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這一世我隻為淩鏡而活
沈秋娘未回過身來，背對著他們兩人，藍子琛蹙起了眉頭，進了屋子，一抬手，示意那丫鬟離開，那丫鬟福了福身子，便走出了房間，藍子琛領著尹皓緩步靠近沈秋娘，這般重的腳步聲硬是未讓她回過頭來。
“秋娘……”藍子琛終是開了口，可見著沈秋娘的模樣依舊是那樣，藍子琛索性走到她的麵前，“秋娘！”藍子琛驚呼道，見藍子琛麵色有異，尹皓快步上前，隻見沈秋娘目無雙珠，嘴邊帶殘留著一抹黑色的血跡，尹皓從袖口中取出一個瓶子，抹下了沈秋娘唇邊的血跡。
“子琛，淩鏡呢！”尹皓突然想到了什麽，“子旭說在牢房！”說罷，他想也不想的衝向了門外，就連一直隨身帶著的藥箱也一並留在了藍府中，朝著縣衙的牢房衝去，藍子琛亦是不停留，緊跟在後。
當藍子琛走到大門口的時候，瞧見藍子旭匆忙趕來，“沈秋娘的屍體你看好了！”不給任何的解釋，便跟隨著尹皓的腳步跑了出去，藍子旭先是愣了片刻，嘴邊默念道：“沈秋娘的屍體……屍體！淩鏡！”本準備跟隨出去，想著沈秋娘的屍體，便也停下了腳步，朝著藍府的裏麵跑去。
“啊！”一聲尖叫在藍府炸開了鍋，當藍子旭趕到沈秋娘的院子時，看到楊紅鳶驚恐的坐在地步，手拖著身子，不停的往後退去，身子顫抖得不像話，藍子旭淡漠的瞧了她一眼，眼中略帶著鄙夷，便朝著沈秋娘走去。
藍子旭強壓著自己心中的震驚，這隻是個藍府，怎麽還會有人這般的心狠手辣，如今想來是不想讓淩鏡洗清嫌疑，藍子旭本想要為沈秋娘合上眼，卻發現她已失去了雙眸，無聲的歎了口氣，“連城，扶你家夫人回房去。”藍子旭見不得女人哭哭啼啼的模樣，索性還是讓楊紅鳶離開。
連城倒是迅速，一把扶過楊紅鳶，兩人逃野似的，踉蹌的離開了這個院落，還能聽到外麵傳來的嘔吐聲，藍子旭瞧了瞧沈秋娘的模樣，極其的殘忍，想必生前定是受到過什麽極刑才是，想到這裏，藍子旭便出聲道：“外麵的進來！”他喚的確是這院子裏麵的丫鬟，不出片刻便有丫鬟邁著小步子走進房間，皆無人敢靠近藍子旭。
“你家夫人方才回到屋子之後可有人看著她？”藍子旭左思右想，這才不出一個時辰不到的時間，竟能將一個人毀得如此的徹底，地上未有任何的血跡，這取目一說，定是要清理這一地的血腥才是，可這地上沒有任何的血跡。
“奴婢們都在外麵，夫人一人在房間裏麵。”說話是平日裏麵伺候沈秋娘的丫鬟，算得上了陪嫁丫鬟與貼身丫鬟，平日裏麵所有的事情皆是這個丫鬟代手，沈秋娘一死，她的眼中頗有此時的哀傷，卻有抵製不住的喜悅。
“你家夫人如今死得甚是淒慘，竟還有人笑得出口，可見凶手定是你們中的人。”藍子旭這番大膽的嚇唬，倒是讓底下的丫鬟個個提高了警惕，滿屋子的哭聲，似是說好的一般，藍子旭厭惡的瞧了她們幾眼。
底下無人眼說一句話，藍子旭倒是辨不出誰是誰非來，誰才是真正的凶手，索性便將她們幾個皆扣留在了這個屋子裏麵，與沈秋娘作陪，人已死，便沒有什麽好怕的人，除非是那做賊心虛之人。
牢房外皆是似水的捕快在外護著，見是藍子琛趕來，大家也好聲好氣的迎接著，取了鑰匙打開了門，便朝著裏麵飛奔而去，本該是守在淩鏡牢房口的人皆倒了一地，藍子琛心中大驚，朝著淩鏡的房間跑去，見著淩鏡正安然的坐在房間裏麵，一動不動，著急著一腳踹開了牢房的門，淩鏡正呆坐在牆角，姿勢與沈秋娘的一模一樣，藍子琛心中大驚，顫抖著雙手，朝著淩鏡伸去。
“啊！你幹什麽！”淩鏡猛的跳了起來，驚恐的看著藍子琛，詫異的看到了他滿臉的擔憂，緊接著一個溫暖的擁抱將她擁入了懷中，藍子琛的下顎輕抵著她的肩膀，嘴邊還在不停的呢喃著什麽，清楚的聽得到他的呼吸聲。
“還好你沒事，還好……”藍子琛仿如鬆了一口氣一般，淩鏡愣在了原地，任由他就這樣抱她在懷，尹皓跟隨在後，從不遠處看向房間，藍子琛正擁著淩鏡的身子，淡然一笑轉身落寞的離開了牢房。
“放開我……”淩鏡的聲音如同蚊蟲一般，本是平靜的雙眸，因這突出其來的一抱而蕩起了波瀾，推了推藍子琛的身子，“外麵還有人在……”淩鏡尷尬的吐出這個一句話來。
