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又一次口頭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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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們聊盡所有話拉近所有關係沉沉睡去,在新兵排長安排下醒來聽泡麵,吃完繼續睡,一個個倒是心大。人在悶罐中無歲月無方向,苟偉不時看表,對著車廂裏透過的一線線光不斷用時針判斷列車前進的方向。
“朝西走!”“朝南走!”“朝北走!”“朝西走!”苟偉邊對照方向在書本上畫出方向圖,根距時間估算初步路線圖。
“你畫的?”方參謀拍拍苟偉肩膀。
苟偉很納悶,他都坐到人群中央為什麽還盯著不放要繞開人群拍拍肩膀嚇人!
“手藝雖爛,不想丟了,有時間就練練!”苟偉這次很鎮定,不會這都能挑出毛病吧。
方參謀拿起來仔細辨認一番,“你這圖畫得挺準的,比我這軍務參謀強,都趕上作戰參謀了。是塊做間諜的料!”
苟偉忙起立立正抬手一個軍禮:“報告方參謀。您覺得不合適我就不畫,不過您千萬別扣帽子,間諜這帽子太大,我頭太小,太嚇人了!”
方參謀愣了,示意苟偉坐下,他挨在旁邊盤起腿,“坐吧。不會給你扣帽子,真要扣你得下車回轉了,用不著我多嗦。
能憑個手表對著一些光線就能畫個不離十,很不錯。對了,哪裏學的!”
“我是摩托設計師出身,畫圖都是本能。畫地圖也是針對摩托試驗過程做路程測試必須的。”苟偉有點小傲驕,張開架勢要給方參謀上上什麽是摩托設計的課,吹吹他設計有多牛。
“嘶嚦”連續三聲刺耳哨聲打斷苟偉繼續吹牛的心情。
“下車,下車,各車廂下車集合。”又一聲尖叫的命令傳來。
方參謀立即站起來向車廂門口站立整隊,“都有了,起立立定,依次下車站好以排為單位整隊!”
方參謀說完往旁邊拉開車門,立即跳下車背對著車指揮下車的兵依次站好。天外很暗,外邊隻有微弱的燈光一閃一晃,命令就是戰鬥號角,兵們一愣間爭先恐後地擠著往車門衝,一個一個跳下去。現在要的就是表現,誰也不肯落後,包括苟偉在內。
兵們沒有方參謀跳車立定的本事,也不清楚下邊是什麽,顧不得想,後邊已經擠了上來,硬著頭皮往下跳。
“啊!”下邊是火車碎石路基,距車門很高,跳下去一個不注意摔個嘴啃泥。後邊的依然在跳,一個一個如疊羅漢似的摔成一堆。
收拾書本的苟偉慢了半拍,衝到門口的時候已經是最後一個,羅漢都疊到車門口。苟偉不知道自己是撲上去疊羅漢,還是下去一一扶起來。他攀著門往旁邊跨出一個位置跳到羅漢旁邊拍拍手幾步邁出立在方參謀麵前。
他也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很鎮定的沒有指揮扶人,而是站在那兒看兵們的表現。越是危急時越是體現一個兵的素質。就在方參謀心裏哀歎千百回的時候出現一個有素質的兵苟偉,他的素質就在於可以看著戰友生死不顧從容繞過去站到前邊立定。
苟偉是第一個立定站好的,也是最後一個站好的。他最好的“素質”就是可以不顧戰友生死利用戰友犯的錯而實現第一個站好的目標。
“很好玩是吧,那是你戰友,你不知道扶一把?這就是你的兄弟義氣戰友感情?”方參謀伸手拍到苟偉的作訓帽上,一下兩下。
“是!”苟偉見方參謀發飆了,也知道事情有點小嚴重,搞不好最下邊那個得受點傷。忙衝上前去拉。
“死人啊,滾起來站旁邊站著去。快點!”
拉不如踹,踹不如又罵又踹。苟偉上前就是一頓亂罵亂踹讓最上邊的別去幹扶人幫倒忙的事,自己滾一邊就是最大的幫助。
最後一個兵爬起來的時候,透過微弱的燈光苟偉看清楚了,“豬八戒投胎!”苟偉搖搖頭扶著站到隊尾,往隊伍裏一鑽,“深藏功與名!”
可方參謀不放過他,更不放過所有在他眼裏很蠢的兵們。
“立定,稍息,立正,向右看齊!”兵們隨著口令慢騰騰地挪動腳步。
“講一下。稍息!”方參謀聲音有點陰森恐怖,苟偉感覺自己要遭災了。“接上級通知,本次列車在此編組站進行編組。我們有一個半小時休息時間,大家可以圍著車箱邊活動一下。”
“提請注意。不能超過車門前五十米活動範圍,不能跨鐵軌活動……”方參謀交待完注意事項卻沒有宣布解散,“就今天下車集合我講兩點。
一點是第一位下車的同誌很勇敢,這一點值得表揚。但,下車不看路,摔倒不提醒後續戰友,沒有警惕性也沒有大局觀。勇敢不代表就要愚蠢,愚蠢的勇敢隻會浪費資源造成戰場失敗,希望該名同誌記住。
另一點是要批評第一位站到我麵前立定的同誌。見戰友摔倒了居然可以袖手旁觀繞過去站在我麵前,你的心還真大。我不知道你是自私還是冷漠,戰友在你麵前就那麽不值當。提出口頭批評一次,希望引以為戒。
解散!”
苟偉連部隊的風都沒摸著就得了個處分,第一次求表現求了個處分,到哪裏說理去。隊伍解散苟偉也不扶“豬八戒”戰友,抽手往外邊走倒在枯草地上看星星,至於又一次沒扶住摔倒的倒黴鬼自有方參謀安慰著扶去找衛生員了。
一道刺目的燈光掃過刺得苟偉睜不開眼,等適應黑暗與光明轉換時,燈光已掃遠。苟偉順著燈光爬上枯草坡遠遠看著一片忙碌。
這好像是一個山凹裏,火車就停在山凹邊的護坡邊,遠遠的似是個兵站,一群荷槍實彈的軍人麵朝外邊警戒,探照燈四周掃描,隨著探照燈柱移動的是燈後邊藏著的機槍和狙擊步槍。
警戒圈內是忙忙碌碌的人群,往一列悶罐車廂裏運東西。苟偉想看得清楚點,匍匐著身子順著枯草縫往坡那邊爬。“哎喲!”苟偉手被壓著痛得一聲慘叫,順著手看去是一雙大頭靴,再後上是黑洞洞的槍口正對準他的腦袋。
苟偉已經記不起這是一個月來第幾次被人拿槍指著腦,他乖乖地把手縮回抱著腦袋蹲了起來。
“滾,沒出息的東西,真丟咱當兵的臉!”外圍潛伏警戒的軍人一看這兵抱頭投降氣得都不想理,又一腳踢開,隻是踢得有點重,苟偉痛得滾下坡去,“隻有戰死的兵沒有投降的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