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悵然的不期而遇

  好不容易下了班，轉了幾趟公交車後，如同千萬家庭主婦般，陸月匆匆忙忙往離家最近的菜市場方向趕……人的一生就像上了軸的時鍾，一刻也容不得懈怠，無論你願意或不願意，喜歡或不喜歡，都得為了生存而奔波。年少時的陸月，如花似玉、嬌柔可人，仰慕者眾多。然而再美的風景，曆經風霜，也會留下歲月的痕跡。如今，到了而立之年的她也不禁落了俗套，身上曾經引人側目的耀眼光芒，已被磨礪得溫潤柔和。精練短發、簡樸裝束的她走在人群中，如若不熟悉的人，很難頃刻認出這即是當年溫情似水，長發妖嬈的她。生命中重要的人，無論她怎麽變，都能一眼認出她來；而那些不太重要的人，認得或不認得她，對她而言也同樣不太重要。陸月最大的優點，就是安於現狀，甘於平凡，遺世而獨立。在經曆了曠日持久的離婚拉鋸戰後，對於來之不易的清靜祥和的今天，盡管身心俱疲，可還是感到無比寬慰的。也許，若不是那聲似有魔幻穿透力的驚呼，她的心還會一如平常般，安然恬靜……“月！是你嗎？！！！”嗓音有些低沉急促和沙啞。在熙熙攘攘的菜市中根本無人留意，可恰恰這獨特的音律，卻穿透陸月的耳膜，直墜入未及設防的心房。剛踏出菜市場準備回家的她不由自主地駐足旋身，驚詫地望向停車場上剛走下黑色雷克薩斯越野車的人，他正大步地走到她的麵前。“你……”倆人不約而同地開聲，卻又都遲疑地停滯，如同石化了般，四目相交，激動溢於言表。十多年未見，早已物是人非的今天，還能在茫茫人海中一眼認出自己來的這個人，那含情脈脈的雙眸，分明在向世人昭告，自己對他而言是場如何刻骨銘心的風景！陸月望著眼前稚氣不再卻依然熟悉的臉龐，禁不住心海翻騰，手足無措。可總該說點什麽，人來人往中，兩人象傻子似地對站著，顯得有些突兀。她隨口問道：“你好嗎？”“我……很好，你呢？……”“我也……很好……”“你買菜？”“對，你呢？”“我，等人……”“……”陸月想過無數種與他重逢的情景，卻沒料到會是在如此魚龍混雜的環境下，自己還提著一大袋肉菜，渾身上下是顯而易見的邋遢，而他卻是一身光鮮，英姿颯爽。“你，呃，跟以前很不一樣！……”浦靖辰用熾熱的目光瞅著她。她雙頰泛紅，目光躲閃，難堪地吱唔附和著：“你也是……”此時縱然有千言萬語，亦無從啟口，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要不，我們……找個地方坐坐？！”覺察到她的不適，他打破了尷尬提議道。“唔……”陸月剛想應允，突然感覺到手中的重量，想起家裏等著她回去做飯的晨晨，趕緊推卻：“哦，不了，我得回家，孩子等著呢！”她揚手晃了晃手中的菜。“你有孩子了？”熠熠生輝的雙眸微暗。“唔，已經八歲了！”她的唇角隱約擠出一絲微笑。“哦……”浦靖辰還想說些什麽挽留的話，“靖辰！”不遠處有人大聲叫喚，他抬頭應了聲。陸月連忙道別，抽身閃人。當他回過神來，她的身影已經消沒在人群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