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我會陪著你
黎琥的手緊抓被子，和蒼白的麵頰比較起來，臉上的笑容有些刺眼。
“我會在這裏陪你的。”宮黎川的嗓音低沉，眸子也是純粹的黑色，略心疼的看著黎琥的樣子。
如果當初不是他大意的話，現在黎琥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幅樣子。
手機鈴聲再度的響起，依舊是遲箏的來電。
宮黎川的眸中情緒不明，接通電話轉身走出去，屋內隻剩下遲箏和徐澤殷站在那裏。
“黎小姐，這是今天的藥，明天開始就可以減量了。”徐澤殷依舊是公式化的語氣，哪怕剛才一直站在這裏，也仿若什麽也沒看到。
分明是一副溫潤少年的樣子，卻在工作方麵苛刻到古板的狀態。
“沒什麽事情，我就先出去了。”
床上的女人雖然麵色有些蒼白，可是也的確算的上是清秀可人，可是徐澤殷的視線，卻是分毫的沒有停留在她的身上。
對於他來說，見過的人不在少數，哪怕長得再好看，也不過是他的病人。
“徐醫生。”黎琥咬咬唇，還是壓低聲音叫道。
她的唇瓣幾乎要被咬破了，似乎有些難以啟齒，視線略微慌亂的掃過門口的位置，才重新的定在徐澤殷的身上，“我什麽時候能出院？”
“剛才我已經說過了，如果沒有什麽大問題，這幾天就可以安排出院了。”徐澤殷的語調依然是平緩，哪怕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可是黎琥的手卻是緊攥，“那可不可以給我換藥，我想多呆幾天，我覺得……”
“抱歉，不能。”徐澤殷沒等她說完，幹淨俊秀的五官已經略微的皺起，“現在病房緊張，很多需要住院的病人還沒有地方安置，況且，你的病不算是嚴重。”
“我會加錢的，多少都可以。”黎琥抬頭說道，語調也是急迫了些。
如果出院的話，她暫時找不到什麽理由和宮黎川相處。她不像是遲箏，可以在商場上拚搏出一片地方，她更像是依附而生的菟絲子，一旦營養缺失，就會枯萎死亡。
聽到這些話，徐澤殷有些反感的皺眉，“黎小姐，你的病情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這句話是敘述，可是他幹淨的眸子似乎能夠看透一切，好像一眼就能看穿黎琥的小心思，讓她的手背因為用力而泛著白色。
很不舒服的感覺。
她本來以為錢能夠擺平一切的，可卻是沒想到，一直治療自己的主治醫師，似乎不是那麽的通融。
“我知道了。”黎琥知道這樣執拗下去也沒有用處，指甲差點刺破了被單，以後如果想要順利的話，還是需要多和醫生打好交道。
徐澤殷也沒有多說什麽，而是拿起一側的文件夾，準備出去。
“徐醫生，改天有空的話，一起出來吃個飯吧，這段時間麻煩你了。”黎琥揚著的臉也是有些蒼白，聲音卻是柔和，生怕他拒絕，再度的說道：“就當是朋友之間的。”
徐澤殷想要拒絕，可是看到她的樣子，微微的點頭。
走廊裏的宮黎川臉色卻是蘊沉，遲箏不停地詢問他什麽時候回來。
因為宮黎川不回來，小司就固執的抱著蛋糕，除了吃了兩塊蛋糕之外，什麽也沒吃，看著他的小腦袋擱在桌子上，困得打哈欠的樣子，遲箏就忍不住的心疼。
“你現在趕回來，等著他睡了再回去不行嗎？”遲箏咬牙問道，壓低聲音走到另外的一側。
宮黎川看了眼時間，“你先讓他去睡覺，等這邊穩定下來，我就趕回去。”
這邊？
不用說，也知道他指的是黎琥。
“她那麽大的人，難道不會照顧自己？”遲箏分明知道這個時候保持最基本的冷靜，才能好好的談妥，可是知道是一方麵，情緒又是另一方麵，“難不成她比小司重要？”
“可你別忘了，是因為誰，她才變成現在這樣。”宮黎川原本的情緒就不好，現在聽到她略微銳利的聲音，更是有些許的怒意攀升。
那邊遲箏的聲音卻像是笑了，隻是這樣的笑容中嘲諷的意味居多，“我還真後悔，剛才的時候就應該把她推下去，也省的現在平白無故的背黑鍋。”
說完之後，沒等那邊說話，遲箏就掛斷電話。
表情無異，隻是她的指尖一片的冰涼，像是被浸透了寒意。
趴在桌上的小司迷迷糊糊的醒來，揉了揉眼睛，“爸爸還沒回來嗎？”
