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六章

  賢妃的聲音在濃濃的夜色中飄蕩著，像找不著歸途的孤魂野鬼，一聲一聲地哭泣著他們的心酸。 在賢妃那故作鎮定的臉上，她塗滿了胭脂的地方，兩行清淚悄然滑落。鹹澀的晶瑩滾著鮮豔的胭脂滴落在她雪白的脖頸上，滑入衣襟，勾出一道長長的淺紅。 可惜，回不去了啊。 賢妃伸出手，那雙被周蓮保養得很是光豔的手摸著自己的小腹，就像是十幾年前的她在撫摸著自己腹中的孩兒一般，可惜如今，腹中早已空空如也。 沒有龍種，再也沒有了。 這就是南宮煬和賢妃的過往。 就是因為賢妃的一時貪心，害得慕容靜安獨自一人在等消息的時候病魔纏身，後來入宮之後又被沈氏順勢毒害，自此南宮煬便認為是賢妃一手造成的慕容靜安的死，從此結下了不共戴天之仇。 這些年過去了，南宮煬一天一天地長大，雖然有所隱忍，可每次看見賢妃的時候，總是會有一股憤怒的衝動。最近看見淩沫雪和賢妃走得近，心裏更是控製不住的惱怒。 現在的他與其說是在恨賢妃，不如說是在恨自己。 淩沫雪隻能保持沉默。 賢妃瞧著淩沫雪的樣子，倒也不惱怒，隻是笑道：“如今這承諾本宮也履行了，若是日後還需要本宮的地方，盡管知會一聲。畢竟，我欠他們母子的，太多了。” 淩沫雪咬著牙，看著一旁的賢妃。 如今的賢妃，被關在元鶯宮那麽久，很難想象出她在元鶯宮的每個夜晚都是怎麽過來的，那孤冷淒清的元鶯宮，到處散發著陰森的寒氣。此番能重見天日，必定也看透了許多。 賢妃那飽經風霜的臉，早已不像當年一般嬌美了，卻多了一絲成熟，襯得她更加空靈智慧。 這大概就是母親的感覺。 淩沫雪怔了怔，母親……她停下了腳步。 賢妃的鳳鸞也跟著停在旁邊，瞧著有些出神的淩沫雪，賢妃便說道：“本宮有些乏了，便先回去歇著了，你也早些回去吧。”末了還不忘吩咐白溪一句道：“小宮女啊，扶著你家主子回去，小心伺候著，若是傷了碰著了，可要你好看。” 白溪乖巧地點點頭道：“奴婢知道。” 其實就算賢妃不說，白溪也會這麽做的，好好保護淩沫雪，是她的使命。 待賢妃的鳳鸞消失在黑暗中好一會兒之後，淩沫雪才回過神來，瞧了一眼宮道盡頭那彌漫著一團黑暗的地方，這才轉過身道：“我們回去吧。” 白溪點了點頭，跟上了淩沫雪，一邊說道：“娘娘，奴婢看，賢妃娘娘似乎對你不錯……” 淩沫雪隻是微微瞧了白溪一眼，淡淡地說道：“不錯，也得看看是出於什麽目的。” 白溪隻好乖乖地閉上了嘴。 主仆二人一前一後朝著宮外走去，上了馬車之後，一路上便趕往大皇子府，回了府裏也沒聽說南宮煬回來，淩沫雪索性便回了瀟月閣。 彼時淩沫雪就站在窗邊，看著皎潔的月色，在萬物之上披上一層薄薄的銀色。她的目光裏藏著這片銀色，卻顯得有些柔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