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開始
峰巒疊嶂,林木蔥鬱,山花爛漫,層林盡染,山水明媚,景致非凡。
雲溪此刻的表情,讓人覺得,她似乎在笑。
張翠望著女兒這不動如山的樣子,以為她是心裏不痛快,故意這麽說說,於是趕緊點頭。她卻沒想到,一個轉身,自己忘到身後的這句話,在第二天,被雲溪用別樣的手段貫徹到底!
急著火急火燎找詹溫藍的詹司令一大清早就收到一份意外驚嚇!
“你,你怎麽來了?”詹司令幾乎有些大舌頭地看著眼前這位老人家,算起來,怎麽著也該有二十年沒見過了吧,這人怎麽突然跑回國了?
“少爺呢?”老頭多年呆在國外,向來隻聽一位夫人和一位少爺的吩咐,對於這位詹司令,說句不好聽的,也就是禮貌到了,便可以了。壓根沒怎麽覺得,這位是自己另一個主子。
詹司令煩躁地扯了扯衣領,全天下的人都跑過來找他問詹溫藍去哪了。他要是知道,他現在還這麽急?
“什麽事?”昨天因為冷家的事情,晚上喝酒喝得太遲,眼下頭疼得很,但即便如此,詹司令也沒對這位老人有什麽不耐煩的表情。
再不濟,這位也是跟著他丈母娘一輩子的管家,詹溫藍在國外的時候也受他照顧。雖然對兒子自己掌管的公司、資產並不是很清楚,不過十有*,應該由這位管家代理。
“出事了!”管家急得有些衝動,一下子掉頭就走。看詹司令的表情就知道少爺並不在家,這個時候打他電話也不接,在這樣下去,估計等他回來,整個x名下的資產都能被人壓成彈丸了。
“別急,先告訴我出了什麽事。”詹司令一見老管家這個表情,再頭疼欲裂,也醒的差不多了。
這才離冷家上下回家不到二十四小時,不會真如袁軍長所說的那樣,冷雲溪那個丫頭出奇到這種地步?這就已經開始動手了?
老管家被他撈回房間,按在椅子上。心中歎道,老夫人在英國都快急瘋了,這位女婿到現在卻什麽事情都不知道,果然,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們之間的隔閡還是沒有變。也不知道夫人現在過得怎麽樣。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詹家在北京的新家,微微歎了口氣。外人常道少爺是在詹家毫無壓迫的環境下一路成長出來的,隻是,誰又能知道,這其中有多少事情。與父親相比,或許,這位老爺在少爺的麵前,更重要的是代表著詹家。
作為詹家唯一的繼承人,承重的使命感或許讓他做出一個最錯誤的決定。
“昨天收到律師公函,關於少爺名下的資產已經被正式起訴。冒充外資,涉嫌偷稅漏稅逾十億元。”
在境外注冊多家公司,通過層層持股的股權結構繞開了對返程投資的監管措施,並憑借假“外資”身份繼續享受每年巨額的所得稅優惠。
而公司的財務報表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突然被人拿到相關機構檢驗,全部公開,裏麵的數據顯示,作為外資企業,從5年前起開始享受所得稅優惠。此外,持股76,的中國國內兩家子公司也於2011年開始享受“兩免三減半”的所得稅優惠,這些都明顯與現行的法律法規相違背。
昨天,老夫人找來律師,對方還分析道,根據外資企業所得稅法相關規定,中外合資企業合營期在10年以上的,才能享受所得稅減免優惠。如未滿這一年限要求,應該補繳此前享受的稅收減免優惠。
不過一般熟悉內情的投行人士都知道,通過這種返程投資方式來得以享受稅收優惠的公司並不在少數,而從具體的ipo審核來看,如果當地稅務機關不存在追繳的可能,那麽監管部門也就不是太關注。因此,其對ipo是否造成影響關鍵還是看當地稅務部門是否會追繳該部分稅款。
結果,壓根沒想到,這次的事情會鬧到這麽大。
律師函直接傳到到x名下的每一個控股公司,並且在全倫敦,由專業的頂尖silk(皇家律師)代理,直接一紙訴狀上去。
在英國倫敦和中國代辦處,他幾乎同時被告知,x被兩國同時告上法庭席!
這是從未發生過的事情!別說在國內,就算是在英國,也絕沒有這麽荒謬的事情發生過!
