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白先生
東陸算不得什麽大地方，至少和北陸比起來，隻能算是一個大島嶼。這裏與世隔絕，沒有戰火和死亡的侵擾，也不追求武道，人們和諧共處，仿佛一個世外桃源。而這一切都歸功於一群人，他們被東陸的人稱為神靈，而神靈所在的聖地就是通靈殿。
通靈殿不像一般的建築，從看見它的第一眼就知道這個地方不是凡間，因為它是懸浮在空中的。東陸的大多數人隻知道有通靈殿這麽一個地方，卻從來不清楚它在哪裏，數千年來從沒有外人進入過這個地方。
通靈殿主殿。
數十名黑袍人分兩邊坐著著，主座上空無一人，眾人好像在等待著什麽。
過了一刻鍾，一位中年男子踏入大殿，所有人起身微微行禮，男子也回禮，眾人便各自坐下。
“此次召集族議的原因，長雲，你說一下。”中年男子道。
楚長雲起身道：“三天前，祭司殿的聖祭中斷了，目前未得到任何消息。”
“諸位有何看法？”中年男子道。
“聖祭由神族掌管，出事這麽久都沒有回音，我們是不是可以認為他們已經被滅了？”
“怎麽能這麽說？如果神族這麽容易就被滅了，那我們靈族豈不是也離滅亡不遠了？”
“哼！他們又不是沒有被滅過……”
“好了！這裏不是給你們聊天的地方！”中年男子怒道。
“現在的問題是趕快聯係神音閣或者祭司殿，不然就要失了先機。”
“此話在理，可是應該派誰去呢？”
眾人頓時沉默了。
“我等雖不是貪生怕死之徒，不過我們與神族有約，不得輕易踏入北陸。”
“他們還真當北陸是他們家了？”
“我們能力不足，北陸交給他們也無妨，隻是近來神族似乎有些無視「三誡」，肆意妄為。”
“當初要是不同意那個盟約，我們靈族也不至於這麽被動，窩在這麽一個破地方！”
眾人頓時議論紛紛，雖然說法不一，但都表示不滿。
“當年的事都已經過去了，而且這五千年來安穩的局麵，也說明了當初的抉擇是正確的。”楚長雲道，“現在的問題是派誰去，要知道我們在北陸的聲譽可不好。”
“長雲，就讓你的弟子去吧，年輕的人去了好接觸點，若是我們這些老家夥去了，估計得受到盛情款待。”
“是啊，長雲就不必推辭了。”眾人紛紛道。
“可是我那不爭氣的弟弟……”楚長雲還想推辭。
“你弟弟的事不怪你，你的弟子我們也有目共睹，不必多慮。”中年男子道。
“那好，我這就讓楚子軒和楚子莘去準備。”楚長風道。
與此同時，北陸的最南麵，張月城境內。
“北陸是神族的所管轄的區域，隻能送你們到這裏了，以後你們要小心，這可不比降魔島。”老頭對下了船的四人道。
“程伯放心，我們定然不負族人之托，一定會查明真相並帶回叛徒葉平川。”葉亦德朗聲道。
程伯欣慰地點了點頭，揚帆返航。
“師兄，沒想到我們還真的來了北陸，回去那幫家夥肯定羨慕死我們了。”葉亦馨興奮道。
“別高興得太早，我們可是有任務在身，不是來遊山玩水的！”葉亦德嚴肅道。
“話是這麽說，當初說要來北陸，師兄可是最積極的，難不成就是為了任務而來？”葉亦香道。
“是啊是啊，誰不想出來透透氣？整天和一群死人打交道，有什麽意思？”葉亦馨附和道。
“不過也要以任務為重，畢竟這裏可是相當危險的地方。”葉亦德道。
“我們剛來北陸，要先幹什麽？總不能一來就找神靈兩族算賬吧？”葉亦行道。
“我們是因為聖祭的事才來北陸的，自然要先去拜訪一下土之聖城的那一位。”
木之聖城，紫宸院北院。
“這麽說來，若竹是來向我求學的咯？”白放下《玉羅軼事》道，“醫術方麵我可指點不了，你可以去找安九，她可是大師。”
“可是婆婆說已經全都教給我了，剩下的隻能靠我自己。”呂若竹道。
“白哥哥，你又不是不知道笨若竹就一根筋，隻會認死理，你要是不指點一下，估計她又會鑽牛角尖。”小青纏著白道，“她一鑽牛角尖就整天跟個木頭一樣，隻知道翻書煉藥，煩死了。”
“你還好意思說，若竹怎麽說也是在醫術上有所成，你呢？一天到晚隻知道貧嘴，當心若竹把你換了。”華英端來一壺茶，為沒人都倒上一杯。
