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1章 那點母女情分是愈發寡淡了
遲南雪怎麽會不明白這個決定意味著什麽?
這個決定意味著她需要苦口婆心地將晏雁勸回來,不管晏雁現在心底究竟是怎樣想的。
而晏雁回來,定然是要接受審判的。
遲南雪微微垂眸,低聲道:“我沒什麽,我隻是不知道現在母親還會不會聽我的話。”
司明遠沉默片刻,道:“縱使她始終和唐靖瀾在一起,唐靖瀾怕是也不會對她有半點真心。”
遲南雪苦笑一聲:“這件事我也清楚。”
甚至有些時候遲南雪覺得,或許唐靖瀾和遲麓麟本質上都是一樣的人。
唐靖瀾活得更聰明,他將晏雁利用個徹底,直到現在還在用那些若有若無的情意吊著,晏雁雖然心底難受地要命,卻也被逼無奈別無選擇了。
相比之下,遲麓麟的手段實在是太不入流了。
遲南雪微微垂眸,良久方才笑了笑,低聲道:“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會勸……”
她話音未落,就見司明遠將一個聯係方式推到她的麵前:“這是晏雁現在的聯係方式。”
遲南雪無奈地看向司明遠:“所以你都準備好了。”
“當然,她三天後會去港城參加一個慈善晚會,我可以和她見一麵。”司明遠平靜道。
遲南雪詫異地問道:“慈善晚會?”
“對。”
“這種風口浪尖的時候,晏雁要去港城參加慈善晚會?”遲南雪總覺得這件事透著說不出的古怪。
司明遠頷首:“我也覺得很微妙,但是給我的消息的確是如此。”他頓了頓,道:“如果我過去和她見麵的話,一定會讓警方陪同,這一點你可以放心。”
遲南雪的眉頭還是沒有舒展開來,輕聲道:“她和唐靖瀾,在港城被通緝了嗎?”
“晏雁女士沒有,但是唐靖瀾的確是被通緝了。”司明遠道。
遲南雪抿抿唇,道:“三天後的事情,三天後再說吧,我先和她聊一聊,至少能夠探探口風。”
司明遠點點頭:“我也是這樣想。”
……
遲南雪將電話打過去時,彼端的人停頓了一會兒方才接了起來,依然是那溫溫柔柔的聲音,遲南雪聽著,卻是下意識捏緊了話筒,隻覺得恍如隔世。
太久了。
上次和晏雁通電話時,似乎已經是有段日子以前的事情了。
甚至成年以後,遲南雪記得自己就沒怎麽和晏雁用這種方式聯係過。
雖說是母女,那點情分卻也愈發淡了。
遲南雪笑笑,低聲道:“母親,是我。”
那邊似乎是手忙腳亂地弄掉了東西,彼端傳來人探尋的聲音,晏雁緊忙柔聲應了:“沒事,沒事,談生意的。”
“哦。”那邊的人不以為意,徑自走開了。
晏雁這才往不遠處走了幾步,捂住話筒開口:“南雪,你怎麽找到這個號碼了?”
“您很在意我是怎樣找到這個號碼的嗎?”遲南雪微微笑了笑,道:“我以為……您會有點想我了。”
遲南雪的語氣很平靜,晏雁的聲音微微一頓,尷尬地笑了:“南雪,你看你這問題問的,我當然有點想你了,都這麽長時間沒見到了……”
遲南雪沉默地聽著,總覺得其實這樣的氣氛對她們彼此而言都有點不可名狀的殘忍。
她們之間的感情已經很淡很淡了,剛剛遲南雪也就是那樣隨口一說,可是遲南雪知道,對於晏雁而言,遲南雪在她腦海中已經幾乎無法具象了。
她又有多麽了解自己呢?
或許不過都不如自己的朋友了解自己了,甚至也許比不上自己的生意夥伴。
不過如此罷了。
遲南雪低聲笑了笑,那邊晏雁也沉默了下來,顯然是覺得有點尷尬。
遲南雪便說了下去:“我是想和您聊聊,一直以來……您都避著我,之前也是,離開華夏國也是,您有什麽事,從來都不肯和我商量一下。不過也是,您已經有新的家庭了,也有新的家人了,我對您而言,也許什麽都不是。”
她的語氣平平靜靜的,晏雁卻是覺得一陣陣心悸。
遲南雪的聲線分明沒有帶著控訴的意味,晏雁卻是有種說不出的愧疚。
她畢竟……虧欠了遲南雪太多。
連同最後她想要強塞給遲南雪的股份,遲南雪都沒有理所當然地收下。
那些愧疚像是蜿蜒的傷口,在漫長的時間裏慢慢愈合,可是誰都知道,那裏隱隱有一道疤,誰都不能輕易地探尋。
晏雁的嘴唇翕合,良久方才苦笑了一聲,道:“不是這個意思,南雪,我不是因為這個,所以才這樣自作主張離開的。”
遲南雪低聲道:“不管您是因為什麽,也不管您當時是不是離開了,我想問您的是,您還打算回來嗎?”
一陣沉默。
良久,晏雁方才啞聲道:“南雪,媽媽不知道你到底了解不了解媽媽的處境,你可能是覺得唐靖瀾對我不夠好,你可能也覺得……我和唐靖瀾在一起,不過就是我被騙了,這些想法我都能理解,我也能體會。隻是你現在還年輕,你有無限的未來,在你的世界裏不需要為什麽事情委曲求全,你覺得不如意,就可以說散就散,可是媽媽呢?媽媽不行。”
遲南雪靜靜聽著,許久方才輕聲笑了:“您是在說,現在做這個決定已經來不及了,是嗎?”
晏雁咬牙點頭:“對,當年就是唐靖瀾救了我,不然也許那時候我連命都沒了,現在也是一樣,除了他的身邊,我大概已經無處可去了。”
遲南雪聽了一會兒,這才平靜地應了:“那我明白了。”
晏雁在那邊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聽遲南雪開口平靜地笑了:“母親,我和您說一下您現在的處境,您和唐靖瀾,還有你們的孩子,這一生都不能踏入國門一步,你們隻能終老在外,過著東躲西藏的日子。也許您覺得您和唐靖瀾本來就是被通緝的也無所謂,那麽你們的孩子也是一樣,他有無限的可能,卻被您親手毀掉了。”
晏雁的呼吸急促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