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張翠畢竟上了年紀,中午吃完飯後,就有點困困的,習慣了午睡的人突然不休息,總感覺哪裏不適應。雲溪見她精神不太好的樣子,讓司機先送她回家,於是和鎏金一起繼續消磨下午時光。
隨便走在老胡同裏,也不拘要買什麽,隻是隨意地看看,有時是把木梳,有時是塊玉佩,雲溪沒想到,鎏金和她談到最多的話題,竟然不是“古玉軒”,反倒是那位如今正站在風口浪尖上的範才子。
自在埃及奪得鑽石設計大賽冠軍後,他的知名度像是一下子在圈內炸開,成為國內炙手可熱的“明星”設計師。
倒是範家反應挺低調,除了將他的身世保密得滴水不漏之外,其餘反應基本上是原來怎麽過日子,現在照舊。
算算年紀,範才子也就小鎏金兩歲,正要算的話,其實也相差不大……。
鎏金終於對雲溪那種若有所悟的眼神實在有點無奈,伸出一隻手對天表明態度:“我對小嫩肉沒興趣,收起你八卦的眼神。”拜托,她又不是有病,自己給自己找麻煩,一個比自己小的男人,還是個目前對珠寶設計發瘋著迷的人,她犯得著自己這麽欠虐嗎?
“你到現在就沒一個看得上眼的?”雲溪覺得,或許是今天天氣太好的緣故,她竟然對老金的感情生活有點興趣。
因為不管是小白還是她,從大一到現在,好歹也有過男朋友。鎏金的條件很好,屬於那種明媚大氣女人的風格,學校裏追求的人不在少數,但是到現在都沒有一個真正成功過,雲溪暗自思索,是不是哪裏不對勁?
鎏金翻了翻白眼,“沒什麽心動的感覺,可能是還沒碰到吧。”
她自己也覺得奇怪,按理來說,在學校裏隻有兩種人最難定下來,一種是條件太好的,曲高和寡,正如雲溪這種的,還有一種就是條件真心對不起市容市貌,壓根沒有人會看得上眼的那種。
很稀奇的是,她既不是前者也不是後者,可就是好像與桃花絕緣了一般。
還是說,雲溪一個人就把整個寢室所有的桃花全占了呢?
看到迎麵走來,幾乎吸引了半條街行人注意力的嶠子墨,鎏金暗自歎息,這樣的男人怕是隻有雲溪才能駕馭的住。一般人,光是看著,怕都會覺得心神不寧,實在是,男色驚人,到了這種地步,不得不驚歎造物者的偏心。
“怎麽這麽早就來了?”雲溪看了嶠子墨一眼,手裏還拿著店家的一塊石墨細細瞧著,店主是位五十歲的老先生,目光直直地在嶠子墨身上停留了兩秒後,才嘖嘖稱奇地轉回櫃台。
眨眼間,小店門口倒是圍了不少觀眾。
鎏金好笑,覺得如今的世界果然是變了,美女遍地都是,美男卻是千金難求。
嶠子墨摸了摸她的發梢,目光裏流出一絲溫柔,並不回話,卻讓人刹那間感覺到,他想見她了所以就直接來了,哪裏需要什麽理由。
人家一對情侶談情說愛,雖說她是閨蜜,但也不好沒有眼力勁地一直呆在那裏當電燈泡,鎏金稍微呆了幾分鍾後,就借口家裏有事離開了。
回家的路上,看了一眼今天購物的成果,嘴角微勾,帶起一道玩味的弧度。
雖說是為了陪雲溪買衣服才逛了一上午,但她自己的成果也算非凡,一套白色複古長裙,剪裁立體修身,第一眼看中的時候就覺得這件衣服的設計師有靈氣,能將一套簡單的onepiece設計得這麽有時尚感。
天氣這麽好,買了新衣不穿豈不是可惜?
鎏金笑笑,正巧,明天約了晁凡出來,穿著這件出去博眼球也好啊。
不得不說,鎏金這次的“出位”很好地讓人明白了“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的真諦。
明明是隻見過一次麵,還是在埃及的時候為了讓雲溪和凮崢留有私人空間才下樓一起散步,而且,當初散步的時候還有一個司徒白,倒是沒想到,轉了大半個地球,他們兩個人見麵後,竟然唯一能幹的事,還是散步。
更難得的是,千年難得一遇的事情都讓他們給碰上了——停電!
我的老天爺,鎏金本想著天天高檔酒店吃著,再好吃的菜也會膩味,所以幹脆約了晁凡到一家特色川菜店吃飯。
四川人重辣,吃著紅彤彤的菜品,說話間關係自然就親近了,更何況,她本來就是來婉約勸晁凡退出金貿國際的上市運作的,在這種熱熱鬧鬧的地方,才不會顯得那麽冷清怪異。
想也知道,川菜館怎麽可能有什麽應急停電措施?這片區域停電的當下,整個餐館都陷入了一片黑暗。更悲劇的是,餐廳附近幾乎都是中低檔的特色餐飲,開車到市中心最近的高檔餐廳至少也要二十分鍾。於是,從川菜館出來,兩人壓根就沒想著要大老遠地開車再麻煩找地方去吃飯,幹脆一路逛著小吃鋪,隨手買著路邊攤。
穿著定製的套裝,站在路邊吃十塊錢都不到的小吃,這種違和感,鎏金覺得自己臉上就快長出一朵花了,否則,為什麽四周十個人的眼睛,有九個都盯在她們身上,剩下那一個還是假正經?
