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傾城一笑
宋肖的音色極為霸道,亦是沒給楚琉素一點反駁的餘地。
楚琉素心中覺得荒涼,她說不清自己對宋肖到底是什麽情愫,大抵是想靠近接近他,卻又害怕被他傷害的遍體鱗傷吧。
嘲諷一笑,方道,"又是交易嗎?"
宋肖懶媚輕笑,卻是微帶苦澀,這話如果是常人所道,他並不在意,可這人偏偏是懷中近在咫尺卻相隔天涯的女子所說。既無奈卻又悲哀,道,"算是交易。"
楚琉素斂著眉眼的嘲諷之色愈發加深,"可如若我不呢?你所說的我不會同意,也不再想知道你的目的,從今往後,亦不會再給你利用我的機會。"
訣別的語氣沒有強硬之感,卻偏偏是拒人千裏之外的口氣。
宋肖微微挑唇,卻是邪佞冷峭,道,"一個諱莫如深的秘密,想不想知道在於你,就算我這樣告訴你,你也並不開心。"
他的語氣似乎帶些**溺,楚琉素眸心一軟,卻強硬掙脫開懷抱,起身背對而立,淡淡地道,"你早些休息吧,我還是覺得書房比較習慣些。"
言罷,拿起狐裘頭也未回的走了。
宋曉目送她離去的背影,唇畔的笑意一絲絲斂回,眸中一閃精光,卻在他垂眸之際消失不見。
楚琉素回到書房後,並未歇下,而是立在窗邊,感受著寒風蕭瑟之感。南清悄聲推開屋門,走來給楚琉素添了個披風,輕聲道,"姑娘身子不好,如果著涼了,隻怕又要犯病了,快早些休息為好。"
楚琉素頭也未回,聲音微微飄遠,道,"南清,前幾日的事情你跟宋肖說了是嗎。"她的眼神如一汪碧泉般微涼,南清微抬首,從側麵看隻覺得她的眼睛如水色琉璃般好看,南清道,"是,姑娘。"
楚琉素苦澀微笑,明知道南清是宋肖派來監視她的,她還多此一舉的問道。是了,左右想想,宋肖怎麽可能無緣無故的問她報完仇想做什麽,原來是早已知曉了她要走的打算。
門吱嘎一聲再次響起,楚琉素微微歎氣,卻被人從後方抱住。她輕輕闔眸,既不掙脫,也不做聲。
"站在窗口下,不冷嗎?"
宋肖抱得很緊,似乎害怕她離去的那種緊,楚琉素深覺他的迷靡幽香縈繞在鼻息間,與夜裏濃重的霧氣纏繞在一起,迷惑她的心。
"宋肖,"她頓了頓,婉轉地道,"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你知道的,你我是永遠不可能的,你是未來的帝王,而我……是你們皇家的縣主。"
楚琉素試圖用輩分來說服他,可隻感覺這個懷抱緊了緊,宋肖把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輕聲道,"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隻要你願意。"
楚琉素笑的更加苦澀,隻要她願意?她好像沒有說不願意的權利。
不想有過多糾纏,無奈地道,"早些休息吧,天一亮你還要上朝。"
屋內最後一絲微亮也被宋肖放下窗子而擋住了,滿室靜謐中,楚琉素側躺在裏麵,睜著眼麵對冰冷的牆壁,絲毫沒有睡意。
"明日陪我進宮。"
還是不給她反駁的機會,時間一分一秒地過著,楚琉素卻還未睡下。宋肖似乎早就睡著了,楚琉素側身,看著他的側臉,微微歎氣,閉起了眼。
明明是同**共枕,可中間似乎隔著一條河,一條走過就能萬劫不複的河流,她閉眼之際,正是宋肖睜眼之時,他卻長臂一覽,把楚琉素嬌小的身子攬在懷中,緊緊抱著,似乎隻有這樣他才擁有安全感。
楚琉素眼睫輕輕一顫,自是沒有睡著,她不禁想到曾經一度聽見攝政王的傳言,多少人趨之若鶩想要追隨他,上到貴門群臣下到閨中小姐,可他的性子是極為傲然的,權傾北宋的他自然是視而不見。曾經她親眼見過皇後與他有不為人知的秘密,可在宋肖眼中似乎早就把這個世界的倫理常綱棄之拋之,而現在她就被這個一個男人攬在懷中,是幸還是不幸?
寒風瑟瑟來襲,刮在窗紙上呼嘯作響,楚琉素被他抱在懷中,卻更加毫無睡意,也不知黑暗到底行走過多長時辰,天色終於漸漸發了白。
這幾日宋肖總是起得早,上朝也早,旁側的人動了動身子,給她掖好被角,緩緩起了身。宋肖穿戴整齊,洗漱過後,走到**沿,坐下來道,"我知道你沒睡,現在我要走了,你還睡嗎?"
