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明天一早我就離開這裏
片刻後,木板門開門又關上的聲音響起。
那聲音好像砸在了慕星的心尖上一樣,疼的她的心髒裂開了一道口子,鮮血漫出來,糊了她的一顆心。
她真的,想過陸宇麒留在這裏的千百種理由,但是獨獨沒有想到,他會失憶了。
現在該怎麽辦?
……
晚上。
慕星和傅遇在桑湛家裏留宿,一起過來的大叔則去了他在這邊的親戚家裏住。
晚飯的時候,桑湛的阿媽特地殺了隻雞來招待客人。
隻不過,飯桌上,幾乎沒有人有胃口吃。
慕星扒拉了兩口米飯,剛想說自己吃飽了,筷子還沒放下,一隻雞腿就夾進了她的碗裏來。
“……”
她順著視線往上看,看見了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手背上幾道淡色的傷疤,平添了幾分粗獷的味道。
不止是慕星,一桌子的人都看了過來。
連陸宇麒自己都愣住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看見雞腿就往慕星碗裏夾去,就好像,這件事情他從前做慣了一樣。
傅遇的視線有些幽暗,他不由地抬眼去看慕星,看見了她眼底的複雜。
也是。
哪怕是失憶了,陸宇麒的潛意識裏,還是會不由自主的給慕星夾菜。
他們的感情,的確深厚的不容他一個外人插進去。
……
吃完飯,外麵已經是天色幽幽了。
慕星原本想找陸宇麒談一談的,但桑湛爸爸先開口了,操著一口濃濃口音的普通話,說是想跟她聊聊。
院子裏。
桑湛爸爸是個很實誠的老實人,所以也不拐彎抹角的,直接和她開口了。
“姑娘,你說你是阿星的家裏人,他是你的未婚夫,這都是真的?”
慕星微微抿了一下唇,點頭,“是真的。”
反正,是陸宇麒說的,兩年之後會娶她,那麽反正,他們就已經算是未婚夫妻了。
桑湛的阿爸歎了一口氣。
慕星問他,“您能跟我說說他的事情嗎?”
這個‘他’是誰,自然不言而喻。
事已至此,桑湛阿爸也不是不講理的人,雖然覺得可惜阿星在大城市裏已經有了未婚妻,但既然人家找來了,他們也沒有藏著人不還的道理。
“……大約兩個多月前吧,我們村裏有人去山上挖藥材,回來的時候發現了阿星躺在江水邊兒上,當時還以為人死了,不過探了一下,發現還有氣兒,就抬了回來讓我看看能不能給救活。後來倒是給救活了,可是他醒過來的時候什麽都不記得了,就是迷迷糊糊間嘴巴裏一直喃喃著‘星星’兩個字,所以我們就都管他叫阿星了。”
“……”
倒是和當初慕斯宸了解到的情況大同小異。
雖然阿旺大叔說的簡單,但是慕星知道,陸宇麒當時的情況,一定很危急。
因為當時葉斯說過,他身上中了兩顆子彈,且都在要害的地方。
她不知道陸宇麒是怎麽挺過來的,隻是心裏對於阿旺大叔一家,卻是感激的。
感激他們救了陸宇麒,救了他的命。
……
另一邊的後院裏。
兩個大男人,一邊一個,倚在屋簷下的木頭柱子上。
傅遇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星子,緩緩開口,“你知道嗎,當初你的死訊傳回去的時候,慕星大病了一場,慕家也因為你的死,愁雲慘淡的,連帶著靳阿姨也病倒了。”
陸宇麒低垂著眉眼,他個子很高,比傅遇要高一些,加上後院沒有燈,隻有淡淡的月光,所以他臉上的表情隱藏在夜色裏,讓人看不清。
“你知道慕星為什麽要來西藏嗎?”
傅遇睨了他一眼,見他仍舊沉默著,他輕嗤了一聲,繼續開口道,“或許,在她的心裏,始終不相信你死了,所以想親自來找一找。也或許,是因為她想走一走你曾經生活過的地方,所以來看一看。”
“陸宇麒,自從你出事之後,慕星整個人都沉默寡言起來了,差一點就要去看心理醫生了,如果你還是個男人的話,就應該跟她回去。”
那一直低垂著眼簾的男人終於抬起頭來,薄削的唇輕輕抿了一下,轉眸看過來“你喜歡她吧?”
“……”
……
桑湛有些失落地轉身往回走。
手裏剛剛拿的幾個果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掉了,她沒有心思去撿,隻是有些失魂落魄的回了自己的房間。
桑湛的房間裏桌子上擺著一盆紅豔豔的花兒,那是早上的時候阿星去給鄰居家幫忙幹活,別人正好把花給除了騰地方種菜,他便把花兒都摘了下來,捧回來說送給她。
桑湛怔怔地看著已經有些焉掉的花朵,又想到今天到家裏來的那個漂亮姐姐,那是阿星的未婚妻。
她忽然鼻子一酸。
那個姐姐是真的很漂亮,還是大城市裏的大家小姐,和阿星站在一起的時候,也是天造地設的般配。
他們才是一對。
可是、可是她也喜歡阿星啊。
兩個多月的朝夕相處,桑湛一度覺得,阿星會永遠留在這裏的,他們會結婚,會生孩子。
可是現在……
他會和慕星他們一起回去的吧?
畢竟大城市才是他的家。
或許以後,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想到這裏,桑湛忍不住,扶著桌子難受地哭了起來。
……
和阿旺大叔聊完了,慕星心裏有些沉沉的,她不知道,陸宇麒會不會和她一起回去。
他現在沒有記憶,如果,他更願意留在這個地方,那她該怎麽辦?
慕星的房間是桑湛阿媽安排的,在院子外麵,和陸宇麒的麵對麵。
她低頭想著心事,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客房門口站了人,抬頭時,一下子就對上了一雙湛黑的眸子。
“……”
“有事?”
慕星頓住腳步,隔著幾步的距離,看著男人朝她走過來。
“你們什麽時候回去?”
他問,嗓音淡淡的,臉上沒什麽表情。
慕星抿緊了唇瓣,開口,“明天吧。”
她沒有問他會不會他們一起回去,也沒有問他的打算,隻是淡著音色說道,“明天一早我就離開這裏。”
“嗯。”
男人隻是淡淡的‘嗯’了一聲,沒再說什麽,轉身往他自己的房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