因為吃了兩塊不小的蛋糕，現在小司的身體不算是很舒服，小小的身體蜷縮著，卻固執的抱著蛋糕，不肯鬆手。
已經是淩晨兩點了，宮黎川的生日也是過去了。
“乖，先去睡覺，黎阿姨的身體不好，爸爸要等會兒才回來。”遲箏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能趕回來，可是現在的確是到了小司該睡覺的時間了。
小司困得哈欠連連，眼睛裏已經滿是困倦的淚水，使勁的揉了揉眼睛，聲音也是疲憊，“我要等爸爸回來，吃蛋糕。”
他的聲音已經是迷糊不清，每說一個字，腦袋就一下下的點著，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卻固執的撐著。
沒有十分鍾的時間，小司重新的趴在桌子上睡著，半跪在地上，雙手還呈保護狀的圍在蛋糕的周圍。
遲箏的眼睛有些酸，還是輕輕地抱起小司，把他抱到床上，蓋好被子。
外邊的夜色正沉，遲箏卻遲遲的沒有睡意，今晚的事情像是一個導火索，把之前所有的回憶全部的點燃，那些尖銳的不好的回憶，現在紛紛的湧進來。
原先這樣的事情不是沒有發生過，隻是當初的她還固執的相信，她的宮哥哥肯定會相信她，畢竟他們之間相處過很多的日日夜夜，而不像是黎琥，才和他認識一年的時間不到。
“宮哥哥，她和我之間如果必須要選擇一個的話，你會選擇誰？”遲箏那個時候還是嬌縱的大小姐，站在那裏，氣勢就跋扈逼人。
而故意從樓梯磕下去的黎琥，卻嬌弱的像是小白兔，蜷縮著身體，哪怕疼的顫抖，也不肯說半個字。
不管是誰對誰錯，至少這樣看起來，似乎所有的問題就是遲箏的錯誤。
“我會選她，至少她不會惡毒的把人推下去。”宮黎川的嗓音冰冷，像是攜著冰渣。
“如果我說不是我呢，如果我說這些事情都是她自己設計的呢？”
遲箏記不清楚他最後的回答是什麽了，隻是依然記著那晚的冷風吹在身上，像是一道道的淩遲一樣，那些路人看著她的眼神裏也是帶著憐憫和厭惡。
嗡嗡嗡——
手機再度的響起，是宮黎川的電話。
可是屋內卻是傳來小司的聲音，似乎帶著哭腔，“媽媽，媽媽你在哪裏？”
那些哭聲比較的微弱，如果不仔細聽的話，甚至會以為是小司的夢囈。
遲箏來不及管桌子上的手機，想都沒想快步的往屋子裏走，打開燈的瞬間，眼睛還接受不了強烈的刺激，強行睜開眼急忙的看過去。
小司的身體蜷縮著，死死地抓著被子，臉上也是布著淚痕，低聲的像是被夢魘住一樣，一遍遍的叫著媽媽。
“沒事沒事，媽媽在這裏。”遲箏低聲的說道，輕輕地拍打著他的背部，眼眶微微的酸澀，“哪裏不舒服？”
小司的情緒穩定下來，隻是依然蜷著身體，小手按著胃部的位置，“我有點不舒服，媽媽能陪我一起睡嗎？”
他的眼裏還是霧蒙蒙的，依然是沒有恢複清醒，聲音帶著幾分的小心翼翼。
遲箏側躺在床上，像是拍打小嬰兒一樣，輕輕地拍打著他的背部，喉嚨哼著爛熟於心的搖籃曲。
那是她懷著小司的時候，就準備好的歌曲，隻是一直都沒有機會。
小司的情緒穩定了很多，一隻手按著肚子，一隻手抓著遲箏的衣服，眼裏逐漸的恢複了清明，“媽媽是不是不開心？”
遲箏的臉上哪怕掩蓋的再好，也是帶著幾分的落寞和遮掩不住的痛楚。
畢竟總是有些事情能夠牽扯的起來回憶，可是偏偏那些回憶，她半點也不想回想起來，似乎關於他的回憶，占據了人生的大半，也偏偏每次回憶起來都狠狠地刺傷她一次。
“沒有。”遲箏用額頭輕輕地抵著小司的額頭，輕聲的說道，可是因為剛才站在陽台的時間太長，風吹得她的喉嚨也是沙啞。
可是小司本身就是敏感，哪怕現在遲箏否定，他也是能夠清楚的感受到。
“我也很不喜歡黎阿姨。”小司把腦袋埋在遲箏的懷裏，說出來的話也是悶悶的，滿是不開心。
尤其是今晚她還搶走了自己的爸爸，他相信肯定不是自己媽媽推的她。
“小胖說，如果爸爸有了其他的女人的話，那就不會要媽媽了，我也會變成和他們一樣的沒有人要的。”小司的情緒很低落，手也是一直按著肚子的位置，臉色不算是很好看。
他在學校見過太多家庭不和諧的，都是因為第三者的插入，哪怕黎阿姨不是後來插入的，可也是同樣的破壞了爸爸媽媽的感情，他才會私心的開始討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