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記憶斷層
北堂冥的視線轉開，定定地看向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子。
他想扯出一抹笑，然而卻發現嘴角無論如何都揚不起來。滿滿都是苦澀。
是他沒保護好她，這是他的錯。
但是――
他搖搖頭，堅定的說道，“我不退婚，也不接受退婚。”
怎麽可以作廢呢？他都已經想好他們的生活，他都已經把芸兒計劃到他的生活裏，他都已經把她放到心底想要珍之重之，以後一輩子的對她好。
可是現在居然告訴他，定親要作廢？
怎麽可以？！
“我們現在沒有精力和你談這些。”照顧著芸兒的方氏抹了抹眼睛，這才冷冷道。“你先走吧。現在芸兒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情就之後再說。”
“芸兒她怎麽了？”北堂冥又如何看不出來這屋子裏冷凝的氣氛。林芸的情況一定很不好。
“我可以看看嗎？也許我會有辦法？”北堂冥見林義正和方氏都沉默不說話，便又開口道。
“不……”林義正回道。商公子都沒有辦法，他能有什麽辦法？
“你過來吧。”開口的是方氏。
無論如何，方氏也不願意錯過任何一絲有可能救活芸兒的機會。
看到躺在床上呼吸微弱，安靜至極的女子，看到那條從手臂到肩頭的包紮。北堂冥眼眶一熱，心裏就像針紮了一般痛極。
“她現在怎麽樣？”北堂冥的聲音有些變調，他看向一邊的方氏問道。
“高燒不退，性命堪憂。”方氏淡淡開口，聲音裏卻是壓抑著的絕望和淒楚。
“怎麽會這樣？”北堂冥心裏顫了一下，喃喃道。
怎麽會這樣？
性命堪憂！
忽然間他似乎想到什麽，急忙從胸口拉出一條紅繩。隻見那一條紅繩底端係著一個小小的荷包模樣的福袋。他打開福袋，從中取出一顆純白的藥丸。
他捏著林芸的下顎，拿著那顆純白的藥丸就要給她喂下去。
“那是什麽？”方氏有些警惕。
雖然看起來就像是個好東西，但如果不問方氏還是放心不下。
“是有用的藥。”北堂冥這樣簡單的解釋一句。
方氏怔怔的看了看北堂冥，然後微微點了點頭。
無論如何，怕是也不會比現在更糟了。而且，她也相信北堂冥不會害她的芸兒。
得到方氏的首肯，北堂冥頓時不再猶豫，將藥丸喂下，手指微微用力一合，稍稍一抹她的脖頸。這就順利地讓林芸把藥丸吞下了。
“藥熬好了。”商轍端著藥從門口進來。抬眼卻看到一個原本不在這裏的人。
“你怎麽在這裏？”商轍皺眉。
原本商轍一直對北蒼冥恭敬有加，不論是他魏武侯的身份，還是與林芸定親的人的身份。他一直以為林芸不會有事，就是過於相信，北堂冥會保護好她。可是今天呢，看到了什麽！
林芸受折磨的時候，林芸受委屈的時候，北堂冥他人呢？他在哪？
他都不在！
北堂冥隻沉默著不說話，然而商轍以為他是心虛。便輕哼了一聲，眼中滿是嘲諷，倒是也不再說些難聽的話。
“方姨，這藥……”商轍把藥碗的方氏。方氏接過就想扶起林芸，給她喂藥。
“方姨！”北堂冥突然出聲阻止道，“服了那顆藥芸兒便可大好，若是再服其它的藥恐怕會混淆藥性。”
“你什麽意思？”商轍在一邊聽出不對勁來。
“這個藥已經不需要服了。”北堂冥眉眼冷淡，說話聲中卻似乎帶著千鈞的力量，不容辯駁。
商轍倒是怒極反笑，“你的意思是我剛剛辛辛苦苦出去熬的藥現在不需要了是嗎？”
北堂冥淡淡抬眼對上商轍的視線，他沒有說話，那眼神中明顯的擺著就是如此的神色。
“北堂冥！”商轍怒道，“你不要太過分！”
北堂冥卻已經不在看他，隻見他轉頭看向方氏安慰道，“方姨，放心吧。芸兒很快就會大好，不會有事的。”
說著，他用手接過方氏手中端著的藥碗。站起身來走到商轍邊上，將藥碗輕輕磕在桌子上。壓低了聲音淡淡開口道，“商轍，你不要過界了。”
過界？
商轍幾乎要冷笑出聲。
我過界？我過界我會這樣輕易的就放過你嗎？北堂冥，就憑你這些動作，怕你就要出局了！
那商轍再氣，也沒有頂回去。他微微勾唇，帶起一抹溫柔的笑，“方姨，沒事的。既然說這藥有奇效，那我們就再等等。”
方氏和林義正兩人明顯對商轍的印象更好一些，畢竟在芸兒遭難的時候，一個人不見人影，而另一個人確是特地趕來救了芸兒。
方氏和林義正兩人聽到此話就慢慢放下心來，相視一看，點了點頭。
北堂冥和商轍都不覺感到這明顯的差距。北堂冥的臉色微僵，神情突然有些落寞。
他知道，他沒有及時趕過來救林芸這件事，始終是林義正和方氏兩人心中的一個梗，雖然他們並沒有說出口。甚至就連他自己也都無法饒恕他自己。
林芸昏迷了三日才醒。北堂冥給的那顆藥丸的確有奇效，服下之後不過多時，林芸的燒就慢慢退下。
“芸兒你醒了！”方氏幾乎要喜極而泣。整整三日，每一日她都像是在地獄中度過，隻唯恐她的芸兒出現什麽意外。
如今總算醒了！
“娘？”林芸睜開眼睛，看著方氏，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娘，娘……真的是你！”哭了好一會兒，女子張開口，沙啞如破鑼般的聲音從口中溢出。
“芸兒，你覺得怎麽樣？”方氏急忙相問。這整整三日來，她似乎又回到了芸兒從山上摔下來的那個時候。可是，她隻能暗自垂淚，其他的什麽都做不了。
“娘，娘……”女子沒有回答，隻是一直低聲呢喃著。
這……這怎麽可能？
林芸心神巨震，一時之間迷亂了，哭的不能自已。
她不是在柴房中縱火燒死了自己？為何醒來後會出現在娘家？半年前楚憐兒入門的時候，她得了爹傳來的信，說娘親病重，她幾乎哭瞎了眼卻不能回去看看娘親。
後來……後來娘親沒了，秦昭也隻派人送回去些銀子，不許她回去送娘親最後一程。
此時陡然看到娘親活生生的坐在她麵前，她怎能不激動？怎能不委屈？可是現如今是個什麽情況？
她在火海中，怎麽可能會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