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9你們是想退婚不成?!
他抬手摘下自己鼻梁上的老花眼鏡,聲音是讓宋婉很不習慣的溫和慈藹,“在事業上我算是小有所成,但是在感情和家庭裏,我卻是個徹徹底底的失敗者。”
“……”
“當初我要是把一半的精力放在家裏,你母親也不會執意要跟我離婚了。”
宋一鳴的語氣有些傷感起來。
宋婉心裏也不好受,原本是想安慰他的,結果提到母親,父女倆都默不作聲了。
……
除夕。
和往年一樣,家裏依舊沒有什麽過節的氣氛,冷冷清清的。
宋婉一早下樓的時候張媽正拿著大紅色的窗花在落地窗旁邊搗鼓著。
“張媽,新年好。”
宋婉抬步過去幫忙。
張媽家裏沒什麽人了,這些年逢年過節的時候她都是在宋家一起過的。
“噯,大小姐新年好。”
張媽笑眯眯的,把一個窗花遞給她,“這是我昨天剛剪的,您房間的門口上要不要貼一個?”
今年不好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按照東城老一輩的說法,紅色的窗花除了喜慶之外還可以驅散黴氣的。
“好啊。”
宋婉拿著窗花剛要起身,客廳的座機電話響了起來,張媽放下手裏的東西過去接電話。
大過年的,誰會打電話過來?
而且還是大清早的。
宋婉拿著窗花剛剛走到樓梯口,張媽和那邊說了幾句之後,已經把電話給掛了。
“大小姐!”
張媽聲音有些顫抖,“是傅家那邊打過來的電話,說是、說是傅少爺醒過來了!”
“……”
傅清友醒了?!
宋婉的腳步一下子頓住,張媽說道,“是啊,昨晚剛剛醒過來的,那邊說,讓您過去一趟呢。”
讓她過去?
宋婉抿了一下唇,她是應該過去一趟的,無論傅清友變成什麽樣子,她總該過去看一眼。
“我知道了。”
宋婉把窗花放下,上樓拿了東西便讓司機送她去了醫院。
……
今天是除夕,醫院裏也是冷冷清清的,偶有人經過,也是腳步匆匆的。
宋婉乘電梯上了住院部大樓的頂層。
傅清友已經轉到了頂層的VIP病房裏了。
宋婉到的時候,還沒進病房,先聽見了裏麵傳出來的一陣尖銳崩潰的聲音。
是傅太太的聲音。
“我兒子為什麽會這樣?你們這些庸醫,滾!都給我滾出去!”
然後便是病房的門打開,裏麵醫生護士好幾個人都一起被趕了出來。
宋婉往旁邊讓了一下,聽見有個護士嘀咕道,“什麽嘛,他兒子傻了那也是自作自受,憑什麽把氣都撒在咱們身上啊。”
另一個護士低聲說,“行了,少說兩句吧。”
一群人很快進了電梯裏。
宋婉站在門口,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抬手在門口上敲了兩下。
裏麵還是傅太太哭哭啼啼的聲音,她推門進去。
宋婉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傅清友,他正睜著一雙眼睛,呆滯地盯著天花板看,不言不語的,任憑傅太太哭的肝腸寸斷的他都好似聽不見一般。
傅光明坐在一邊悶不吭聲的。
宋婉抬步進去的時候,傅光明一下子就站了起來,目光泛冷地看過來,“你還真敢來?”
“我——”
傅太太扭頭看過來,看見宋婉時,整張臉都猙獰了下來,“賤人,你居然還敢來!”
說完就朝著宋婉撲過去,兩隻手對著她又抓又撓的。
宋婉一時不防,臉上一下子就被抓了兩條血痕出來。
“行了,夠了!”
傅光明正煩著,過去把自己的妻子給拉開,“你現在就是殺了她也沒用,鬧什麽?”
“我兒子被她害成這個樣子,我打她幾下出氣怎麽了?”
傅太太不依不饒,抬手又想去打宋婉,不過被傅光明大力一拉,身體踉蹌著摔到了地上去。
電話是他讓人打去宋家的。
傅清友昨晚半夜就醒了。
不過醒過來之後到現在,一句話都沒有說過,無論他們夫妻倆怎麽哄他,跟他說話,他都不搭理,隻是一雙眼睛呆呆的,看看這裏,然後看看那裏,偶爾嘴裏會發出‘嗚嗚啊啊’的聲音,跟不會說話的小孩兒似的。
醫生說傅清友腦部受重創,昏迷了這麽久能醒過來算是奇跡了,不過他的智力,恐怕是很難再恢複過來。
傅清友隻有四五歲小孩的智力,現在看來,還有一些輕微的自閉。
“傅清友他——”
宋婉顧不得傅太太的憤怒,隻是看向病床上在發呆的男人,心裏有些難受。
傅清友他真的……
“醫生說他的智力這輩子估計很難會恢複過來了,這可都是拜你所賜啊,宋小姐。”
傅光明冷冷地看著宋婉,“這件事情,你們宋家打算怎麽辦?”
“我——”
宋婉到底比不上在商場上打滾了幾十年的傅光明,這會兒被他咄咄逼人的氣勢逼的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那傅總說怎麽辦?”
病房外麵走進來一個人,氣勢跟語氣都完全不輸傅光明。
“爸?”
宋婉扭頭,愣愣地看著被張媽攙扶著進來的宋一鳴,一時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您怎麽來了?”
宋一鳴進來,沒回答宋婉的話,而是直直地看著傅光明,“傅總的兒子是兒子,我的女兒那也是我寶貝著長大的,由不得你們傅家這樣欺負!”
“……”
宋婉一時鼻子有些發酸,她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被父親保護在身後的感覺了。
“誰欺負她了,誰欺負她了!”
傅太太一下子從地上爬起來,嚷道,“我兒子都是因為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才會變成這個樣子的,要不是她不要臉的和那個慕燁勾勾搭搭的,我兒子也不會這樣,你們宋家就得付全責!再說他們都訂婚了,你們是想退婚不成?!”
“為什麽不能退婚?”
宋一鳴絲毫不懼傅太太的撒潑,“我絕不會讓我的女兒嫁給一個傻子的。”
“你說誰——”
傅太太的話還沒有說完,忽然‘哇’的一聲,病床上的傅清友忽然大聲哭了出來,一邊哭一邊把自己的腦袋給縮進了被子裏去,然後又探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