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偶遇
雲溪上樓休息了,冷偳被她這句似是而非的話,定在原地,怔怔地有點覺得,自己似乎剛剛操心太多了。喬輝是喬家這一代最出色的人物,但,雲溪,雖然他不太願意承認,但是,不得不說,冷家如今的事情,她擁有一定的話語權。想要就此罷休,想想她剛剛敲碎喬老骨頭的幹脆淩厲就知道,嗬嗬,純粹,做夢!
什麽叫杞人憂天?他就是。眼下,該最擔心的,是喬家人,他是鹹吃蘿卜淡操心,純粹找事。冷偳搖了搖頭,看了眼時間,事情一了,整個人都懈怠下來了,頓時覺得肩膀發酸,準備也回房休息。可走到門後,忽然瞥到一動不動的grantham,回房的步子卻是再也邁不動了。心底輕輕歎息一聲,這都是什麽孽緣啊。世界上的美女為嘛都看不上眼,專盯上自家這難搞磨人、性情高傲、深不可測的堂妹?更何況,她身邊已經有了個頂配的嶠子墨啊。這不是給自己找虐嗎?想歸想,腳步一轉,他麵色平常地回頭對grantham點了點頭:“我在酒窖了存了點酒,要不要喝點?”
grantham的目光淡淡地望了過來,沒有太多的驚訝,隻是極為平常地點了點頭:“好。”
酒窖在地下一層,有電梯可以直達,不過,冷偳習慣了走樓梯,grantham便也隨他。
回旋扶梯中,兩人一前一後,感應燈隨著他們的腳步一盞一盞地亮起,漸漸地,將整個偌大的酒窖照亮。
一排排整齊擺放的酒架,根據年份、品名,依次排序。第一眼看上去,便是一份不動聲色的奢華。
這處酒窖在設計的時候,冷偳特地用來專門盛放紅酒,原本也就是為了自己無聊的時候來消遣,後來參加了幾次名酒拍賣會,漸漸地,有些收藏名品也直接放了進來。
grantham走到其中一個酒架前,隨手抽了一瓶出來。目光在瓶身上輕輕掃過,隨即,舒緩一笑:“romai?有品位。”
冷偳點了點頭,對於grantham的眼力絲毫不驚奇。作為出身歐洲的貴族,從小在這種紅酒世界裏浸泡,知酒懂酒,很正常。
romai的產地位於法國勃艮第,是勃艮第gevrey村莊和vougeot村莊之間的一塊土地,被稱作羅曼尼。康帝莊園。早在15世紀,聖。維維安(saint—viviant)修道士們就開始精心挑選他們的葡萄藤,建立了這座莊園。他們在葡萄樹、土壤、天氣、方位和水之間找到了一種微妙的平衡。傳說一直到1945年,他們的種植方法依然是將優良的葡萄藤完全埋葬在土裏,隻在地表露出兩個牙苗,讓其完全生長。當葡萄園被翻修時,工人們發現了1米多深、錯綜複雜的根係,而正是這些讓羅曼尼。康帝形成了它的別具一格。
冷偳取來開瓶器,又親自拿了兩個高腳杯和醒酒器,起開瓶蓋後,熟練地開始醒酒。
香氣濃鬱,色澤豔麗。
兩個人的目光似乎同樣落到了美酒之上,又似乎同樣若有所思。
其實,今晚這事,明明不需要他插手的,冷偳一邊晃著紅酒,一邊深深無奈。雲溪的桃花運自她從醫院醒過來之後,好像就越來越旺,擋都擋不住。可其他人如何,他都無意插手,隻這一位,不僅是雲溪的好友,更是古玉軒最重要的合夥同伴,再加上身份實在特殊,怎麽說,都是維持朋友關係來得最妥帖。隻是,這話要怎麽開口,他還是要考慮看看。
醒酒的時間差不多的時候,冷偳將酒慢慢地倒入高腳杯,隨即,遞給grantham一杯,“嚐嚐看。”
紅酒順著酒杯,滑入口中。便是一旁看著,冷偳也不得不承認,這位長相已然超越了性別的貴族,實在是一言一行都充滿了中古世紀般的優雅。
口感輕盈,極為精妙。
僅用八個字便能概括這頂級名品,可是,grantham並沒有任何點評。其實,以他的聰明,壓根不需要冷偳這般避人耳目來進行這場談話。隻是,以他的禮儀教養,他願隨冷偳走一遭。隻因,他是她的哥哥。
