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針分相對
“遲箏,遲箏?”
宮黎川沉著冷靜的叫了幾聲,遲箏卻沒有任何回應,她滿頭都是汗珠,頭發也貼在了上麵,臉色也是十分蒼白,宮黎川心裏一沉,抱著遲箏,趕緊到了外麵。
他將遲箏放在了車子裏,為她係好了安全帶,直接帶著她往醫院而去。
車子將這夜色劃破,宮黎川將油門踩到了底,原本從這裏到醫院,並不算遠,可是,今天的路似乎格外的漫長,等紅燈的時候,宮黎川本想衝過去,奈何前麵還有好幾輛車子,他沒辦法,便伸手過去,摸了摸遲箏的腦門。
她的腦門,居然冰涼的嚇人。
宮黎川眸色一沉,直接將車子給開了出去。
撞到了什麽,他都沒有在意,車子一路疾馳,到了醫院。
宮黎川將遲箏給抱了進去,喊道:“醫生在哪兒?”
護士看他著急的樣子,急忙將遲箏給放到了擔架上,推進了急診室。
宮黎川站在外麵,走廊裏有風吹進來,他感覺到了一陣的冷,才發覺,自己也早已經是一頭的汗了。
不過是遲箏而已,他為什麽會那麽緊張呢?宮黎川緊緊的皺起了眉頭,雖然,這些年,他在商場上已經修煉的刀槍不入,喜怒不形於色,但是,遲箏也畢竟是一條人命,他不能那麽的草率。
遲箏是急性胃出血,需要做一個小手術,他們給她簡單的處理了一下之後,便推進了手術室之中。
宮黎川抓住了一個護士,問道:“她怎麽樣了?沒事吧?”
護士上下打量了一番宮黎川,看樣子,這人好像很有錢的樣子,病人怎麽會營養不良,甚至導致胃出血呢?
“病人急性胃出血,需要手術,你過來跟我辦個住院手續吧。”
宮黎川點了點頭,眉頭卻皺的更緊,胃出血?怎麽會這個樣子?
辦好了住院手續,宮黎川便等在了外麵,手術進行了兩個小時,遲箏才被推了出來,她臉色依舊蒼白,但是,緊緊皺著的眉頭已經舒展開了,整個人都好像虛脫了一樣,看起來十分柔弱。
宮黎川看著她這個樣子,居然有些陌生,在他的印象裏,遲箏一直都還是那個胡鬧的大小姐,他好像從來都不曾見過這麽脆弱的她……
到了病房之後,護士跟宮黎川說了些需要注意的事情之後,便出去了。
病房裏,就隻剩下了他們兩個。
宮黎川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一直看著她。
天快亮的時候,遲箏醒了,她睜開了眼睛,四處打量了一下,才明白了,自己現在在醫院,胃部傳來絲絲縷縷的疼痛,但是,已經可以忍受了。
她的眼睛轉到了床邊,宮黎川就坐在那兒,四目相對,宮黎川淡淡的問道:“你怎麽樣了?”
遲箏看著他,想到之前,他好像是因為黎琥,又一次放了自己的鴿子,便冷冷的說了一句:“我還好,宮總那麽忙,就不勞宮總在這裏陪著我了。”
她像是一個豎滿了尖刺的刺蝟,不想在宮黎川麵前展露任何的脆弱。
那些年的慘痛教訓教會了她一個道理,在宮黎川身上,她永遠都別妄想得到哪怕一絲絲的憐憫,而她現在,也不需要他的憐憫。
聽著她的話,宮黎川的臉也冷了下來,從她回來到現在,對著自己的時候,好像從來都是冷漠而疏離的,跟之前的遲箏,完全判若兩人。
他幹脆站了起來,既然她這麽不領情,那麽,他也沒必要對她客氣。
“現在是五點,八點上班,你知道吧?”
遲箏躺在病床上,聽他居然這麽說,嘴角的冷笑更深了,但是,她還是點了點頭:“我知道,我一定會準時上班的,宮總。”
她從小到大,沒別的本事,就是倔,這個性格盡管讓她吃了很多苦頭,但是,卻依舊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到現在,最後悔的就是當年死纏爛打的追他。
宮黎川看了她一眼,離開了醫院。
遲箏疲倦的閉上了眼睛,她能感覺到她肚子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現在是五點,過一會兒,她還要去上班,遲箏費力的從自己的衣服裏拿出了手機,設置了一個鬧鍾之後,疲倦的睡了過去。
到了公司之後,宮黎川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公司最近要籌辦一次活動,用來擴大影響力,張彬拿著一份資料走了進去,放到了宮黎川的辦公桌上,奧說道:“boss,這個事情,我們差不多已經計劃好了,你看看,還有什麽問題沒有?”
