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懷念啊青春
“你出個價吧?這個皮甲,我們要了。”
周無良心中冷笑,果然!
“說話是放屁?”他立馬回了過去。
作為商人,最重要的就是誠信,因此,他希望對方也能如此。
“西門吹雪”看不下去了,打字道:“周扒皮,說話別太過分了!大家這不是在談判嗎?你至於人身攻擊嗎?”
“哦喲,皇上不氣太監氣,你菊花賣他了還是咋的,這麽維護他?不講信用的人,居然還認識談判這兩個字嗎?”
周無良得理不饒人,是他的,就是他的,就要不顧一切的據理力爭!
你劍淩霄不講信用在先,就要做出被口水吞沒的覺悟!
“西門吹雪”氣的再也不說話了,他自認是受過高等教育的,碰到周扒皮這樣口無遮攔的貨,他不屑於辯解。
劍淩霄知道自己理虧:“周扒皮,開個價吧,就當我買下了,你是個商人,要裝備不就是圖賣掉嗎?”
周無良心中那個氣啊。
他的確是個商人,但他卻比任何人都清楚,現在哪怕以再高的比例收購銀兩都是賺。
但當前遊戲初期,顯然並不是收裝備的時候。
如今大家都是剛起步,升級很快,裝備更新也很頻繁,即使是收高等級的裝備也沒有賺頭。
但擁有這樣的裝備就不一樣了。
裝備的先進意味著實力的先進,在起步階段,持有比別人高一個等級或品質的裝備,將領先別人一步,最快體驗遊戲的新玩法,從而獲得其中的商機。
周無良,眼光狠辣,絕對不會為了眼前的蠅頭小利而耽誤未來,他要的是把握先機,掌控全局。
劍淩霄雖不是為了商機,但裝備的領先,能讓他更早的爬上排行榜。
他喜歡,並且是瘋狂的喜歡這種笑傲天下的感覺。
而且,他們誰都清楚,精英怪,隻有第一次被擊殺,才有幾率爆出高品質的裝備,越往後,幾率越低。
即使之後他們再次擊殺寅虎一百次,獲得這樣裝備的可能性,也極低了。
所謂的談判,進入僵持階段。
“周扒皮,你再考慮考慮。”劍淩霄的口吻像是下了最後通牒。
“沒得商量,不講信用的人,生兒子沒兒。”
劍淩霄臉色一冷,鼠標清脆一點。
周無良那邊,收到係統消息。
“叮!您已被踢出隊伍!”
劍淩霄向來紈絝,因為舍得花錢請客,周圍圈子無不對他言聽計從,“西門吹雪”就是個典型的例子。
他願意出錢,已經很給周扒皮麵子了。
一個商人,不就是為了錢嗎?
誰知這貨就是個石頭,還是又臭又硬的那種,毫不領情。
所以,再見!
周無良大怒,胸口急劇起伏,眼睛死死盯著剛才的聊天記錄。
他差不多把劍淩霄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而且,不分男女!
“劍淩霄!你完了!”
語音裏,劍淩霄忽然打了個噴嚏。
周扒皮還想繼續口水戰,係統卻發出提示,服務器即將維護,詳情請留意官網。
他隻得作罷,心中憤憤不平,但唯一能做的,不過是狠狠吸口香煙而已。
梁子算是結下了,劍淩霄不給他好過,那麽,大家就開始互相傷害吧!
“我在遙望,月亮之上……”這時,手機響了。
是陳訊。
周無良拉黑了他的手機號,但業務繁忙如他,還有一個工作號,此時聯係周無良正是用的工作號。
“什麽事?”周無良強作鎮定道,剛才被騙去做吉祥物,他顯然是上心了。
“今天,你去的時候,帶上我吧?”陳訊小心翼翼道。
周無良一愣,看了一眼日曆,猛一拍腦門,大喊一聲:“我擦,差點把這事忘了!”
他隨即冷靜下來,陳訊問的是,帶上他吧?
“帶上你?”周無良遲疑道。
“嗯,我想,我欠他一個道歉。”
“算了吧兄弟,我夾在中間,已經很難做人了,你就不要添亂了。我們三個,要麽我跟他一起出現,要麽我跟你一起出現,都可以接受,但你倆,還是從此老死不相往來才好。”
周無良這麽說,不是拆台,而是事實確實如此。
“我……”陳訊還是堅持著,“可是,當年我們……”
周無良一聽,心中頓時酸楚起來。
是啊,當年他們!
