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愛的盡頭，生死兩茫茫
我整晚都是坐立不安，一幀一幀的影像會跑出來牽扯我混亂不堪的心境。
我沒有殺人。司其琛相信我，我也要相信我自己。我沒有殺人。
咬著手指，我起身踱步，走到窗口，看到外麵天已亮，卻是陰雨綿綿。
“殺人了，快跑。”
收回目光，我的身子因為顫栗而站不直。我甚至不敢眨眼，但凡讓腦袋放空，我就會陷入夢魘的折磨。我將所有的噩夢串聯，如果這不僅僅隻是夢，那麽我在夢裏，的確涉足了一場凶殺案。
十五年前，我才十三歲，一個小女孩怎麽可能持刀殺人。然而，我很清楚我自己，我的潛意識裏就是害怕菜刀，我為什麽會害怕？難道真的是拿過這樣的刀，殺人？
為什麽丁諾告訴我的事情跟表姐告訴我的完全不一樣。我做了個吞咽的動作，而後拿出自己的手機準備給姨媽他們打電話。
手機突然在我手心震動起來，我嚇得差點摔了手機，定睛一看，打來電話的是江宅的座機，也就是說，江太太給我電話。
“喂？”
“林離，你在哪裏？我看到了今天的新聞，應該說，我看到了最近的新聞，對你的評論好像都不太好。”江太太語氣沉重，“前些時候我就想見你，可是我身體不是很好。”
“江太太，你不用操心，我沒事。”我想起江太太即將臨盆，也就寬慰了她幾句。
“不，我現在特別想見你，我有些話想跟你說，你今天能夠過來嗎？”
在江太太的請求下，我應允了她的邀請，其實我也不想一直在丁諾的家中逗留，如果我能夠留在江太太家中，那是最好不過。
我去到浴室，接了水洗臉，我看著鏡子中憔悴的自己，又是一夜無眠，耗盡了我的精力。
“林小姐，早餐準備了牛奶和麵包，您是去餐廳用餐，還是讓我送到樓上？”阿姨站在樓梯口，看到下樓的我，微笑地問道。
“丁先生呢？”
“在餐廳用餐。”我點了點頭，示意要去餐廳。
丁諾瞥一眼我，咀嚼食物時，將手中的報紙扔在我眼前，“看看你，真是了不起，現在已經紅過大明星。”
他的反話被我過濾掉，“我要去江宅看我朋友，你不能限製我的自由。”
“你有什麽朋友？”丁諾半信半疑地問。
“江宅的江太太是我的朋友，她馬上要臨盆，我想去探望。”我轉身要走，我本來就是通知他，而不是征詢他的意見。
“我會安排司機送你過去，晚上你必須回來。”丁諾的蠻橫令我不悅，我側身怒斥，“我憑什麽要被你操控？我打算今天搬回司家，司家才是我的家，這裏，隻有一張令我厭惡的臉。”
“岑玉蓁，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惹怒了我，我不會讓大家好過。”丁諾威脅地說。
我冷笑一聲：“哼，你以為我會怕你？我如今孑然一身，要頭一顆要命一條。”
“知道你過去的人，現在隻有我，難道你以為你忘了以前就真的可以置身事外？”走了幾步，身後的丁諾大聲喝道，“你當年為了你母親而尋死，現如今你卻要撇開一切，你良心上真的可以心安理得？”
為了母親尋死，我為了母親要結束自己的命？我告誡自己不要被丁諾蠱惑，現在我是不是岑玉蓁都還不確定，他的話，我不能相信。
思及此，緩慢的腳步陡然加快，我奪門而出，避開丁諾的司機，直接跑出別墅自己打車，不過後來我發現，司機會開車一路跟蹤我來到江宅。
“林離，你先不要下車，讓司機繞到別墅後門。”我準備下車的時候，卻接到江太太的電話，她說她站在二樓窗邊，看到了出租車，猜想是我，於是給我打了這個電話。
我吩咐司機繞到別墅後門，期間看到別墅正門外麵停著一輛麵包車，車旁有兩個魁梧的男人，看起來不像善類。
“到了，小姐。”繞到後門，司機收了我的錢就揚長而去，我扭頭瞅了一眼一直跟著我的丁諾的司機，然後朝他吐了吐舌/頭。
江宅的阿姨早就在後門等我，我進入裏麵，阿姨說，太太讓她直接將我帶去二樓。
“林離。”江太太一見到我，馬上撲過來擁住我，她挺著大肚子，抱起來兩人都不太舒服。真的是太久不見，明明有千言萬語，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一旁的江先生不想讓老婆這麽激動，便拉開了我們，對著江太太說道：“他們時間不多，你就別占用了。”