見grantham久久不出聲,冷偳品了一口後,終於率性打破了平靜:“你應該知道,在雲溪這,你沒有可能。”
雖然實話很傷人,但冷偳決定還是實話實說,速戰速決。這種事情,越是拖拉,反倒越是麻煩。
想當初,那位雲溪的師兄,多麽卓越優秀。全球頂級的金融巨鱷,竟然為了雲溪遠赴埃及,到最後,還不是铩羽而歸。
雲溪這人,他至少有一點很肯定,她對除了自己在意的人之外,是個足夠心狠的人。她喜歡是就是是,不喜歡模糊不清,更不喜歡曖昧懵懂,糾纏不清。
更何況,以如今嶠子墨和她的關係穩定情況來看,除非天崩地裂,否則,雲溪絕不可能轉投他的懷抱。
“沒有可能?”grantham卻隻是抬眉,靜靜地看他一眼,那眼裏,似乎閃過一抹深沉的傷痛,又似乎多出一道淡淡的惋惜。
惋惜?傷痛?
冷偳總覺得,那眼神裏似乎有比這些更複雜的東西,隻是,他一時看不懂。
grantham卻已在這時背過身,直接將眼中所有的情緒,抹除殆盡。說了一句,讓冷偳頓時覺得有些摸不著頭腦的話:“作為她的哥哥,其實,你還不賴。”
冷偳覺得,這話題轉得,真沒水平,可又不好意思揭穿。隨即,有點訕訕。從來冷家這代人,他以前是最離經叛道,卻也是最受矚目的,可自從雲溪開始從商以來,他幾乎都要成了二把手專業戶了。“不賴”?這個評價,還真是夠中肯的。
沒想到,grantham竟然也是個厚道人。
grantham靜靜地看他一眼,目光中似有深意,良久,卻不過平靜一笑:“我明天就要回歐洲了。”
呃?
冷偳要不是手上還拿著酒杯,幾乎要一個踉蹌,跟不上這人的神節奏。
怎麽他話題剛剛開始,還沒深入,這人就這麽識時務了?這行動力也太快了吧?
“沒我在她身邊,你要多照顧她一點。喬老這邊,既然喬家把他安置在歐洲,你們就不用太過關注了,我這邊會隨時派人盯著,有事會第一時間和你聯係。”
他還能說什麽?能說的,能安排的,這人似乎都已經提前打算好了。冷偳有點無奈地舉了舉手中的酒杯:“一路順風。”隻能祝他早點走出自己心中的那個圍牆,其他的,似乎他也無能為力……
grantham輕輕地啜了一口,隨意地將酒杯放回桌上。順著原路,率先離開。在酒窖大門口,他卻忽然停了腳步,轉身,輕輕擺了擺手:“其實,羅曼尼康帝酒莊最出名的,是一款白葡萄酒montrachet,有機會,你來歐洲的時候,我請你。”
冷偳微微一愣,羅曼尼康帝酒莊極為罕見而且品質卓越的唯一一款白葡萄酒,他自然聽說過。不過,這酒也以稀有舉世聞名。
若是在好酒和偉大之酒之間有一段距離,那麽偉大之酒和傳奇之酒之間的差距更大。傳奇之酒會以各種方式激發起人們的情感,這跟一件藝術傑作所達到的效果一樣。這款白葡萄酒montrachet,便是這種傳奇之酒。
在葡萄酒的世界中,羅曼尼康帝酒莊地位至高無上,並恒久保持著與所受的讚譽相匹配的品質。
從來,他隻注意了這人的的高貴從容,卻沒發現,其實,他骨子裏的高傲,絲毫不遜於任何人。
冷偳不得不承認,作為一個男人,他似乎被人比下去了。但是,grantham這種氣度,讓他無話可說……。
第二天,grantham沒有特地打招呼,而是直接給雲溪和冷偳留了短信,便悄然離去。
坐在餐桌邊,吃著西式早餐的兩人,淡淡地看著香港的早間新聞,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當天上午,他們便乘飛機回了b市。
雲溪剛一落地,手機就幾乎被人打瘋了。
開機一看,幾乎鎏金和司徒白是每隔一分鍾就輪番給她來電,以為是有什麽急事,她趕緊回了個電話先給鎏金:“找我什麽事?”