周無良、王析程、陳訊,江北大學東園302寢室三賤客。
時時刻刻,形影不離。
打網遊時候缺錢,一碗泡麵湯都要分著喝才能維持下去。
周無良毫不懷疑,若不是後來出了那事,現在的他們,依然是鐵一般的哥們。
“別說了,我也想看你們冰釋前嫌,但,你知道的,阿程那人,一根筋的,就算心裏明白你是對的,嘴上也永遠不會承認,畢竟,唉……”周無良打斷陳訊。
良久的沉默。
“帶上我吧,是死是活,我都接了!”陳訊像是下了重大決心,語氣也堅定起來。
周無良心底又燃起一絲希望。
說不定,他們三人,真的還可以回到過去呢。
“行吧!”
“我去接你!”
“開你的奧拓來吧,我不喜歡奔馳。”周無良提醒道。
陳訊微微一怔。
他的奧拓,承載著他們三人的回憶啊!
沒錢租房的日子,他們在狹小的奧拓車裏,擠在一起。
冬天,西北風從破裂的玻璃縫隙中吹進來,三人定鬧鍾排隊去堵,隻為了剩下兩個人可以睡的溫暖一點。
周無良哪裏是不喜歡奔馳啊,他是懷念那段同甘共苦的日子!
“好!”
三十分鍾後,他們出現在市北郊的孟姚監獄大門門口。
“你,先在車裏等著吧,我怕他見了你,連車也不上了。”周無良說道。
陳訊心中黯然,小聲道:“嗯!”
周無良下了車,筆直的站在門口,默默等待那道鐵門升起。
兩個警衛對這樣的情況也司空見慣,無視了他。
九點整,嘩啦啦!
大門開啟,四名警察護著一個瘦高個走了出來。
“是他!阿程!”周無良一眼就認了出來。
大門在半分鍾後再次關閉。
四目相對,對方也認出了他。
兩人眼裏,頓時都閃爍起淚光。
“來了?”
“嗯!歡迎回家。”周無良張開雙臂擁抱上去。
他感覺到阿程的顫抖。
他明白他的委屈,他明白他在高牆內的無助,他明白他的一切,他更明白他的兄弟,他的摯友王析程,本可以不坐牢。
盡管,那是逍遙法外。
情至深處,沉默打敗了一切語言。
他們之間,要說的太多。
但此時此刻,誰都不願意搶先打破這份安靜的和諧。
良久,周無良放開雙臂,一手按在王析程肩上,一手捶向他的胸口,發出咚的聲響。
“瘦了!”
“白了!”
兩人互相打量著對方,異口同聲。
“嘿嘿!”
高牆內外,三年相隔,他們還是那麽默契。
“好兄弟!”
兩人對了一拳,周無良發覺不對,假意怒道:“你小子,又把鼻涕抹手上了!多大人了!真給老夫丟人!”
說完裝作嫌棄的模樣,把手在對方衣服上擦了擦,後者衣服上,頓時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咋的,知道你缺鹽,免費送你點,居然不知道感激!”王析程也不樂意了。
他們當年就是一對活寶,熟悉他們的人,都知道他們是懟天懟地懟兄弟,表麵上的塑料友誼,暗地裏情比金堅。
但是,王析程的表情突然僵住,向公路旁看去。
周無良知道,是陳訊下車了。
“阿程……”
周無良麵露難色,兩人都是他的兄弟,他不知怎麽開口,隻有沉默的看著陳訊走向王析程。
兩人都沒有開口,都隻是盯著對方。
不同的是,王析程的眼睛中帶著一股仇恨,他蹲了三年打牢,與眼前的陳訊有著莫大的關係。
盡管他知道,自己最終還是會在劫難逃,但是,他這個人,最恨的就是背叛!
尤其是,他之前還把陳訊當鐵哥們,和周無良同等地位的鐵哥們。
陳訊看向王析程的眼睛就不一樣了,那是怎樣深切的歉意和思念啊,當年的點點滴滴,像過電影一般再次倒帶。
他的大腦,被王析程的一切所充滿。
歉意,他一直認為,雖然他是大義滅親,但他怎麽也不能在兄弟情誼這一環節上原諒自己。
因此,他總覺得虧欠。
思念,怎麽可能不思念,他們可是真正穿過同一條褲子的戰友,不,是同一條褲衩。
“阿程!”
“你來幹什麽?”王析程冷冰冰問道。
“我……”陳訊不知道怎麽回答,看向對方的眼神,頓時黯淡下來,之前排練了無數遍的道歉,見到人了,卻不知從何說起。
陳訊僵在原地。
王析程搶掉他手裏的車鑰匙,拉著周無良道:“走!”
頭也不回的走向那輛二手奧拓。
走了兩步,王析程又折回來,在陳訊兜裏掏了掏,翻出一個白色盒子,大笑一聲,鑽進車子,發動油門,帶著周無良準備揚長而去。
“阿程?”周無良於心不忍,開口道。
王析程握著方向盤,漠然道:“這車還是那麽爛!”
陳訊突然想起了什麽,拔腿跑向奧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