失去了機會!"

  宋清的兵力並不多,他也知曉是宋肖有意放水,讓他一路暢通無阻的闖進宮門,可是就算是這樣,又如何?


  他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便就要實行!


  宋肖斜睨他,卻未在作聲。宋清再道:"皇叔是難得的明白人,二哥去了邊關,三個是個極度有野心之人,可唯有我,不願染著塵間瑣事。可昨天夜裏,我突然想透徹了,二哥的一生保準衣食無憂,就算父皇暴薨,他還有母後的支持,就算是母後不行了,他還有龐大的家族勢力。"

  "可三哥,他雖然沒有母族的勢力,沒有皇長子的優勢,可是這些年他招兵買馬,積攢兵力,調動人脈,早已在各個地區安插了勢力,他不是說能動就能動的。"宋清一頓,方道:"可是我呢?雖說我母妃家族根之繁盛,可她人去樓空,那茶也早已涼了。再加之,我整日裏隻知吟風弄月,不諳世事,早就對我不抱希望,就算是內閣的群臣支持,我卻也是有心無力。到最後,也隻得落個分配邊遠或是慘死的下場。"

  畢竟一朝天子一朝臣,這是自古不變地道理,就算是宋清無心爭奪什麽,可最後那個登基之人卻不會這樣想。


  宋肖肯定的'恩'了聲,笑道:"你能看的如此透徹也算是聰明的。本主也能明白你說的慘死,隻因你的二哥本質是跟你一樣,整日裏隻知玩樂,如此一想,這皇位最後得到之人,也便隻剩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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