“對對，你看我都忘了。”江太太握住我的手，靦腆一笑，“林離，有個人等了你好久，你快去看看他。”
我一怔，謹慎地問：“誰，誰等我？不是你叫我過來嗎？”
“我當然想見你，可是還有一人。”江太太和江先生相視而笑。
“想知道是誰，就沿著這條走廊，走到盡頭，最後一間房就是他了。”江先生賣個關子，之後便牽著大肚子江太太朝著樓下走去。
想知道是誰，沿著這條走廊，走到盡頭……
路有盡頭，可是愛，無盡無邊。
我轉了身，脫掉拖鞋，內心無比平靜，我想以自己的姿態尋求方向。我赤著腳，讓腳底感受內心的灼熱，感受我走的每一步都是帶著無盡無邊的愛意。
疏雨輕歎，寒冬微涼。他的靈魂，活在我心裏，我等他，入夢而來。
江太太他們雖然沒有明說，可這種感覺十分強烈，我的手不停地抖動，平靜克製不了翻江倒海，當我推開門，淚眼鎖定了他的背影，我知道，我再也無法忍受。今生今世，如煙如夢，想來緣淺，奈何情深。
他等我，等我的靠近。他立於落地窗前，我行於他身後，沒有緊緊地擁抱，而是將頭靠在他的背後，雙手輕撫他的雙肩。
“先生，你是否還有兩張船票？”
“你想去哪裏？”
“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我種我的海棠，你做你的事情，我們看夕陽，我們等日出，我可以懷孕，可以做母親，可以為你生孩子。”我羨慕江太太可以挺著大肚子。
顫聲激蕩，心有幾許薄涼。他的手握住我，他緩緩地轉過身，清晨的陽光閃過我的眼目，他在硝煙的戰場為我擋去風沙，他在孤寂的歲月為我點亮一盞明燈。他輕易地入我夢中，我卻無法脫身。
言語在此刻顯得格外多餘，他抱著我，吸入我的情動，灌溉了彼此的心靈。
我在他懷中享受難得的安寧，這是苦難過後的賞賜，我們都很珍惜。
當然，我們也很感激，感激江太太和江先生。隻是我有些不太明白，司其琛怎麽會來到江宅。
“我讓雲揚調查，巧的是，竟然查到一點蛛絲馬跡跟江先生有微妙的瓜葛。”司其琛低頭輕吻我的額頭，我仰頭注視他，“案子跟江先生有關？”
“劉強現在的名字叫喬宇鑫，是個同性戀，並且患病很久，估計是時日不多了，所以他在療養院治療，而為他支付醫藥費的人，就是江先生。”司其琛冷峻地說，“我一直對於龍曉晨的死有些懷疑，問了古警官，他說是他的房東發現的屍體，於是我查到這個房東也是江先生的朋友，如此一來，兩件事都麻煩了江先生幫忙牽線。”
“真是巧，江先生他們肯定樂意幫忙。”
“是啊，我想起來，你和江太太關係不錯，你好幾次都說，江太太是你的朋友，於是我就想辦法讓她約你出來。”司其琛抹去我眼角的淚痕，“昨天晚上與你分開，我一夜無眠，我實在是等不及要看你，也就在淩晨天不亮的時候找借口來到江宅等你。”
“難怪大門口有兩個奇怪的男人。”
“莫老說，可以不限製我的自由，但派人跟著我，如果我試圖擺脫跟著我的人，他就會采取其他手段。”
“我也被人盯著。”
“丁諾？”司其琛冷著眼，怒問，“你怎麽會跟丁諾在一起？我聽說你現在住在丁諾家中？”
“當時是他請了律師幫我，我，我就……”
“不可以，你怎麽……”司其琛有些崩潰，摟著我，憤憤地斥責，“你隻能是我的，我決不允許你回到丁諾身邊，不允許。”
“琛少，我沒有跟丁諾在一起，我隻是借住他家。”
“借住？”司其琛咆哮地吼道，“他是男人，我也是男人，他心裏想什麽，我全都清楚。”
“可是我心裏也清楚我是誰的女人，我不會讓其他人碰我。”我捂著司其琛的心口，羞赧地安慰他，“從來都隻有你可以碰我，我的心，我的人，都是你的，你這個木魚腦袋，總是不開竅。”
有了我大膽的表白，司其琛總算消了一點火氣。
“不是跟你說過，不能說我是木魚腦袋嗎？”司其琛故意勾起我的下顎，詭譎地笑了笑，“看來很久沒有懲戒，你越來越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這可是在別人家中，司先生還是收斂一點。”我伸手撫摸司其琛的臉頰，這回幹幹淨淨的他看起來儀表堂堂，我知道，我的琛少，他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