宮黎川沒有說話,隻是一直在沉思。
張彬看著宮黎川這個認真思考的樣子,也沒有敢打擾他,隻得說道:“那boss,我先出去了。”
他有些奇怪,宮黎川平時工作和生活是很分得開的,絕對不會到了公私部分的地步,每次到了公司,宮黎川便會一絲不苟,現在這個樣子,張彬還真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宮黎川看了看表,眼看著就快到八點了,那女人不會真的來上班吧?
他略一沉吟,打了公司裏的內線電話。
那是直接通到遲箏辦公室的電話,很快,電話就被接了起來,但是,是她的助手,小李接的。
“喂,宮總,有什麽事需要吩咐嗎?”
“遲箏來了沒?”
“遲姐還沒有過來,可能路上有些耽擱吧。”
小李說著,心裏卻為遲箏捏一把汗,雖然,現在還不到上班的時間,但是,宮黎川在公司裏的形象一直都很嚴肅的,現在,他電話過來,很明顯的是找遲箏有事情啊,這會兒,遲姐卻偏偏還沒來,小李心中著實有些為遲箏擔心。
但是,很快,她的這個擔心就沒有了,因為,遲箏已經從外麵過來了。
宮黎川正好在電話裏說了一句:“好我知道了。”
小李便說道:“宮總,遲姐已經來了,您有什麽事,可以跟遲姐說。”
說完,小李便將電話遞給了已經進來的遲箏。
她走路有些慢,姿勢也有些不太正常,但是,這裏的人,大部分都是工作狂,她姿勢正不正常,或者說,走得快還是慢一些,根本就不會有人注意到。
遲姐拿過了電話,很淡然自若的應了一聲:“喂,宮總,有什麽吩咐嗎?”
她強忍著傷口處傳來的隱痛,早上,她跟護士表示,她想離開的時候,護士有些生氣的看著她說道:“你這是做了一個小手術,不是說在這裏打打點滴就沒事了,都這個樣子了,還走,你不想要命了?”
遲箏苦笑了一聲,命自然是要的,但是,工作也不能丟,不是嗎?
如果她失去了這一份工作,在這個城市裏,要怎麽生活下去呢?
跟宮黎川鬧翻的人,有哪個珠寶公司還敢要她?
遲箏沒有再跟護士說什麽,隻是趁著護士不注意,離開了醫院。
宮黎川聽到電話那頭果然是遲箏的聲音,眸色瞬間一沉,她這麽做,是不想要命了是怎麽樣?
“你來我辦公室一趟。”
“是。”
遲箏輕描淡寫的應了一句。
她放下了自己的東西,剛想去,小李卻有些擔心的說道:“遲姐,你看來起來,臉色很不好啊,怎麽了?要不要請假回去休息休息?”
遲箏搖了搖頭:“不用了,我沒什麽事,你不用擔心我。”
她說完了,有些費力的拉開了門,直接到了宮黎川的辦公室。
站在他麵前,遲箏盡量保持著冷靜和從容,她很職業化的問道:“宮總,您找我有什麽事麽?”
宮黎川看著她這樣站在這裏,額頭上明明都滲出了汗珠了,臉上卻依舊是一副輕描淡寫的樣子。
不知道為什麽,看著這個樣子的她,宮黎川心底就有一股子氣升騰上來,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看著她:“遲箏,你不要命了麽?”
遲箏平淡的看著宮黎川,淡淡的說道:“宮總,我的身體是我自己的事情,咱們在公司裏,談的就是工作,如果宮總找我不是為了工作,那我先回去了。”
說完,遲箏就想轉身。
宮黎川卻走到了她跟前,眸色深深的看著她:“遲箏,如果你不想死,現在馬上給我回醫院!”
“宮總,這麽關心下屬的健康嗎?”
遲箏笑著說了一句。
自己之於他,大概是連一塊桌子上廉價的抹布都算不上吧。
宮黎川逼近了她:“我不想因為你,讓公司背上了奴役員工致死的罵名。”
說完,宮黎川便將張彬給叫了進來,“送遲小姐去醫院,她身體沒好之前,不準出院,你親自去。”
張彬雖然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還是點了點頭,禮貌客氣的走到了遲箏跟前:“遲小姐,請吧。”
遲箏看著宮黎川,淡淡的說道:“那,就謝謝宮總了。”
說完,她便跟著張彬離開了。
其實,遲箏能到公司,還能在宮黎川跟前說那麽多的話,已經是她的極限,遲箏捂著自己的肚子,傷口好像有些裂開了,血從她的衣服裏滲透了出來,她甚至都可以聞到淡淡的血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