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封喉
雲溪極不容易地吃完火鍋,然後,用一種連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定力,“淡定”地拒絕了某人的“留宿”要求,轉身,拿上外套,風姿綽約地——走人。?
嶠子墨坐在自家餐廳裏,雙眸深深地看著她的背影,腦海裏,卻不是不停地設想,自己要是現在把人抓回來推倒,不知,會遇到幾成反抗值?
想想又覺得自己最近越來越莫名其妙起來,像是離了她就覺得寡然無味一樣,連工作的時候都忍不住分神。
冷雲溪,你到底是給我下了什麽**藥?
嘴角輕輕一掠,嶠子墨微微歎了口氣,悠然拿起衣服,神色從容地跟了上去:“我送你回去。”
晚上**點,正是寒氣的時候,雲溪接過他遞來的圍巾,隨意地搭在脖子上,懶懶地站定,“隨便逛逛吧。”
好不容易才將繁雜的工作告一段落,難得和女朋友獨處,嶠子墨自不會拒絕這送上門的機會。
鑒於他住的地方比較安靜,四周連商場也很少,說是逛逛,其實真的就是壓馬路。
雲溪靠在裏側,他不著痕跡地擋在外側,即使偶爾有車駛來,也絕不會有任何危險。
“商會年底舉辦的年會,你真的準備參加?”到底是嶠子墨先開了這個頭。
自從張先生在醫院被確診中樞性癱瘓還出現了麵癱後,他就一直對蕭家的事有點上心,蕭然為了她幾乎已經和他祖父徹底撕破臉了,連人都給半監禁起來,可即便這樣,雲溪還要主動去攪渾這灘渾水,實在讓他有點,無奈,恩,和介意。
“當初,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因為一把梭哈,在陳昊和蕭然的賭局上獲得了進商會的資格。”雲溪想起從前,覺得,不得不說,時光飛逝。那時,她渴望知道真相。
外公死於非命,自家公司被陷入洗黑傳聞,就連自己都被車撞死重生在冷家幺女身上。若說她沒有恨,那絕對是撒謊,可她那時的底牌和尊如王者的蕭氏比起來,太單薄。
即便是陳昊,最初,她也並不願意向他透露絲毫她的身份。
說到底,在真正揭開當初一切的迷霧之前,她誰也不相信。
進出口能源貿易,莫說整個國家,便是一個地區、一個省、一個市的利潤都巨大得令人癲狂。而掌控了基本上大半個z國進出口能源市場的商會,真正的幕後領袖卻是蕭然。
為了能在最快的時間獲得最大的關注度,提升商界知名度,她選了一條最危險的道路。
先擊敗蕭氏,成為那次能源競標的獲勝者,取得商界矚目;然後,通過陳昊的力量,以第二股東的契機,進入商會。但,這都不是她真正的目標。
她的目標……。
雲溪的眼神倏然一暗,像是一片漆黑看不盡的迷霧,隻要一眼,便能讓人失去神魂,看上去便如進了一片迷宮,無法逃離,更無法直視。
“我說過,既然蕭然舍不得讓張先生死,那就讓整個蕭氏為他陪葬。”雲溪清清淡淡的說,幽幽靜靜的笑。
嶠子墨隻聽到這近似歎息的笑語,心中難免生出幾分無語。蕭然到底是張先生的親孫子,如果讓雲溪真的把人給殺了,那才是真的腦子有問題了。
隻是,他卻不知道,雲溪平靜甚至略帶遺憾的語氣背後,暗藏著怎樣的薄涼和諷刺。
她死之前的那場車禍,從來就不是意外。她外公的破產和跳樓也並非偶然。這樣的人,這樣的心狠手辣,究其原因,不過是因為他覺得她配不上他那高高在上的孫子蕭然,配不上成為整個蕭氏的女主人。
於是,栽贓、陷害、車禍,層出不窮,彼時,她孤立無援,連蕭然也突然和她翻牌說交往了那麽久,不過是玩她。
她就是泥捏的土人,也尚有三分狠勁,更別說,她從來不自詡是什麽純良女子!
“既然決定了,還是提前注意點,小心為好。”眼見勸不住,嶠子墨索性放棄,改將某人抓進懷裏慢慢抱住。
“每次一提到蕭氏你就好像特別敏感,那以後,喬老豈不是更沒好下場?”當時冷家上下幾位男士被請去“協助調查”,張先生不過是幫凶,她都恨不得讓整個蕭氏為其陪葬,他實在有點同情,那位主謀。算起來,喬老和冷家的淵源實在有點複雜。
雲溪毫不意外,他將她的報複歸於當初冷家遇事,所以才一直記恨張先生。
不過,這個誤會並不算差得很多,至少,喬老那邊,她從來沒想過要放過他!
