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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金童玉女

  嶠子墨今天著一身黑色西裝,英倫剪裁將他的體型襯托得越發貴氣。他的目光從凮崢身上一晃而過,隨即落在雲溪頰上,那雙眸微微一眯,帶著一種懾人的氣魄,似是整個星辰都在他眼底瞬間蕩去。如鬆林之巔,蒼勁雋永,又似無際瀚海,心生朝拜。加長林肯在他身後如同一件擺設,黑、雅、漠,這像是浮於他周邊的樂色,整個人目光冷然,自帶一種華美之風,便隻是立在那裏,都是一副風景。


  身邊偶爾駛過的車輛都不禁放緩車速,想要看看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主,竟然能隨意在這種地方停車。待看清他的麵容,頓時心底一顫,隻覺得望而生畏,腳底油門緊踩,瞬間就逃得老遠。


  雲溪隻愣了半秒,便踩了刹車。


  凮崢看她一眼,眉間透著了悟:“碰到了熟人?”


  雲溪笑笑,不得不承認此人心理素質過硬,說話也文雅。以嶠子墨這副氣勢全開的架勢來說,他竟然渾然當做什麽都沒看見,還有閑情逸致來調侃她。


  “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她打開車門,隨意地低頭說了兩句,便朝著嶠子墨走去。


  “他是誰?”嶠子墨望了一眼她身後,坐在副駕駛位上頗具涵養的男子,神情微涼。似乎每次覺得他和她之間沒有任何外人的時候,她都會給他來一個“意外驚喜”。詹溫藍剛走,蕭然還沒消停,如今又多了個來路不明的人。


  他如墨的目光如氤氳的煙雨,蒙著層薄霧,深不見底。


  雲溪看了一眼坐在車子上的司機,全然一副耳不能聽眼不能見的模樣,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我師兄,剛從歐洲回來。”


  “張博的弟子?”嶠子墨揚眉,似是有些驚訝。


  雲溪心底默默讚同。這位師兄長著一張仙風道骨似的臉,看上去無欲無求,卻是從事著世間最現實最激烈的行當,華爾街每年都有著名銀行家、金融巨子自殺身亡,偏他一個不過三十二歲的中國男子幾乎腳踩半壁江山,就她剛剛所見,待人接物看似毫無隔閡,卻是外熱內冷,極其複雜,當真和那位老師差得不是一星半點。


  “對,我最小的一位師兄。”雲溪無意再站在馬路上耽擱,看了一眼手表:“你是不是要趕航班?”


  嶠子墨忽而一笑,壓根不肯轉開話題,走近一步,半邊身子幾乎都將她麵前的光線遮住了大半:“你來接他去張博那裏?”


  雲溪有些微微無語,這人如今是越來越有恃無恐,知道她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讓他難堪,可也不用一直用手勾著她的腰吧。


  她瞥了眼放在她身後腰側的那隻手,微微一退,卻在下一瞬間,迅速被他圈回來。


  “你一回b市,似乎身邊的異性就沒停過。我突然有些想念在香港的日子了。要不,幹脆把你架到飛機上吧。”手中握著的腰肢纖細柔軟,像是隨風擺柳,簡直可以上癮一般,隻要沾過一次,便再也不想放手。


  他低頭,輕輕嗅著她發間的暗香,隻覺得,不過是一天沒見,為什麽會這麽想念。


  雲溪剛想說自己如今“孤家寡人”一個,轉即一想,從回來後,光他知道的,就有詹溫藍和蕭然,如今又碰上了凮崢,雖說以前便知這個人占有欲極強,可眼下還是有點啼笑皆非的感覺。隻能暗歎自己運氣實在太背,連接機都能碰上他。


  “師父還在家等著,我答應了要把人給他帶回去的。”雲溪拍了拍他的手背,隨即,意有所指地微微一笑:“若說我身邊的異性,你不也是嗎?”


  “你覺得我和他們一樣?”嶠子墨的眼睛危險地抬起,摟在雲溪腰際的右手逐漸又往上攀爬的趨勢,一時恨得牙癢癢,一時又覺得眼前這空靈笑容的女子越發讓人發狂,恨不得直接把她擄走,幹脆金屋藏嬌。


  雲溪不答,隻是彎腰側了側身,“你還有正事要做,趕緊走吧。車子老停在這,待會警察要來了。”


  說罷,輕輕一轉,準備離開。


  可顯然,嶠子墨並不願意這樣輕易放她離開。


  雙手從她胸前交錯,在雲溪詫異的目光中,他從後麵摟住了她。


  那姿勢太親昵,以至於不動如山的司機刹那間晃了晃,差點以為自己眼花。


  嶠公子,什麽時候這麽情緒外露了?竟然在公眾場合,在這車來車往的大街上,親近一個女人?