晁凡倒像是沒有被這難得的事情弄得不高興,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就是反反複複,看著鎏金身上的那套白色連衣裙,有些似笑非笑的樣子。
裙子的剪裁很好,但也就是因為太好了,身體曲線展露無遺。
他倒是很欣賞她這樣的打扮,隻是,這樣的行頭來吃路邊小吃,實在不引人注意都難。
脫下外套,他輕輕搭在鎏金身上,指尖在她肩頭不經意地輕輕劃過,一股顫栗的感覺酥麻升起。
兩人一驚,同時用異樣的眼神看了對方一眼。
鎏金先移開眼神,有些無語地笑笑:“衣服上有靜電。”
或者她皮膚太幹燥?
晁凡眼神一深,笑笑,倒是沒說什麽。
對於冷雲溪的這個閨蜜,說真的,他覺得很有意思。特別是她竟然會打電話約他出來見麵…。右手食指和大拇指輕輕搓了搓,晁凡勾了勾唇,原本顯得氣色有些蒼白的臉上瞬間多了一抹自如。
昨天鎏金約他之前,藍朝升就已經打了電話給他,說明了冷雲溪的意思,估摸著,是不想讓他繼續“照顧”金貿國際。
凮崢如今是又掉進金融街裏,埋頭工作,自那次冷雲溪拒絕他之後,他再也沒談過這個話題,隻是,隱約的,他還是能猜到如今凮崢不肯回國的原因。
嶠子墨的名字,他也算是如雷貫耳,隻能說,人與人之間真的要靠緣分。
“我聽雲溪說,你對上市金融這塊很厲害?”吃的也差不多了,鎏金覺得該是時候進入正題了。身邊的男人帶著一種江南人士的感覺,像是渾身都透著一股煙雨朦朧的味道,說不清,就仿佛在整個人身前蒙著一道紗,明明站得很近,卻依舊看不出他的真實情緒。
“過得去。”晁凡將奶茶遞到她手邊,隨意地站在她右側,擋開人潮的侵擾。
“所以,你也在金融圈工作?”循序漸進,又不能說的太明顯,鎏金換了方式,像是好奇他的職業一樣。
晁凡溫和一笑:“不,我更喜歡畫畫。”
啊?
鎏金整個人一呆,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怎麽可能,他可是晁季侖的兒子!
轉即一想,這樣更好啊,“你意思是你在金貿國際隻是為了幫凮崢?”如果隻是為了人情,並不是真的對金貿國際感興趣,勸他放手豈不是很容易?
“開始是。”誰知,晁凡給了一個讓人驚訝的回答。
“什麽意思?”鎏金好奇。
“我隻是想知道,以冷雲溪的能力,能讓金貿國際走到哪一步。”其實,是無聊吧,成天在數據中整合,對金融已經連最後一點興趣都沒有了。要不是因為凮崢特別來請他幫忙,他也不會插手冷雲溪的事。對他來說,一間公司的上市成功與否,沒有絲毫意義。
但是冷雲溪,竟然當麵拒絕了凮崢,選擇了自己打拚的方式,實在是有點出乎他意料。
以她的能力和手腕,她完全可以先吊著凮崢,通過他的人際關係,不費吹灰之力就能達到紐交所上市的目的,可她偏偏選了最辛苦最費力的方式,所以,他就留在金貿國際繼續跟進。
表麵上看上去他是幫她解決了所有的技術難題,實際上,卻是把整個公司的根基都摸得清清楚楚。
一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公司,無論是企業最大股東藍朝升,還是人員內部組成,和別的公司沒有任何區別,她花那麽大的心力竟然隻是為了學以致用?
鎏金似乎隱約間感覺到這個男人的想法,低頭喝了一口奶茶:“那就徹底當個旁觀者,看她憑著自己的實力走到哪步。”
晁凡目光一頓,視線落在鎏金臉上的笑靨如花:“我們不如打個賭。”
“賭什麽?”
“沒有你,雲溪也能讓金貿國際在紐交所上市成功。”她相信,她一定能做到。
男人笑笑:“籌碼是什麽?”
“你覺得,‘我’作為籌碼,怎麽樣?”悠然一笑,流光溢彩,此刻的鎏金讓人無法移開眼神。如果說,雲溪的眼睛第一眼讓人覺得是“空靈”,那麽鎏金的眼神給人的感覺就是“犀利”。透徹得像是對於一切都已如火純情,隻是站在原地,等著對方選擇。
腳步一頓,晁凡臉上沒有絲毫驚訝的表情,相反,他的動作卻迅速果斷。
鎏金眼看著他將他們得距離拉近,下一刻,他豁然將她身上的外套整了整:“這是,美人計?”
讓人驚異的是,酥麻的感覺又一次順著他的手指滑過她的皮膚。
這一次,兩人誰也沒有移開眼。
鎏金側頭微微一笑:“可以這麽理解。”
隻是忽然覺得剛剛看雲溪和嶠公子離開的背影那麽美妙,既然嶠公子可以通過此計來謀取冰山美人,她幹嘛不拿來借鑒一下。
畢竟,司徒白忙著發展她的模特事業,雲溪又在甜蜜戀愛期,她最近的日子很無聊啊。
清俊的男人忽然低頭,溫潤的呼吸擦過她的頸項,順著她的耳垂向下。
鎏金呼吸不覺一頓,覺得自己忽然掉進了一個陷阱。
這般雅致的男人,為什麽此刻,氣息倏然一變?
看著眼前有點被他嚇到的女人,晁凡眼眸微深,隻聽他呢喃輕笑:“如你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