“你還說什麽事?你媽媽和爺爺住院怎麽不告訴我們一聲?”鎏金急躁地接了電話,就直接回道。
“嗯,已經沒什麽問題了,現在主要是在療養。”雲溪一愣,估計她們大概打電話到她家裏的時候,聽說的吧。李嫂她們從來不把鎏金她們當外人。
“那也應該告訴我們啊,你不知道,剛開始聽說的時候,我和小白都嚇死了。阿姨平時對我們那麽照顧,她身體不舒服了,再怎麽說我們也要去看看。我告訴你啊,趕緊把醫院和房間號發過來,我和小白現在就去。”鎏金身邊司徒白也在那邊吼道:“就是,就是!”
雲溪想了想,估計老媽在醫院天天坐著也無聊,養病的日子其實挺坑爹的,吃不能吃好的,喝又不能喝個暢快,就連走路散步都有人限製著時間,怕過度勞累,這樣看來,她們兩個去給老媽解解悶,也挺好的。
於是,很快一條短信就發到了鎏金、司徒白手機上。
雲溪看了一眼時間,要是趕得快的話,她也能在晚上探病截止時間之前趕過去。
冷偳自然是隨她一起,兩人乘車到醫院的時候,恰好是晚上七點了。
雲溪到病房裏,先看了老爺子,發現,或許是因為附近病房裏有不少他以前軍中的好友或者老部下,這幾天療養下來,人都開朗了不少,向來不怎麽開笑容的臉上竟然都柔和了幾分。
見雲溪和冷偳進來,他招了招手,朝隔壁房間過來串門的老同事道:“來,這是你們張爺爺,想當年,我們可是一起扛過槍,睡一個鋪的兄弟。這是我孫女、孫子。”
那老人想來是聽說過傳聞,目光先是落在雲溪的身上,定定地打量了幾秒,才轉而挪到冷偳身上,良久,歎息一聲:“老哥,羨慕你啊。和你家的比起來,我家的那些孫子孫女們,簡直都不能看。”除了會仗著家世,四處撒野,惹是生非,就沒有一個有能耐的。
老爺子笑嗬嗬地和他客氣,隨即擺了擺手,“我這裏沒事,你們別在這呆著,影響我下棋。”果然,病床旁邊的小桌上,放著一盤圍棋,黑白之子正處於僵持不下的狀態。
雲溪、冷偳點了點頭,知道他身體健康就好,轉身去了張翠的房間,卻被裏麵傳來的歡聲笑語驚了一呆。
打開房門一看,鎏金正滿臉通紅地被張翠和徐愛榮調侃:“不好意思啦?嗨,這有什麽。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找個男朋友,談婚論嫁是遲早的事,怎麽,蹩腳女婿還沒上門?趕緊的啊!”
所以說,天下的中年婦女都是一個模樣。甭管出身如何,八卦起來,讓人完全吃不消。
乘著那兩位聊興正濃,雲溪若無其事地將門重新關上。
而站在她身邊的冷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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