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還債
餘立軍躺在賓館的床上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從天而降的一百萬，讓這個種了半輩子地的漢子有些暈乎乎的。
餘立軍想到這幾年為了給兒子治病，老婆跟著受了太多苦，四十多的人看起來像六十歲。
等自己回去把債都還清了，好日子就來了，對了，衛萍好多年沒買新衣服了，今年給她買一身。
想著想著又想到了餘火，自己的兒子才二十歲就沒了，這些債還清了又能怎麽樣？等自己死了，連個摔盆打帆的人都沒有……
就這樣迷迷糊糊的想著事，等他感覺到困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四人背著行李，退了房，在離彩票中心沒多遠的一家店裏吃早飯。
“對了老餘，你有沒有銀行卡？”薑平突然想到了什麽。
“銀行卡？沒有啊，要那玩意兒幹嘛？”
“那可不行，等會先不去兌獎，你先去附近找個銀行辦張銀行卡。”
“為什麽？”餘立軍感覺奇怪。
“你是真傻啊，那麽多錢你放身上，萬一在火車上被偷了咋辦？”
這樣一說餘立軍就明白了，是自己欠考慮了，還是薑平想得周到。
幾人吃完東西就來到附近的一家工行，上午9點，銀行準時開門，還好來得早沒啥人，隻用了十幾分鍾銀行卡就辦好了。
餘立軍還順便把工地上發的工資存進了銀行卡，另外單獨留下六千，打算給薑平三人當紅包，他還是覺得每人一千有點少，顯得自己太小氣了。
跟銀行相比，彩票中心的人就少得可憐了，來來往往的全都是工作人員，見不到來兌獎的人。
畢竟據某不專業統計，全國每年中500萬的人比被閃電擊中的人還要少。
“您好，請問有什麽可以幫您？”一個前台開口詢問四人。
“我們來兌獎。”開口的是薑平。
“請問是哪一位需要兌獎？”
“他，中了100萬。”薑平把餘立軍推上前去。
“請跟我來，走這邊。”前台聽到有人中了一百萬，還是比較重視的，“隻需中獎者一人進去就可以了。”
薑平聽說隻要一個人進入，就打算和老張，小趙一起在外麵等著。
“不，讓他跟我一起進去吧，有個熟人在身邊我踏實些。”餘立軍還是希望薑平能陪著自己。
前台見此也不再多說，進去幾個人是中獎者自己決定的，畢竟她也見識過十幾個人一起領獎的。
兩人跟著前台走進彩票中心內部，工作人員先是讓餘立軍在彩票背麵簽上自己的名字，這樣是確保彩票不會被調換，然後進行櫃台核對。櫃台核對沒有問題之後，前台又領著餘立軍來到了數據機房進行係統核對。
這一圈跑下來，已經快10點了。
櫃台核對和係統核對都沒有問題，餘立軍還是沒能拿到錢，隻拿到了一張兌獎單。兌獎單上標明了稅款金額和實兌金額等等。
不是說辦好銀行卡，直接打錢到卡裏嗎？
“你別看我啊，我也就是道聽途說，我又沒中過大獎。”薑平看餘立軍看著自己，開口解釋道。
拿著兌獎單，再去財務部門開好稅票，兌獎流程就進行的差不多了，隻要帶好兌獎單和稅票去銀行就可以領錢了。
和老張他們匯合之後，一刻也不耽擱，直奔早上辦銀行卡的工行而去，再拖一會兒就趕不上火車了。
年底的時候，銀行還是很忙的，所幸餘立軍兌獎金額不小，銀行直接給他開了綠色通道，趕在11點前把錢打到了銀行卡裏。
中午，餘立軍在火車站附近請3人又吃了頓飯，給了每人兩千塊錢，3人推辭不肯收，餘立軍硬塞給他們了。
吃過飯，互相道了別，4人各自踏上了回家的旅途。
1月21日，小年，餘立軍到家時正好趕上午飯。
