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噩夢
係統要我攻略仇敵男配怎麽辦[穿書]最新章節
雲祭火做了個夢。
本不該這樣的,他是皇子,出生尊貴,雖說不受生父寵愛,但畢竟是皇子。
皇威赫赫,他不需要討好任何一個人,隻要他想,就有無數年輕貌美的姑娘被送入他帳中。
張霧斂不過是一個再平庸不過的,俗氣,聒噪的女人。
打從一見麵起就不知廉恥地大聲喊著,要和他上床。
當時,他忍不住想,這世上怎麽會有她這麽不知廉恥,腦子不好的女人。她愛哭,愛拍馬屁,又嬌又嗲,但卻真誠活潑,有點兒像他曾經在宮苑裏見到的小鹿。
年少的小皇子雲祭火,穿著青黑二色的常服,經常坐在廊下看著宮苑裏的小鹿撅起蹄子跑來跑去。
她身上有著別人身上少見的的真誠,而且似乎不以為恥,喜歡什麽討厭什麽就大聲說出來。
每次撞見她那真誠的笑臉,他心裏好像被什麽撓了一下,又酥又癢,令他不耐煩又茫然不安,不自覺地移開眼,不願多看,隻能攥緊手指,故作冷若冰霜地轉身就走,腳步快得像是落荒而逃。
而當她奄奄一息,渾身是血躺在他懷裏時,他心裏好像被什麽東西狠狠刻下了一刀,從那之後,他夜夜夢到她。
幾回魂夢與君同。
到底是什麽樣的環境能教養出張霧斂這樣的女兒?他常常想。
而在那個夢裏。
他站在渡霄宗的大門前,門內那些來來往往的渡霄宗弟子,個個麵帶喜色,步履生風。
薄梵好迎了上來。
笑容滿麵地說,“你來了?”
雲祭火看到,那個鵝黃色圓領袍的少年微微頜首,態度還算恭敬有禮。
“她在哪兒?”他問。
薄梵好笑道:“在陶長老那兒。”
他跟著薄梵好一路往前,一進門,就撞見了張霧斂,她原本正與酹月坐在一起說話。
張霧斂臉很紅,像是塗了層薄薄的胭脂,烏發墨鬢,眼神明亮,一身繁複的紅色嫁衣,像是鋪展開的牡丹花,裙擺中露出兩個尖尖翹翹的雲履。
她提著裙擺,開心地跨過門檻,看到他,眼神驀地一亮。
嫁衣?
雲祭火微微一怔。
“張霧斂?”
一個大膽的想法猝不及防地湧入了腦海,他哆嗦了一下,一瞬間有些不可置信,有些木楞,有些驚訝,有些……隱秘的歡喜。
真正地如同十六歲冒失的少年一樣,紅了臉,別扭地抿緊了唇,不肯透露自己真實的歡喜的情緒,通紅的耳根卻出賣了他的局促和不安。
然而,她的目光卻沒落在他身上,而是落在了他身後。
她開心地揚起眉眼,扶著搭在鬢發間的紅蓋頭,招招手,“木木!!你來啦!!”鬢角的流蘇珠飾一跳一跳。鬢發間的金鳳銜著紅豔欲滴的寶石,光滑流轉,映照著她紅潤光澤的臉頰。
而在他身後,季青林也穿著身滑稽的紅嫁衣,麵色陰鬱,一臉不耐煩,但唇角卻忍不住微微揚起。
雲祭火身形驀然僵住了,少年僵硬在原地,怔怔地看向麵前這一切,那些不可置信,木楞,驚訝,和隱秘的歡喜,“刷”地一下迅速褪去,他臉色蒼白。
她這才好像終於留意到了,他還站在這兒,開心地笑道:“雲道友!!”
笑起來一如既往的真誠,但卻少了些他熟悉的嬌氣嗲氣。
最終那些他熟悉的嬌氣嗲氣,在季青林身上找到了。
她看著季青林的目光害羞又甜蜜,季青林不耐煩地幫她整理了嫁衣,扯著她往外走。
她慌忙回頭,在看向他時,那麵對季青林時的甜蜜與羞澀盡數褪去,眼神清澈明亮,看她的眼神,和看向薄梵好,蘇浩青他們沒什麽兩樣,那是看一個關係很好的朋友的目光。
“雲道友!!待會兒記得來吃喜酒啊!!”
