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29章 東風破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這是張橫渠的志向。杜唯沒那麼偉大,他只是想讓更多的人了解漢民族,了解五千年文明所孕育出來的璀璨文化,做一個傳播者和見證者。
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杜唯很珍惜每一堂的特訓課,他參加《東方偶像》以來,最大的收穫不是名氣,不是歌曲的收益,而是飛速上漲的編曲能力和愈發純熟的唱功。
他現在已經可以輕鬆駕馭很多種風格的歌曲了。
這種不斷學習新知識,不斷充實自己,不斷獲得進步的感覺讓他很著迷。
杜唯無疑是個好學的人,前世他跟著道長師父學琴棋書畫,學養氣功夫,學內家拳,學各種武學套路;後來做了武行,又跟著前輩學武打設計,學特技動作,學爆破反應;後來做了傭兵,又開始學習槍械使用,學格鬥搏殺,學泅渡潛伏,學易容化妝,學車輛駕駛,學黑客技術,甚至學怎麼品鑒紅酒的年份,學時尚穿搭和社會心理學。能在「墮天之翼」被覆亡之後,面對國際刑警組織的圍追堵截,逍遙那麼長時間,全賴這種可怕的恆心和毅力。
「你和那洋妞怎麼回事?」卓凡賊兮兮地看著杜唯。「我記得你們好像連話都沒怎麼說過,怎麼今天她會刻意過來打招呼?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四號演播廳後台,休息室,杜唯等一干十二強選手正在候場。比賽進行到現在,大浪淘沙,沉澱下來的都是十足的真金。每個人都很強,只是畢竟彼此之間存在競爭關係,除非杜唯和卓凡、巴雅爾這樣同住在一個寢室,一起生活了幾個月的關係,基本沒什麼交際。」
「她是你女朋友?」杜唯看了他一眼問道。
「當然不是,我和她連話都沒說過。」卓凡飛快地搖頭,生怕杜唯會因此誤會些什麼。朋友妻不可欺,咱可是講究人,干不來撬兄弟牆角的齷齪事。
「那就是你喜歡他?」杜唯不依不舍。
「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別岔開話題,是我在問你,老實回答。」卓凡被他問的有些火大,反唇相譏道。
「她不是你女朋友,你也不喜歡她,那我和她之間是否發生了什麼,與你何干?再說了,你都說是瞞著你了,告訴你還能叫瞞著嗎?」杜唯沒好氣地懟了他一句。
「Inmydictionary,thereisawordthatsuitsyouverywell,「goaway「」(在我的字典里有一個詞特別適合你,「滾」!)
這個人怎麼就這麼煩呢?還能不能好好嘮嗑了?
「你應該說請你圓潤地從我身邊離開!」杜唯撇了撇嘴:「也不知道你是哪國的塑料袋?裝的這麼洋氣!」
「啥玩意?」卓凡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你是敦煌嗎?壁畫那麼多。」
「你在窟里,我在窟外。」杜唯淡定地回道。
卓凡抓狂,狠揪了幾下頭髮道:「你這麼會抬杠,唱什麼歌啊?應該去工地才對吧。」
「不敢跟你比,你可是阿基米德的正統傳人,我這樣的在你面前只能瑟瑟發抖!」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沒什麼營養地閑磕牙,沒多大功夫,就輪到杜唯上場了。
前奏響起,哀傷繚繞的二胡夾雜在鋼琴優美純澈的旋律中,彷彿一瞬間將人帶到了婉兮清揚的江南水鄉,古韻悠悠,別有一種淡淡的輕愁回蕩在人們的心間。
毛錦榮和陶哲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驚訝。
繼而一個如泣如訴,帶著幽咽和愁緒的呢喃聲響起。
「一盞離愁,孤單佇立在窗口。我在門后,假裝你人還沒走。舊地如重遊,月圓更寂寞,夜半清醒的燭火,不忍苛責我。一壺漂泊,浪跡天涯難入喉。你走之後,酒暖回憶思念瘦。水向東流,時間怎麼偷,花開就一次成熟,我卻錯過。」
離愁如苦酒,獨立窗前,舉杯望月,卻無心下咽。轉身門后,不忍見佳人默然離去,只是痴痴地幻想伊人依在的場景。而今舊地重遊,圓月依舊,佳人卻已芳蹤渺渺。這原本見證了他們之間最美好也是最溫馨一刻的明月,如今看來,愈發孤寂,明月愈美,離愁愈盛。
一盞離愁,一壺漂泊,寥寥幾字,訴說的孤獨和荒涼卻是在無盡地延伸。
瘦的思念,偷不到的時間,濃重的憂傷和苦澀的離愁,衝擊著古今時空中每一個幽幽的過客。
「誰在用琵琶彈奏一曲東風破?歲月在牆上剝落看見小時候。猶記得那年我們都還很年幼,而如今琴聲幽幽,我的等候你沒聽過。」
不知是誰彈奏起琵琶,也無需知道,但這充滿了離愁和凄苦的樂曲,一從琵琶上盪出就擾亂了詩人的心緒。歲月無情,如頹牆上的牆皮翻落,也在瞬間將回憶翻回。
「猶記得那年我們都還很年幼」,多麼簡單的文字,又是多麼輕鬆地道出,然而簡單與輕鬆的背後又隱含著多少美好與痛苦的碰撞,當年的兩小無猜共海誓山盟,在經歷了如夢如幻的人生以後,又有誰供你芳草斜陽?當琴聲再次傳來,才意識到多年以後,「我」心中的仇怨你卻全然不曾知曉。只有我的愁緒隨著琴聲悠悠飄揚。
「誰在用琵琶彈奏一曲東風破?楓葉將故事染色,結局我看透。籬笆外的古道我牽著你走過,荒煙漫草的年頭,就連分手都很沉默。」
悠悠的琴聲依然在淺淺的低吟,忘不掉的曾經,是回不到的過去。荒煙古道,詩人和佳人把臂同游的畫面,更加顯得迷離而凄楚。到最後分手的時候已是竟無語凝噎,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能沉默以對,可是又有誰能體味個中的滋味呢?
隨著他的演唱,人們彷彿看到了荒煙古道上,走來了身著長袍馬褂、一臉清瘦惆悵的詩人。他在一張悠遠古舊的書桌前,握著一位穿碎花旗袍女子的縴手。
也許,他想要表達的不僅僅是愛情,還有遊子在外的飄零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