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她兒子?
她才驟然的發現,宮黎川不是不會笑,隻是不會對自己笑。
“宮哥哥,宮哥哥。”越是害怕,遲箏越是蜷著環著身體,低聲的一次次叫道,攥著手裏的風鈴,卻是在軟軟的泥土上不知道畫些什麽。
樹葉簌簌的聲音越來越大,遲箏咬牙,一筆一劃的在泥土上勾畫,豆大的淚珠卻是再也忍不住的滴落下來。
“你就這麽恨我?”遲箏像是和自己說話,略帶哽咽。
饒是她在人前表現的那麽冷靜淡淡,可終歸也是改變不了原本的性格,這麽多年的教訓,也不過讓她學會了如何偽裝。
小琥……小琥……
像是魔咒一樣,讓她的心裏更是疼的難受。
“宮哥哥。”遲箏的眼神略略的有些滯,旋即嘴角勾起一抹嘲諷,哀到極致,“你瞧,我不驕傲,不跋扈,現在也能不愛你。”
地上已經大體的出來一個輪廓,是一個男人的模樣。
因為天氣的幹擾,監控顯示出來的圖像不是很清晰,可是能夠看的出來,她畫的是一個男人,宮黎川的臉色像是氳沉了所有的暗色,麵上的表情看不真切。
隻能通過監控看到,遲箏環著她自己單薄的身體,似乎在哆嗦,像是——被遺棄的貓?
宮黎川的視線似乎是無意的落到鏡子的位置,下邊空落落的,沒了原先他一直厭惡的障礙物,現在卻是有些莫名的空蕩。
甚至他的內心也是微微的窒了一下,說不出的煩躁和空落。
已經是下雨了,淅淅瀝瀝的雨滴打在車窗上,聲音悅耳又擾人。
遲箏的情況更不樂觀,周圍連個躲雨的地方都沒有,隻能固執的蜷在那裏,任由雨滴打濕她的衣服,冷冷的貼在身上。
地上的輪廓被衝散,更看不出是什麽人的樣子。
遲箏的臉蒼白無血色,手心緊攥的風鈴,幾乎整個的陷進去,疼的徹骨,卻不如撕裂心髒的回憶來的凶猛。
雨水密又急,幾乎打的她眼睛也睜不開。
“過去了,都過去了。”她一次次的對著自己說,才堪堪的壓住那些回憶,身體更是靠近樹幹,意識稍微的昏沉。
似乎在沉沉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穿著白色的襯衣,一如當年自己印象中的少年,一步步的衝著自己走來,整個人像是上帝的寵兒,完美的沒有瑕疵。
“我以為你不會來了。”她無意識的緊抓著帶著溫度的襯衫,聲音似是喃喃,“我以為你還會和上次一樣扔下我,我好怕。”
也不知淚水還是雨水,打濕了宮黎川幹淨的白襯衫,染上了明顯的汙漬。
“許……”她喃喃不清,意識早已模糊。
遲箏的身體蜷縮著,渾身又冷的厲害,不停瑟縮。
可是宮黎川的臉色卻黑沉。
許?
是她剛才硬撐著身體也要在地上畫出的男人?
“把遲小姐送到醫院。”宮黎川的嗓音冰冷,平靜無波的臉色也略帶氳沉。
一旁的張彬還未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懷裏已經是多了個人。
他轉身的時候,卻是沒有聽到淺淡的聲音。
‘許我空歡喜’。
“遲小姐?”張彬不解的皺眉,沒能聽懂什麽意思,卻也不敢停留,快速的往車子那裏趕去。
意識朦朧,像是被無邊無盡的黑暗侵蝕了,遲箏似乎一直都在黑暗中逃,可是逃不出盡頭。
渾身都是冷,冷到了骨子裏。
“媽媽,媽媽。”軟軟蠕蠕的聲音。
她是在做夢嗎?
遲箏想要抓住什麽,卻什麽也抓不住,猛然的驚醒,後背早就汗涔涔了。
“媽媽。”費力的蹬著小腿,準備爬上床的小男孩,被驚嚇到,一屁股摔到了地上,疼的呲牙咧嘴的。
遲箏的頭上已經是細細密密的汗水了,略迷茫的眸子掃過周圍,有些滯的停在地上小男孩的身上。
“你是誰?”
他的五官很清秀,隱約有些熟悉,身上還穿著白色的病號服,皺著眉頭的樣子讓人忍不住的心疼。
“媽媽,你該不會傻了吧?”小男孩略不滿的說道,拍了拍屁股上的土,“連我也不認識了?”
遲箏的心莫名的被紮了幾下,說不出的酸澀感,一直撐著身體的手甚至不受控製的想伸出去。
“誰允許你擅自跑出來的?”低沉沉帶著怒意的聲音驟然響起,沒等小短腿蹬幾下,小小的身體被提起,宮黎川的神情很不虞。
遲箏的心尖猛然的顫了幾顫,甚至都沒來得及穿鞋,踉蹌的下來,情緒快洋溢出來了,整個心房都在不停地叫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