“她才不會呢，我可是很有用的……”小青頓時軟了下來。
“若竹，說說你遇上的問題，也許能幫上忙。”白道。
“我給他看過傷勢，很奇怪，他的外傷內傷都很嚴重，但一般情況下隻是影響到元力的流動，而不會使得元力斷開，好像是右臂根本就不存在一樣。這種情況在我所學的醫術中是無法解釋的，更別談醫治了。”呂若竹道。
“你不是說有得救嗎？這下又說救不了……”孟不凡頓時就不樂意了。
葉逍俠拉住孟不凡，“別人話還沒說完呢，別急。就算治不了，能知道自己是什麽情況也不錯啊！”
“葉少俠真乃豁達之人，若竹對此雖不在行，可白大哥正精於此道。”呂若竹笑道。
“什麽東西？”葉逍俠感到不解，難道自己的傷還不屬於正常的醫術範圍？
“不知道葉少俠是否聽過「靈魂」？”白道。
“靈魂？有這種東西嗎？”葉逍俠可不信什麽鬼神。
“我知道有些人不信鬼神，這個世界上或許沒有神，但卻有鬼，就藏在人心中。”白指了指自己的心。
葉逍俠不懂白所表達的意思，不過有一點他還是明白的：“你是說我的靈魂出了問題？”
“沒錯，你和若竹一樣，靈魂不完整。”白道。
“怎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葉逍俠不解。
“正常情況下，每個人的靈魂都是完整的，不然也很難降生在這個世界，但也有例外，比如不經過輪回的靈魂，就可能出現靈魂缺失。”白擺出一副講道的狀態道。
葉逍俠是越聽越糊塗，他也沒想搞懂這是什麽情況，便道：“你和我說了我也不懂，你就說我這手還有得治不？”
白笑了笑，不提「靈魂」了，道：“你的手不像若竹那樣棘手，還有得治，不過代價會很大，甚至會死。”
“請說。”葉逍俠心大的很，端起茶準備喝。
“那我來說一下，首先，你得有錢……你沒事吧？”
呂若竹還沒說完，葉逍俠就差點被嗆到。葉逍俠知道看病要錢，可是也不必一開始就提吧？總感覺怪怪的。
“沒事，你繼續，錢不是問題。”葉逍俠每次任務完以後都將酬勞放在萬象閣，就算不夠，葉逍俠也能從萬象閣借到錢。
“其次，就算你以後能夠修煉，也會有個很大的弱點，而且在使用元力的時候會有風險。”呂若竹道，“你的右臂會比正常情況下敏感數倍甚至數十倍，尤其是是你使用元力的時候，你的右手會是你的致命弱點。”
“也就是說，我得到了修煉的機會，卻也有了一個致命弱點？”葉逍俠道。
“可以這麽理解，你是不是感覺不到自己右手的存在，無論痛癢？”待葉逍俠點頭後，呂若竹繼續道，“以後你可能會時刻感受到右手的任何感覺，哪怕是原本一點小疼痛，也痛苦不堪。想先嚐試一下嗎？”
“現在就開始？”葉逍俠沒想到會這麽快。
“不，隻是讓你感受一下差別，不至於誤判了它的風險。”呂若竹道。
“好，反正我又不吃虧。”葉逍俠道。
呂若竹左手袖口中伸出翠綠色的藤蔓，覆蓋住葉逍俠整個左手前臂，右手拿著一根木刺，木刺刺入葉逍俠的手臂。
葉逍俠眉頭一皺，雖然有些疼，但是還是能夠忍受的，“問題不是很大。”
“這是正常情況下的感覺，然後是三倍。”
呂若竹話音一落，葉逍俠就感覺痛處強烈了一些，但並未有太大問題。
“五倍。”
葉逍俠感受到左手每一處細微的感覺，傷口處更是如同撕裂一般，左手有些輕微地顫抖。
“十倍。”
風的流動葉逍俠都能感覺到了，盡管左臂被包裹得嚴實，但還是能感受到從肉眼看不見的縫隙中傳遞而來的流動感。不僅如此，手上每一處的不同葉逍俠都能明確知道，冷暖，痛癢，以前再細心也感受不到的東西全都湧現出來了。
葉逍俠好像聽到了自己的脈搏的律動，血液流動的聲音，以及那令自己震顫不已的疼痛！
“還能挺得住不？”呂若竹開口問道。
“能，繼續，我想知道我全力使用元力是什麽樣的。”葉逍俠一邊調整呼吸一邊道。
“那好，雖然不知道實際情況是怎樣的，但大概是……五十倍。”
葉逍俠整個人如遭雷擊，整個人差點摔落倒地。他很難形容這是什麽感覺，那一瞬間快失去了意識，都已經找不到疼痛的來源，隻覺得疼。緩過神來，疼痛感如同潮水一般湧來，不斷的侵蝕葉逍俠的意識，周圍的情況映入眼簾，卻無法做出判斷與思考。
