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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九章 你待歲月靜好,我自負重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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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報告!”苟偉猛地站起來恭敬地敬了個禮算是對徐斌的回應也有事相求。


  “說吧,不許出幺蛾子。拿走你這些東西是為你好,隻有小肩膀就別挑萬兩金。”徐斌是真心為苟偉著想,這些年他就欣賞郭靖、張無忌,現在也欣賞苟偉這小子,真不想讓這些阿什物將他給折了。


  “我請示將禁閉處份向後延三天,我給戰友守靈,送戰友最後一程!”苟偉回來後一直沒有去看戰友,都在與夢裏的小鬼打架呢!

  “去吧!有這心就說明你不是冷血的殺戳機器,勿需再靜思己過了。去吧!”


  徐斌突然覺得苟偉未來的出息可能比自己大,殺紅了眼兩天就能恢複清明這是難得的一素質。


  苟偉輕輕掀開一位戰友蓋在頭上的白床單,記住了,他是三班外號二娃的家夥,自己在紅山中隊第一次關禁閉的時候就是他送過幾頓飯。棉棉的家夥,卻是個話嘮子。


  記住了,這是新兵連一個班的家夥,還是自己帶的兵,鼻涕蟲。“你小子,是老子帶的兵中素質最差的。你素質差就別到機動中隊去啊!孫子哎,老子揍你多,你總算給班長爭氣了,也給自己爭氣了。”


  苟偉忍不住摸了摸青白臉龐的鼻涕蟲,這是他帶的第一批兵。眼淚一噴,滴落在鼻涕蟲的臉上。


  記住了,苟偉記住了十三位英烈的麵容,要刻在骨子裏。轉身找到自己的內務櫃,從淩亂的衣服裏找到那本破得成渣的“天地玄黃”書本盤坐在寢室裏靜靜地默念著。


  反複地念反複地念,就這樣過了一天一夜來到第三天。


  “哪處青山不埋人,哪處忠骨不守家!”生護國死護家,也為鎮懾野駱駝不敢再犯賤。總隊乃至總部決定英烈的追悼會放在紅山中隊,邊貿小鎮沸騰了,覺得這是對邊民的最大獎。小鎮家家門前掛白幡,也懸著哈達與黑簾。早早的就不做生意了,一個個穿著各自民族的服裝站在門口,隻等開祭的時間去祭奠英烈。


  紅山邊貿小鎮已經戒嚴三天了,今天更是管得特別嚴,從鎮頭就是三十步一崗五十步一哨地排到鎮尾。更有特勤中隊將警戒哨放到鎮子外幾公裏外,鎮內要害部位或者狙擊位置都安排了狙擊手。


  “前邊野駱駝那雜碎屠了咱們兩村子人,那可還有我的父母啊?我都罵了很多回紅山中隊怎麽就沒屠了那幫王八蛋!”一個鎮上居民哭著拍打店旁邊的柱子,“這次紅山中隊給咱報仇了。那邊傳來消息說咱們滅了王八蛋的精銳總算報仇了。”


  “是啊,從過境司機說的,那幫雜碎當時可是潛進咱種花家的,要讓這幫雜碎得手了,咱們這小鎮還不得屠過幹淨啊!”另一個腰裏別著刀的居民流著眼淚接過話頭。


  “咱紅山中隊不錯,有老子們當年的風範,就該追出去剿了。剿得好,唯有犧牲多壯誌!咱們今天可是打出威風了,都是好孩子。今天我老頭按孩子們老家的風俗磕頭。”


  種花家自古以來就有國之大事在戎在祀一說,這一次既是戎也是祀,也就特別莊嚴肅穆和隆重。祭奠儀式就在戰後第五天,也是英烈停靈紅山中隊的第三天下午的三點。正是高原上太陽西斜的時候,也是陽氣漸降陰氣漸升之時,也是英烈上路的好時候。此時祭奠,黑白交替之時下殯,所謂生當為人傑,死亦為鬼雄,一代代英烈生為國守邊死亦為國鎮邊。


  這年飛機剛在高原上落地,這年頭直升機到邊防線上得在加兩次油。第三天早上天南地北十三個烈士家屬在當地武裝部、宣傳部、組織部等各級領導護送下緊急從各地飛往西部的的高原機場,又從高原機場一架架直升機趕往紅山邊防中隊。


  接機的是總隊政委,停靈處迎接的是總隊長,兩排持槍的禮賓員站得筆直,眼淚一直在流著沒曾斷過。


  “兒啊”


  “崽啊”


  “伢啊”


  掀開蓋在臉上國旗,再見兒子最後一眼,白發蒼蒼的老父親撲了上去,滿臉溝壑的老母親撲了上去,抓住自己的心髒位狠狠掐著,痛徹心扉地嘶吼。


  “爸爸,媽媽!兄弟走了,您們就是我們爹娘,我們就是你們的孩子。”


  徐斌有很多犧牲的戰友,每年探親回家都要去看看戰友的父母,就如走親戚一般。隻要是戰友家有什麽事他一定盡全力幫忙,他幾乎所有的工資都用到支援戰友家人身上了。今天他又做了一個莊重的承諾,這個承諾不是那麽容易承諾的,但他承諾了。


  “今天得與幾位老人商量些事!咱們軍人,生為護國人,死為鎮邊魂。咱們準備在無人村設立烈士陵園,永鎮國境!”


  徐斌沉甸著心情向家屬詢問了一句,國人本有葉落歸根魂歸故裏之說,生出門死歸魂是所有國人的一種精神寄托。所以不論你是在大城市待,還是在異鄉淘金,夢裏更多的是故鄉。老了,死了,更願葬在家鄉葬在祖墳中。


  室內瞬間一片寂靜,對每個家屬都是一種心理的碰撞。“生的時候,孩子獻給了國。死的時候孩子跟我回家!”這是每個家屬一種當然的想法。現在孩子不能回家,仍需生生世世鎮守在邊疆的時候,他們本能地無法接受。


  “生為護國,死亦鎮邊!我為兒子自豪,我同意。青山處處埋忠骨,待明年忌日時,我從祖墳裏捧一把土過來,也算是到家了。”


  “同意!”


  一個老黨員父親做出表率,所有家屬都同意了。徐斌轉過身去將噴湧的眼淚抹幹淨,後來有一天與苟偉一起喝酒的時候他說:“有一天我犧牲了葬在烈士陵園,我也希望能從我們家祖墳上捧一把土放在身邊!”


  下午三點,低沉的哀樂在營區回蕩,在小鎮回蕩,二十一響禮炮後各行各業的小鎮居民依次進來祭奠。甚至國門外的老鐵也過來拜祭,這裏邊躺著經常隔著一個鐵絲網打招呼相互給個糖果禮品的好朋友。


  十三台軍車戴著十三具棺材開進兩個無人村間的山丘,背著國土麵朝國境的地方是一具大碑,後邊是被野駱駝屠殺的無人村的村民的墓。十三位英烈就葬在最前邊!


  下葬那一刻,原本陰沉的無人村似乎光芒一綻,一股暖暖的風在山間吹動,原本還掛著冰霜的樹枝生出了黃黃的芽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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