突然看到一間水果店,兩個人的閑聊便是一頓,吃了火鍋,晚上就有點想喝水,看到有鮮榨的甘蔗汁,雲溪眼前一亮,嶠子墨忍不住輕輕一笑,有時候覺得她心沉入水,有時候卻簡單到讓人無力拒絕,是她這樣,還是所有的女人都這樣?
店員看時間不早正準備打烊了,沒想到剛一抬頭就見一對俊男美女站在麵前,神情一呆。
“幫我們弄兩杯甘蔗汁。”雲溪笑著打斷他的靈魂出竅,小夥子一怔,立馬反應過來,笑得一臉燦爛,“馬上就好。”
紅色的甘蔗削皮後放入榨汁工具,鮮美甜爽,看著雲溪喝的一臉滿足的樣子,嶠子墨笑著用指尖點了點她的紅唇,真不想放她回去啊。
雲溪若有所感,輕輕地踮起腳尖給了個安慰吻,“我明天還有事,下次,下次補償你。”
剛準備往回撤,誰知道忽然被他一把截住,一把摟在腰側,雲溪隻感覺一隻靈活的手居然鑽了進來,還未反應過來,已經被他好好地摸了一把。但見某人一臉高山止水的雍榮華貴,她隻得狠狠地把“流氓”兩個字咽進肚子。
“我去開車。”走到地庫,嶠子墨一臉紳士風度地低在她耳邊輕笑。
一路上不知道被占了多少便宜的某人睨他一點,眼角微微勾起,那神態,說不盡的紆尊降貴:“準了。”
嶠子墨忍不住在她嘴角輕輕咬了一口,雲溪哀歎,真該讓司徒白和老金她們看看,她們的偶像露出真麵孔時是什麽樣!
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見張翠竟然還沒睡,頓時有點內疚,回來到現在除了第一天吃飯,基本上都沒和她聊過天。更別提自己在美國那麽久,和家裏聯係也比較少,算來,真的是不孝女。“媽,這麽晚了,怎麽還不睡?在等我?”
“沒,年紀大了,沒那麽多瞌睡,正好睡不著,就幹脆找點事做,順便等你。”一邊將魚肉翻個身,一邊朝她笑:“快過年了,正好準備點你喜歡的菜。”
雲溪湊過去拿過筷子幫她:“那也是白天做啊,晚上早早上床看電視才好,要不然我爸又要跳起來罵我了。”
雲溪想起以前,這個身體還不是她的時候,這一家三口是典型的慈母嚴父,每次父女兩吵架,張翠都在中間作夾心餅幹,一年到頭,也就隻有吃她做的年夜飯的時候,全家才看上去和和美美點。
“想想,時間真快,那時候,你才這麽點個頭,跟個小蘿卜頭似的。”張翠歎息,忍不住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腰側,“你就這麽點高,可每次都能把你爸氣得半死,成天對我叫他是上輩子欠了你的。”說到這,她目光忽然一閃,眼裏似有淚光,望著雲溪,雙唇微顫,似要說什麽,卻對上雲溪詫異望過來的眼神,到底欲言又止。淺淺一笑,摸摸她的頭頂:“我女兒都成大姑娘了,再過幾年結了婚,媽媽是徹底沒人嘮嗑了。”
“怎麽會,這才畢業呢,你想的太早了。”可憐天下父母心。
雲溪知道她心底難受,人寂寞久了,難免會空虛。她父親的工作忙得一年到頭,自己又不是那種在家小意溫存的乖乖女,說到底,張翠的確是太寂寞。“上次,您不是去了天主教堂,後來有沒有再去?遇到談得來的朋友?”
“哦,你說這個我倒想起來了,上次醫生帶我們去的那個教堂我自己也去過一次,不過那個主持彌撒的主教卻換了,聽他們說原來那個回國去了。”上次和雲溪一起和主治醫生去的那次,她印象極深,喬老那樣狠辣的人竟然是天主教徒,後來她讓老李再帶她去看看,卻是再也沒看到他。
雲溪知道張翠是委婉地告訴她,喬老那邊肯定派了人在盯著她,想想,怕她知道的多擔心更多,便沒有提在美國的諸事。隻是,那位主教啊,雲溪的笑容又深了幾分。
李嫂在一邊看母女兩說話,靜靜地退到一邊,心中莫名地覺得這大約是幾年來家中最幸福美滿的時刻。若是未來的姑爺能時不時來上上門,那就更完美了。當然,對於嶠子墨其人,李嫂說不出他到底是什麽身份來,隻是一站在小姐身邊,隻讓人覺得,天上地下,再找不到比他們兩還適合的一對了。
轉眼,第二天便是商會邀請函標注的時間,雲溪捏著那張燙金請帖,眼中滿帶笑意。
這一場好戲,她可是已經等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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