季青林的耐心終於耗盡,攥緊了她的手腳步如風地往前走。
她踉踉蹌蹌跟上,不滿地嘟囔了句什麽。
季青林停下腳步。
她踮起腳,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又笑開了。
而他,就站在原地,黑色長靴動了動,如同一個不該出現在這兒,卻又不知道該往哪兒去的局外人。
頎長挺拔的少年,站在原地,僵硬得像一棵青鬆,眼裏流露出茫然。
就在這時,無數回憶如同潮水般紛紛湧上腦海。
他終於記起來這是怎麽回事了。
他和張霧斂在樹下分別,他麵無表情地越過張霧斂的肩側,提步就走,神情猶如在看一個陌生人。
明知道她傷心,他依然裝作不知道。
是她先來招惹他,自顧自貼上去的,之後又主動拋棄了她,他抿緊了唇冷硬地想。
小皇子養尊處優的自尊不允許他去討好她,於是他走了,走得毫不留情。
君若無情我便休。
然後他看著她與季青林越走越近,她愛上了季青林,她與季青林擇定在今天成親。
而他呢……
雲祭火遽然驚醒,在和張霧斂絕交之後,他依然平靜地接受了不少姑娘的心意,因為他可笑的自尊心,他想讓她知道,他不缺她一個,沒了她,他依然能過得很好。
她不過是追求他的那些姑娘中最普通卻不起眼的一個。
起初,她真的傷心了一段時間,之後,她真的不再追求他了,她不再討好他,不再纏著她,張霧斂拉著季青林,誇張地喊他,好哥哥。
和之前趴在他背上時,喊他祭火哥哥,好哥哥,一模一樣。
刹那間,雲祭火如遭雷擊,身上不自覺地開始發冷,仿佛有冰霜寒意直入四肢百骸。
薄梵好驚訝地看了眼麵前這麵色蒼白,身形搖搖欲墜的少年。
“雲道友。”
“我沒事。”他薄唇緊抿,嗓音微啞,直起腰,臉上冷若冰霜。
但心裏好像被什麽無形的大手攥緊了,每捏一下,幾乎都無法呼吸,幾乎都疼得他如刀絞,懊悔,嫉妒,不甘爭相恐後地紛紛上湧。
是他因為他可笑的自尊,踐踏了她的心意。
薄梵好不疑有他,或者說也懶得關心自家死對頭,客氣地問詢了一下,得知他沒事之後,便笑道:“我先到前麵去了,雲道友若無事,不如和我一起去前麵喝喜酒吧。”
“合籍大典快開始了。”
青年莞爾感歎,“說起來,當初斂斂一定給道友你帶來了不少困擾吧。”
不……不是的。
少年僵硬地想。
“畢竟當初,全渡霄宗和恭華宗都知道斂斂喜歡你。”
“沒想到最後斂斂竟然和季師弟走到了一起。”
“如今斂斂終於成親了,雲道友想必也鬆了口氣。”
薄梵好恍若未覺,繼續莞爾感歎著,每說一句話,就像一把尖刀,深深地紮入了他心裏,霎時間,就將他紮得個千瘡百孔。
雲祭火死死地捏緊了骨節,貓眼微微泛紅。
不是的……他……從來沒覺得困擾……
她要嫁的人明明是他才對。
她怎麽能去追求季青林,她怎麽能喊季青林好哥哥,她怎麽能嫁給別人?
那些不甘意難平,化作了喉頭腥甜的血氣。
他覺得胃裏越來越難受,胸腔中一陣氣血翻湧。
少年紅了眼,忍不住捂住胸口,踉蹌著彎腰半跪了下來,他像隻垂死的魚,唇角接二連三地嗆出了血沫。
眼裏終於流露出一個十六歲少年的惶恐不安來。
下一秒,他驚叫了一聲,從噩夢中醒來。
烏發垂在肩頭,一綹綹地貼在前額,毓秀俊美的臉蛋慘白,眼尾還泛著點兒淒惶的紅。
雲祭火坐在床上,木然地看著床前的矮幾,月光流瀉在矮幾上,上麵放著他收下的別的女子的桂花糕。
看著這桂花糕,他四肢僵硬,那臭屁的別扭的臉色再也繃不住了,一陣接一陣的哆嗦,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因為後怕。
她要做他的王妃,他要當著大衍皇朝所有百姓的麵迎娶她,浩浩蕩蕩,光明正大的。
因為,她值得。
既然16歲太小,那就等他到她口中的18,到20。
她必須嫁給他,也隻能嫁給他。
作者有話要說:開始追妻,開始被虐!天道好輪回啊小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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