“葉哥哥，葉哥哥……”孟不凡扶著葉逍俠，讓他不至於倒下，“怎麽還沒反應，你到底對他怎麽了？”孟不凡怒道。
“如果這他都扛不住的話，即使他想要我也不會給他醫的。”的確，這是呂若竹給葉逍俠的考驗，想要擁有力量，就得具備駕馭力量的潛質。
“不凡，我沒事，就是有點疼……疼……”葉逍俠好不容易說出一句話，接著又被“疼”埋沒了。
若不是葉逍俠用眼神表示自己還能抗，孟不凡估計都要衝上去和呂若竹打起來了，孟不凡和呂若竹打起來……會不會互相戳眼睛抓……葉逍俠突然笑出聲。
這一笑可把周圍人給嚇住了，所有人都以為葉逍俠瘋，隻有一條蛇猜測這家夥是不是就喜歡這感覺……
葉逍俠突然覺得也不是那麽疼了，至少可以說話了，“怎麽力度下降了？我還可以繼續。”葉逍俠愈發覺得輕鬆，讓孟不凡不必扶著自己，雖然依舊疼痛難忍，但思維變得敏捷，隻要有其他的事分散注意力，他就可以暫時忍住。
呂若竹一時不知道怎麽接話，她知道自己沒有降低強度，但是現在看來葉逍俠不僅抗住了五十倍的痛感，而且抵抗力正在驚人的提升。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呂若竹暗中將痛感提升到一百倍。
葉逍俠正想得瑟一下，突如其來的劇痛讓他整個人一顫，沒有人扶的葉逍俠直接從座椅摔落。
“葉哥哥！”
孟不凡正要去扶葉逍俠，他自己就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全身都被汗水浸濕，呼吸沉重而急促，“真……真是……爽啊！”
“果然是個受虐狂。”小青下了定義。
“不……不會……還有吧？”葉逍俠每顫抖一次，全身的汗就滴落一次。
“沒了，這是一百倍，你能清醒地承受住，說明你可以一試。”呂若竹道。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葉逍俠感覺自己要虛脫了，意識又開始亂了起來，連讓呂若竹停下來都沒有提。
“呼——”痛感突然消失，葉逍俠整個人癱臥在地上，也不管什麽形象，他隻知道自己還活著。
最後孟不凡扶著葉逍俠坐回去，過了半刻鍾，葉逍俠又變得活蹦亂跳了。
“那麽你決定了嗎？以後戰鬥是難免的，這將是你的硬傷。”呂若竹最後問道。
“當然，這可是我做夢都想著的一天。”葉逍俠當然想要修煉，若是知道砍了右手就能夠修煉，說不定他都會幹。他葉逍俠逃了一輩子，旁敲側擊地尋找父母的下落，擁有元力以後就可以自己去找他們了！
“不行啊，葉哥哥，這才是小小的一記針刺你就這樣了，以後的戰鬥豈不是碰不得別？”孟不凡擔憂道。
“這可不是一般針刺，一般的傷害痛楚都不會比這個強，除了一些提升痛楚的方法，否則最大不會超過剛才針刺疼痛。”呂若竹道，“不過你的敏感程度是和你所使用元力的量有關，所以很難說不會超過一百倍。”
“我知道了，什麽時候可以開始？”葉逍俠笑道，他可不覺得有誰能輕易碰到自己，如果可以的話，橫豎都是死了。
“白大哥？”呂若竹詢問道。
“本來就該給你的，明天給你送去，隨你怎麽辦了。”白笑道。
得到答複後，呂若竹對葉逍俠道：“後天吧，我需要一些準備，還有，這次谘詢費是一萬金幣，材料費估計要個二三十萬，你先拿五十一萬給我吧。”
“……好，不過我現在沒錢，下午再給你。”葉逍俠愣了愣，笑道。雖然一下就要了他半數家產，不過他本來就對錢沒有什麽舍不得的。
之後葉逍俠和孟不凡先行離去，然後呂若竹帶著戀戀不舍的小青也回去了，這裏隻剩下了白與華英。
白繼續看《玉羅軼事》，華英道：“主上真打算給他？就不怕他將來成為您的絆腳石？”
“多一個少一個結果都不會變，如果他真有那個本事，我到覺得挺不錯的。”白笑道。
“他可是「神厭者」，又是最跳脫的「洞察之金」，我怕……”
“怕什麽？怕我會死？對於我來說，這或許也是不錯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