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有些遺憾是無法彌補的

  “媽，您多久沒跟我一起睡了？”怕吵醒身邊熟睡的晨晨，陸月一邊幫母親捶背一邊悄聲地問道。為了節省開支，陸月租住的是兩居式７０多平米的套間，母親來留宿兩天，隻能跟她和晨晨三個人擠在一張床上，因為夏夜炎熱，房間裏又沒有安裝空調，連風扇吹出的風都是熱的，所以母女倆睡不著便聊開了。“唔，記不清了，你都三十好幾了，應該有二十多年沒一起睡了吧，時間過得真快！”陳婉如不禁感歎。從記事起，陸月就沒有跟雙親特別親近的印象，母女之間一直都很疏離；而今家道中落，生活艱辛，母女倆反倒相依為命，親密無間了。有道是：“未曾清貧難成人，不經打擊老天真。”自家裏經受重大變故之後，陳婉如好像一下子通達了很多，對親情的重視空前地高漲，而對富裕的物質生活反倒不太在乎了。人生就是有得有失，陸月對這份母愛的回歸，感到無比的欣喜。“媽，我剛結束了一項讓人特別難受的工作！”“什麽樣的工作啊？”“是護理一個姓潘的老人，他跟爸一樣也是患腦梗塞逝世的，不同的是他腦梗發作後癱瘓在床很長時間，而爸卻在發作當天便去了……”陸月一想起就覺得心酸。“那是你爸命不好，沒挺過來！”陳婉如歎惜道，已經過去這麽久了，當時的悲傷已經隨時間逐漸淡化了。“我護理潘爺爺的時候老會想起爸，潘爺爺到去世前也沒見到他女兒，爸也同樣沒見到我，不知道他們都是以一種怎樣的心情離開的？一定很傷心吧？！”“你爸呀，以為你還在怨恨他，所以沒來見他最後一麵，哪知道你當時也正在醫院裏搶救呢！”陳婉如有些心疼拿起女兒的左手，撫摸著她手腕上猙獰難看的疤痕。“月，當年你爸對你做了那麽多過分的事，你現在還恨他嗎？你的不幸都是我們帶給你的，一想起這些，我就覺得對不住你！”難得母女開懷暢談，陳婉如索性將內心糾結的話全都掏了出來。“媽，我的確恨了爸很多年，到現在還很難釋懷，但一切不幸都既成現實，再怎麽恨也回不到過去了，有些遺憾是無法彌補的！所以不如不要去想，這樣才能快樂起來。”陸月躺了下來，手枕著頭，想起已經隔著千山萬水的浦靖辰，無奈地說道。“月，你爸隻是過去窮怕了，嚐到甜頭後，就不想再過苦日子了，所以才會拚了命地想積賺財富，沒想到最後卻失去更多，甚至賠上了女兒的幸福！”陳婉如眼眶泛紅。“媽，我們別再說這些了，以後你和晨晨就是我的幸福，我們要過得一天比一天好！”陸月輕聲安慰道。陳婉如破涕而笑，公司破產、丈夫逝世以來，自己一直腰椎間盤突出，幹不了力氣活，兒子又染上了賭癮，兒媳還整天鬧騰，這風雨飄搖的家若不是女兒在辛苦支撐著，可能早就垮了。讓她怎麽也沒想到的是，他們夫妻當年最不放在心上的女兒，現在竟然成了家裏唯一的支柱！可畢竟是單身女子，沉重的負擔已壓得她消瘦了很多，這樣下去，沒病也會生出病來。她擔憂地看著女兒瘦得隻有巴掌大的臉，極其認真地說：“月，離婚都這麽久了，你也該考慮考慮重新組建家庭了，你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晨晨著想啊，她可不能長期沒有父愛！”“好，我會好好考慮的！”一天之內兩個人叫她再婚，看來還真得鄭重考慮一下了，陸月想著想著，睡意已酣，跟母親道了聲晚安後，便沉沉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