“你是我夫人，就算是有人在又如何！”藍子琛氣惱的握住了她的肩頭，認真的說道，想要從她的眼眸裏麵看到些什麽，卻終是被那冷冷冰冰的眼神給阻了下來，藍子琛那句話似是讓淩鏡聽著甚是不舒服。
“夫人？很快就不是了，現在這般著急的來找我，可是找到了證據，可以將我定罪了！”淩鏡別過了臉去，緩了緩自己麵上的尷尬，殊不知此時的藍子琛歎了口氣，甚是無奈的望著淩鏡這一身的‘刺’。
“沈秋娘死了……證明此事並非你所為。”藍子琛別扭的說道，沈秋娘一事他自是相信絕不是淩鏡所為，若是她，那她又豈會讓出傾蓉小築，一人獨居這僻靜的院落，淩鏡身子一顫，傻傻的望著藍子琛，“沈秋娘方才被發現死在屋子裏麵，子旭正看著她的屍體。”
“怎麽會死了……”淩鏡沉默了片刻，坐在了地上，“你回去吧，處理完沈秋娘的事情再來這兒，我自有事情與你說，尹皓怕是也在吧，讓他進來吧。”今日這事並非淩鏡所為，心中已經想到了一個人，一個她來不及防範的人。
“也罷，我會回來接你回去。”說罷，離開了這個房間，不出片刻，尹皓緩步走了進來，見著淩鏡呆坐在牆角，這不過些許日子未見，竟然已經憔悴成了這樣，牢獄裏麵的一切倒突顯了她那滄桑的模樣。
“你來了！坐來。”淩鏡回眸淺笑的望了過去，歸術的事情她相信尹皓已經探出了一二，自是相信他會為了某個人而保留沉默，這些她並不在意，“今日請你來，便是有事要與你商討，想了很久，還是決定告訴你為好。”
“你想說什麽……”
“我相信你見過歸術，應是知道這府中的什麽事情是誰做的了，你不必對我有所隱瞞，我心裏很清楚，而證據便是歸術。”淩鏡開門見山，不與他說上客套話，聰明人與聰明人自是好說話，尹皓愧疚的低下了頭來，淩鏡滿意的笑著，“她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但倘若她觸上了我的禁忌，那時就別怕我未提醒過你，那人是你的妹妹，我相信你自是有辦法去治得了她。”淩鏡說得那樣的直白，就連身份也一並道了明。
“這件事情我會同她說說。”
“還記得你曾問過我，我是不是淩鏡嗎……”淩鏡似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對著尹皓坦言問道，尹皓茫然的抬起了頭，木訥的看著他，“興許你忘了，那時我們第一次見麵，你問我的。”淩鏡苦澀的笑道，尹皓不言看著她。
淩鏡亦是沉默了良久，這才出道說道：“那是我重新回到淩家。我是淩尋，也是淩鏡，而你所看到的那個淩尋，也是淩尋，是當初的我。”淡薄的唇口中輕吐出的話語，讓尹皓眼中寫滿是迷茫與不解，剛準備開口尋問為何這樣說時，淩鏡的聲音再起：“淩尋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胡作非為，無惡不作，這就是當初的我，你可知當初的我最後的結局是如何嗎？”
尹皓似是明白了什麽，搖了搖頭，淩鏡的眼角落下了一抹淚水，哽咽著說道：“斬首示眾……”那四個字重重的釘在了尹皓的心頭，“斬首？示眾……你是淩尋，現在的那個也是淩尋……”
“我死後入了地獄，該是上天給我的一次改過的機會，本以為地府動蕩，我入了輪回道會忘記一切，去到來世，卻沒有想到我會活在姐姐的身上。你時常聽到我在夢中喊著姐姐，那便是我最為愧對的人，我不僅殺了她，如今我更是占了她的身子。”淩鏡一邊說著，眼角的淚一邊落著，淩鏡一個她一生都愧疚的人，如今她代替著淩鏡活下去，她是淩鏡也是淩尋。
“那如今我該叫你淩鏡，還是淩尋？”尹皓斂過了眼中的震驚，望著淩鏡早已是泣不成聲的模樣，伸手欲撫過她眼角的淚，卻被淩鏡躲了過去，這畢竟是牢房，就連莫大的藍府也有人在外盯著，又豈是這到處能讓人見著的牢房呢。
尹皓尷尬的收回了手來，淩鏡緩緩的起身，望著尹皓，甚是堅定的說道：“我是淩鏡也是淩尋，這一世我隻為淩鏡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