楚琉素索性也不再作假,睜開眼,淡淡地道,"不想睡了,我陪你一起去皇宮吧。"
這句話取悅了宋肖,他微微輕笑,摸著她散落在軟枕上的秀發,少有的溫柔,"好,起來收拾吧,我等你。"
楚琉素向來習慣赤腳下**,現在亦是如此,可落在宋肖眸中,使他眸底之色逐漸變暗,女子初長成的姿容,每一寸每一處都在無聲媚惑著他。他輕輕擺手,道,"過來。"
穿著真絲紗裙睡裙的女子,款步回眸,如綢緞般順滑的烏發輕輕滑落,她看著宋肖邪佞的鳳眸,單挑了眉,"我很快,你稍等。"
說罷,便走去金銅盆前淨麵,像是故意無視宋肖的意思。
南清進來後,給她簡單的綰了個發髻,隻插著一支琳琅流蘇,未施粉黛,隨即換好衣裳,穿好了白色貂裘,轉眸對坐在一側看著自己的宋肖道,"好了,要走嗎。"
宛若清水出芙蓉般,洗盡鉛華的姿容,讓宋肖的眸底越加深邃,他起身走去她身畔,微微抬起手,示意她放上。
楚琉素微微一怔,卻狡黠一笑,啪的一聲打掉了宋肖的手。登時咳嗽兩聲,"南清,咱們快走,時辰不早了。"
南清憋住笑,快步跟上敞開門的楚琉素。隻留下在後怔楞住的宋肖,泛涼的觸感微轉既逝,卻真真實實的存在,他唇角蕩出層層笑意,頓時整個昏暗的內閣都像聚集了萬千光華,隨即大步走出閣子,三步作兩步走去楚琉素身邊,緊緊抓住她的手。
"不要妄想離開本主。"
楚琉素腳下一滯,卻笑了起來,"您老整日裏怎麽想的這麽多?"頓了頓,似乎恍然大悟,"果然是人老思緒多,您也不怕想的太多頭發白了?"
宋肖湊趣,邪笑一聲,拉著她的手邊走邊道,"你個小腦袋裏都想些什麽?竟然連本主都敢打趣?"宋肖忽而放大笑意,腰身一彎,雙手打橫抱起楚琉素。楚琉素驚呼一聲,卻羞赧溫怒道,"快放我下來!"
宋肖看著她微微俏紅的臉色,忽而放肆大笑,"你是我的,我想怎麽抱,就怎麽抱!"
南清瞧在眼裏,樂在心裏,微微垂下頭盯著腳尖看。而周邊跪伏在兩側的婢子小斯們,都是使勁垂著頭。
楚琉素氣息尚未緩和過來,口中直冒白氣,宋肖感受一陣清香之氣傳進鼻息,眸色閃過戲謔之色,抱得越發緊了。
楚琉素氣結,深知拗不過他,放軟了語氣,道,"你快放我下來,周圍還有好多人呢,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宋肖的臉色登時沉下來,聲音低沉起來,"你說本主不要臉?"
楚琉素忽然輕輕眨眼,目如秋水般委屈,微微輕咬的下唇似乎就欲滴出水來,眸光一瞬不瞬瞧著宋肖,就是不作聲。
宋肖隻感覺心間一顫,楚琉素忽然素手攬上他的脖子,身上的清香猛然幽襲傳去,她趴在宋肖耳畔軟嚅道,"是我不要臉,可好?"
可好?女子特有的嗓音,撒嬌的味道,宋肖驀地眯眼,停步瞧她。
女子柳眉微蹙,濃密蝶翼般眼睫跟著輕輕一顫,那麵容分明是美豔誤入凡塵的仙子,此刻,足以讓人心凍結。
宋肖眸中凝聚著暗流湧動,唇畔蕩出足以讓天下顏色盡失的笑意,妖魅邪佞,"其實今兒不去上朝也無事。"
楚琉素的笑意頓時凝結,眉眼掠過一抹尷尬之色,深知玩大了,咳嗽兩聲,道,"你不是說要帶我進宮嗎?快去吧,我也想進宮看看。"
隨即編織一個謊言,宋肖眸中飄過精光,舉步走著,卻依然抱著她。
馬車徐徐而行,楚琉素側躺在車壁上,闔眸垂思,其實他在試探宋肖的底線,試圖抓住他的軟肋,通過剛才之事,她了解到,宋肖此人不動情則已,一動情怕是一發不可收拾。
索性,他還未對自己動情,隻不過是心中作祟,想占有罷了。故而她就算逃之夭夭,宋肖頂多會惱怒幾天,並不會大肆搜查,等時日一長,他便會漸漸淡忘。
等到皇宮之後,宋肖的意思是讓她先去皇後那小憩,他去上朝。楚琉素被女官領頭走著,猜想著宋肖與皇後的關係。
晨起之時,露霜凝重,潮濕的霧氣籠蓋著皇後的鳳棲宮。當楚琉素到了之後,卻聽女官說皇後娘娘還在用膳中,讓她在外等候,她與南清笑著應下。
可這一等,便是一個時辰。
楚琉素凍得手腳早已麻木,手中抱著的暖爐也早就失了暖意,南清雖然冷,卻什麽話都沒說。楚琉素見狀,心中的猜想越發篤定,封賞縣主一事是她救了皇後一命,皇後心存感激給予她好臉色這是情理之中,可之後她被宋肖救出大理寺一事,看樣子皇後是記恨上了。
都說化雪之日最是寒涼,北宋的節氣向來是氣候分明,別說一個時辰,就是在外站立一盞茶的時間,都能把人的骨頭凍得麻木。
好歹皇後做的並不是太過分,一個時辰後終是敞開了宮殿門,楚琉素僵硬的腿部打怵走著,好歹在南清的攙扶下走進了殿內。
冷熱交替間,可謂是最為難受。楚琉素壓住不適之感,垂頭款步而走,繼而跪在殿中央,揚聲道,"綰邑給皇後娘娘請安,娘娘萬安。"
然而,皇後好似在暖塌上睡著了一般,就是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