張衛萍還不知道餘立軍中獎的消息，一直到夫妻倆一起吃午飯的時候，餘立軍才把這個消息告訴張衛萍。
錢，肯定是要用來還債的。
夫妻倆一合計，馬上就要過年了，在外工作的親戚朋友現在全都在老家，不如請大家一起吃個飯，時間就定在23號。
兩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23號一早天剛亮，餘立軍已經騎著自行車從鎮上回來了。
去鎮上一是準備請客的酒菜，二是去銀行把錢取出來，天沒亮餘立軍就出門了，天亮正好趕回來。
吃飯的地方就在餘家，堂屋裏剛好夠擺兩桌，張衛萍去請了兩個村子裏的婦人過來幫忙。
中午的時候，親朋好友坐在一起，餘立才和餘立新也都在，眾人邊喝酒邊聊天，今天的菜色很豐盛，甚至超過了當初餘火去世時吃的菜，喝的酒都是一百多塊錢的。
“各位，我先敬大家一杯，感謝大家能抽空過來。”席間，餘立軍提杯道。
眾人一一回敬。
“今天把大家夥請過來，有兩件事，一是感謝把大家聚在一起吃個飯，聊聊天，二是感謝大家這些年的幫助，”餘立軍放下手中的酒杯，“我也不瞞各位，前兩天我中了彩票，一百萬，扣了稅還有八十萬，正好夠還這些年欠下的債，所以今天就是給大家還錢的。”
滿座賓客都在小聲的議論。
“老餘這運氣不錯啊，我還沒見過身邊有誰中彩票呢。”
“是啊，這運氣咱羨慕不來。”
“要我說啊，他肯定不止中了一百萬，說不定是五百萬。”
……
吃完午飯，餘立軍和張衛萍在裏屋，請眾人一一進去，餘立軍核對賬本，張衛萍給人遞錢。
這些年餘家一共向二十一人借過錢，多則十來萬，少則一兩萬，但不管借了多少，餘立軍除了給了利息之外，每人還另外都給了一個五百塊錢的紅包，算是表達一下謝意。
最後一算，中獎得來的八十萬還剩下不到四萬，再加上餘立軍今年的工資，夫妻倆還剩下七萬塊錢左右。
“立軍。”又有一個人進了裏屋，是餘立軍的二叔餘國山。
“是二叔啊，快進來坐。”餘立軍立即打招呼，當初餘火治病的時候，餘國山也借給餘家五萬塊錢的。
“立軍啊，我這是有事來求你幫忙了。”餘國山開口道。
“二叔，有啥事您說，我肯定盡力幫忙！”
“還不是你弟嘛，他在省城做生意虧了本，現在欠銀行的貸款還不上，銀行要查封他的房子呢。”餘國山抽著旱煙，眉頭緊鎖，他說的是他的兒子，餘立軍的堂弟。
“他欠了銀行多少錢？”餘立軍問道。
“一百二十萬！立軍啊，你可得幫幫你弟啊，你不是中彩票了嗎？你就借他點先還給銀行。”餘國山這下子才算是說明了來意。
“這…二叔，這我也拿不出這麽多錢啊！”
“哎呀，這裏又沒外人，你就別藏著掖著了，我知道你中彩票肯定不止中了八十萬。”餘國山想的是，怎麽可能他餘立軍中個彩票的錢，正正好好就隻夠還債的呢，肯定是瞞著別人的。
“二叔，我真沒瞞著您，彩票中了一百萬，扣完稅就剩八十萬。”餘立軍開口解釋，“小弟出了事，我肯定不能不幫忙，但是一百多萬我確實拿不出來啊！”
“那你能借我多少！”餘國山問。
餘立軍拿起凳子上的帆布包，從裏麵拿出幾遝錢，“這裏是七萬塊錢，我今年的工資也在這了，你先拿回去應個急。”
餘國山看著餘立軍手裏的錢，臉色有點不好看，把手裏的旱煙杆子在地上磕了幾下，也不把錢接過來，哼了一聲，背著手就離開了餘家。
餘立軍和張衛萍對視了一眼，知道二叔這是生氣了，怎麽說真話還沒人信呢？
“算了，隨他去吧，跟他也說不通。”張衛萍勸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