  雲溪從後麵被突然摟住,一個踉蹌,腳後跟隨著重心往後倒去,恰靠在那寬闊的胸膛上。麵前凮崢正用一種興趣盎然的眼神上下打量著她,顯然一副等著看戲的模樣,絲毫沒準備為她解圍。


  耳側忽然傳來一陣濕熱:“你在看哪?”那聲音平日裏如湖波連綿,此刻卻像是空穀寂靜裏嘯聲,攜著刺骨的寒意。


  雲溪下意識地測過脖子,下一刻,溫熱的唇直接沿著她的耳畔,一路印了下去。


  濕熱的氣息順著空氣,帶出一片曖昧。


  雲溪聽到背後那司機抑製不住的抽氣聲,麵色忽而一轉,反而淡定自若了。


  右手蜷曲,倒握如拳,虛扣在嶠子墨的關節處,麵淡如水:“再占便宜,我就要動手了。”


  流連在她脖子上的濕熱忽然停駐,良久,忽然變成低沉沙啞的輕笑。那笑,帶著毫不掩飾肆意,那張被天神所眷顧的臉,滿帶笑意:“你確定你打得過我?”


  “我說過我學習能力很強,你要是懷疑,我不妨給你演示看看。”她的確是從他身上學的防身術擒拿,但這並不代表她永遠都會被他吃定。


  薄唇輕抿,紅顏妖嬈。嶠子墨看著近在咫尺的女子,隻覺得心頭像是被羽毛給輕輕撩了一下,渾身都酥軟了一分。


  見好便收。


  對於冷雲溪,他自明白,有些事情,物極必反。如今,每次對上的時候,她都肯讓步已經算是進步不少,又看了一眼坐在雲溪車上的男人,他輕笑著放開她的桎梏,溫和道:“我明天回來,到時一起晚餐。”


  雲溪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見果然有警車往這開過來了,便直接離開他的懷抱,拂了拂有些淩亂的發絲,“先走了。”


  警車開來,警察似乎剛要下車,看到那輛加長林肯的車號,便立即調轉了車頭。


  雲溪回到車上的時候,隻覺得凮崢一雙眼睛像是激光儀器一般,上下將她打量個透穿。


  “沒想到,師妹的行情這麽好。”凮崢語帶遺憾地看著她:“原本我還準備替你介紹介紹華爾街的青年才俊呢。不過,看剛剛那位的占有欲……。”凮崢眼底的調侃幾乎讓人無所遁形。


  雲溪卻隻是側臉看了他一眼:“你竟然有當媒婆的興致?”他不是玩金融的嗎?怎麽會有這種閑情逸致?這不是大齡已婚老婦女的專利嗎?

  或許是雲溪眼底那意思太明顯,凮崢臉上的笑意明顯一梗:“還不是師傅說你剛遭情殤,讓我好好的關照一下。”那是什麽眼神?當他成天無所事事,給人牽線搭橋嗎?


  “八卦。”雲溪吐了兩個字,重新啟動車子,一路駛向大學。


  凮崢給她噎得毫無辦法,隻覺得師傅在電話裏對她的評價實在太正確了。牙尖嘴利,油鹽不進。


  剛剛那男人那麽赤果地向他宣告她的所有權,她卻似一副毫無所動的樣子。是壓根不知道對方的用意,還是全然沒放在心上?


  凮崢撫摸著下顎,眼底掠過一道興趣……。


  一個多小時候,當雲溪將車子停在車庫裏,順便將某位多年未歸國的華僑才子送到老師房子的時候,學校這片住宅樓的人幾乎都沸騰了。


  “是不是我看錯了,剛剛冷雲溪是和誰一起上的樓?”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拿下自己的老花鏡,仔細地擦了擦,對著身邊的同事驚奇道。


  “好像,好像是那個商學院的凮崢。他不是畢業了好多年了嗎?什麽時候回來的?”b大商學院雖然從來不缺天才和奇才,但凮崢實在是在校史上都稱得上一筆燦爛,也難怪雖然離校多年,卻依舊被這些老教授們記著。


  當然,當那防盜門打開的時候,張博披著件外套,看著自己最得意的兩個門生如金童玉女一般站在門外的時候,他心裏想的是什麽,外人永遠無法得知……。


  “老師,”凮崢滿含激動地看著張博,想要上前給他一個擁抱,剛走一步。


  “啪”——


  一聲脆響。


  一本厚重的厚黑學迎麵甩在凮崢的臉上。


  “你還好意思給我回來!”


  幾乎堪稱咆哮的音響,讓人懷疑這筒子樓會不會被張博的怒吼直接掀開老頂。


  凮崢一臉無辜地看著他:“您一給我打電話,我不是立馬跟著火了一樣地趕回來了嗎?”


  “你還好意思說?”張博冷笑著,望著雲溪,“去,給你師兄好好鬆鬆筋骨。我倒要看看,他要嘴硬到什麽時候。”


  雲溪眨了眨眼。


  這是什麽劇情?

  她怎麽不知道,有給師兄鬆筋骨這道流程?


  雲溪慢條斯理地走過去,將那本《厚黑學》一把拎起來,抖了抖,忽然,玩味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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