可事實就是,作為英國重要的納稅大戶,x身份被揭露出是中國人,卻靠著累積在英國的資產,假冒英國企業,對與x合作的相關企業的國際聲譽度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危害”,因此,被聯合告上法庭。
如果說,當初隻是想著通過補繳稅金就來解決這件事,現在卻完全不是這麽簡單的事情。
整個x的名譽和信譽都已經被這兩場訴訟一下子弄得麵目全非,這麽多年積攢下來的原始資金在那麽多貪婪的起訴方麵前,隻要一個不小心就可能頓時被瓜分!
他實在坐不住了,打少爺的電話又始終無人接通,這才匆匆忙忙地直接飛到了北京,哪知道,竟然還是撲了個空!
詹司令覺得自己的腦仁都開始發疼了,青筋一漲一漲的。
據調查,冷雲溪昨天和那位中年領導在辦公室裏呆了將近一個多小時,具體做了什麽,到現在外麵都沒有任何風聲。難道說,溫藍手下資產的問題全都掌握在她手裏?所以,才能擺脫與境外分子勾結的罪名?
如果真的是這樣,一邊在監察機構提供證據洗清冷家,另一方麵卻開始走訴訟程序,先挑起倫敦那邊的事端,再在國內追加輿論壓力?
詹司令有些呼吸困難地站起來,原地走了幾步。
這種手段,怎麽可能?這麽會出現在一個小姑娘身上?
他忽然想起昨晚看的那些照片。
對於那些趕著跑到冷家去放低姿態,表明立場的名人們,這位當初的“準兒媳”幾乎是麵帶平靜地,毫無違和地一路接待到底。那眼神,太平靜,也太自然,壓根沒有一點剛接觸另一個層麵人物的小心翼翼,也沒有處處表現出冷家已經翻身,她又重回天之驕女身份的高傲。一切都是淡淡的,剛剛好,仿佛,從一開始,她站姿那一群鬥了一輩子政治鬥爭的老狐狸麵前,就是一件最平常的事情。
仿佛,她的氣場,她的手腕,早就已經在這種氛圍裏如魚得水。
錯了,從一開始糾就錯了。當時去給冷老爺子拜壽的時候,看到冷雲溪的時候,壓根以為不過是長得好看些的黃毛丫頭,當年的風評向來不好,一直說她被她父親冷冰處理著,私生活也亂的很,卻沒想到,就是這麽個看似不起眼的黃毛丫頭,結果,在最關鍵的時候,壞了他的好事!
“現在還有什麽辦法嗎?”如今冷家的人既然已經放出來了,詹司令確定自己已經被各路人都列為重點關注的對象。想要乘機走什麽後門,完全是找死的節奏。可如果真如管家所說,起訴的事情一旦鬧大,到時候想要彌補絕對無異於補天!
資產越多,有時候風險反而越大。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隻要媒體一開始曝光,會有越來愈多的人參與到這場訴訟裏來。
最可怕的一種設想,便是“壟斷”!
如果別套進“壟斷行業”這個籠子裏,別說一兩年之內,就算是給出五年、十年也不一定能恢複元氣!
“我就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才來找少爺商量的。老夫人現在也急得團團轉,要不是因為身體實在受不了長途飛行,眼下估計也都在這了。您想想,看看少爺還有沒有什麽平時常去的地方?”管家年紀其實也已經很大了,要不是因為自家少爺,哪裏會天南地北地飛來飛去。
詹司令沉吟了許久,忽然坐了下來。
他兒子是那種看上去極為溫潤如玉,宛若名流雅士的樣子,但心底裏常常有一種置身事外的冰冷和黑暗麵。看上去,一直是他對詹溫藍的放縱,讓他從南京軍區一直順心地北上來上學。實際上,一切都是因為他拿著個兒子毫無辦法。
從他很小的時候,他就發現,不論大院裏多麽驕傲的小太子,看到他這個兒子就退避三尺,顯然不敢隨意親近。
後來,出了那起綁票事件,那綁匪徹底給燒得個灰飛煙滅之後,他就知道,他兒子的事情,一般人最好少出手。
這麽多年來,隻見過他和人交際,相處,卻從沒有見他和任何人交心過。
他當初看兒子望著冷雲溪的眼神,曾一度以為,他會為了冷家這姑娘放棄一切的設計,可最終還是順著當初的計劃給實施了。
可既然做了,為什麽這個時候卻突然失蹤?
到底,這個時候,他還能去找誰?
信用卡,現金什麽東西都沒少,他總不至於流落街頭,伸手乞討過日子吧。
把所有能和詹溫藍扯上關係的人過了一遍,良久,他拿出手機,播出一個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