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保持通話
電水壺裏麵的水灑出來，發出“呲呲”的聲音。我喊一聲曹媽，她沒應聲，於是我惴惴不安地站起來，伸手推了一下她的肩膀，然後歪著頭一探究竟。
猝然，她的身子又開始抽搐扭動，我趕緊上前扶住她，不料她整個人都倒在我身上，我有點措手不及，下意識地慌喊兩聲。
“啊——”看到曹媽麵容鐵青，口吐白沫，雙眼突出，血絲四布，猙獰如鬼的模樣，我再也受不住，一聲尖叫，將外麵的司其琛引入房內。
“林離，怎麽了？”司其琛闖入後，見我全身抖瑟，指著地麵，話不能成句，“她，她，吐，好可怕，好……”
可怕的不是她的樣子，是她上一秒鍾還在與我心平氣和地說話，可是下一秒，在沒有任何征兆的情況下，這個鮮活的生命卻在我眼前消失了。
“別怕。”司其琛蹲下來安撫我的情緒，之後他馬上探查躺在地上的曹媽，手指放在曹媽鼻孔處許久，過後他冷靜地說道，“她死了，林離，你趕快報警，打電話通知古警官。”
“哦哦，可是我……”我的包在車後座，我忘了把手機拿在身上。
司其琛站起來準備出門，我迅速爬起來，跨過曹媽/的屍體，追上他，拖住他的手，愁悶地說：“你要去哪裏，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在這裏。”
“我要在福利院轉一圈，我懷疑在我們來之前，曹媽接待過其他熟人。”司其琛握住我的手，安慰地說，“你最好留在這裏等古警官，否則凶手回來破壞現場就糟糕了。”
“這樣啊，那好吧。”司其琛知道我沒帶手機後，他將手機遞給我，“趕快報警，我還有一台手機，我們保持通話。”
匆匆交代的他馬不停蹄地跑了出去，他怕凶手逃逸，也就顧不上心慌意亂的我。
其實我並不是害怕屍體，我在殯儀館送走那麽多人。不過，他們真正隻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不像此時的曹媽，她躺在地上，兩隻眼睛直直地注視著我，好像死了，又好像還活著。
我嚇得倒吸一口冷氣，退到門口，雙腿一軟坐在了地上。
不知為何，一雙死人眼特別的熟悉，好像我的記憶中，也有這麽一雙眼睛凶狠地瞪著我。
“鈴鈴鈴……”手機握在手心，鈴聲響起時，我慌得差點扔掉它。
“林離。”是司其琛的聲音，我將手機貼近耳朵，帶著哭腔，緊張地問，“你在哪裏？”
“不要怕，我剛才和古警官通過電話，他幾分鍾就到了。”
“好的。”
“林離，你是我見過的最堅強的女孩，真的，我以前並不了解你，可是現在我發現，你是我見過的最堅強最特別的女孩，所以，你不要害怕。”
“琛少，我……”不知道他是為了安慰我還是出於真心說出這番話，可是聽到他的鼓勵，我好像真的多了一份勇氣。
“你不要掛斷手機，我馬上來陪你。”
“你不用管我，你一定要仔細檢查福利院的情況，不能讓凶手跑掉了。”雖然我很想他過來陪我，可是我又不想他因為我而錯過了抓住凶手的機會。
為了不讓我害怕，我們一直保持通話。司其琛讓我觀察曹媽房內的情況，而他也會及時反饋他搜查的結果，最後他跑遍了整個福利院，然後回到了後院。
“林離。”司其琛健步如飛地朝我奔來，我扶著牆爬起來，不顧一切地飛奔而去。
“琛少。”我的淚水浸濕他的胸口，他暖暖地抱著我，我在他懷中微微發抖。
“我來了，不要怕，對不起，我把你一個人扔在這裏。”
“我一直保護現場不受破壞，聽到你的聲音，我一點兒也不害怕。”
揚起淚眼，我笑得動情，司其琛的眼底露出一絲驚訝。彼此在對方眼中生了根，萌發了一種名為情花的小花苗。隻是這花苗的生長環境似乎不太好，風霜摧殘不說，還有五雷轟頂之酷刑，分分鍾都有可能將其連根拔起。
“琛少。”傅瑤和古警官異口同聲地嚷了一聲。
我和司其琛本能地推開對方，好在他們在外麵就開始叫喊，並未看到我們相擁的畫麵。
司其琛恢複鎮定，馬上將古警官迎進來，傅瑤因為看到警車，察覺福利院出了事，她擔心司其琛，所以跟著古警官一起進入了福利院。
這時，福利院其他人才知道曹媽遇難的事情，他們被隔離在外麵，警方拉上警戒線，法醫到場開始檢驗屍體，司其琛跟古警官說了我們的來意，並且他一早就懷疑曹媽之前接待過其他人，因此才會示意我一人進入房間與曹媽交談，而他自己偷偷地觀察後院四周的情況，不過可惜的是，凶手似乎很狡猾，害死曹媽之後完全沒有打算在其周圍逗留。
“我從窗戶中看到曹媽收拾茶杯，我想，肯定是有客人來過。”司其琛思慮地說，“並且這個人應該剛走不久。”
“你們這麽說的話，我想起一件事。”傅瑤咬著唇，皺起眉頭說，“剛才我坐在車內等你們，好像是看到有個女人從福利院大門跑出來，看起來神色慌張。”
“她長什麽樣？”司其琛急忙追問。
傅瑤垂著頭，歉疚地說：“我當時正在和朋友通電話，就隻是匆匆掃了一遍，沒太留意她的長相，我看不是你們，我就沒怎麽在意。”
“我不是告訴你，幫我們看著門口嗎？你還有時間煲電話粥？”司其琛氣上心頭，語氣就加重了一點。
“琛少，我看傅小姐也不是故意的。”古警官見此情形勸了兩句。
“我哪知道她是凶手，我……”傅瑤把頭埋得更低，我護著她，站出來說道，“琛少，你別生氣，換做是誰都不知道應該留意一個陌生人。”
“是啊，再說了，那個形色異常的女人也不一定就是加害曹媽/的凶手，或許是做了別的錯事逃跑呢？”古警官抿了抿嘴。
“不過我覺得她看起來挺年輕的，也就二十多歲吧。”傅瑤回想了一下，“我感覺她應該是在福利院工作的人。”
“又是年輕女人。”我和司其琛麵麵相覷，不約而同地想起素食館老板娘說過的話。
警方勘察現場的同時，我們也在錄口供，為了了解更多，我和司其琛一起上了古警官的警車，傅瑤因為見過可疑的女人，所以她也跟我們一起回到警局，古警官找留守的工作人員要了一份福利院員工最全的資料，不管是不是凶手，我們都想讓傅瑤認出那個可疑的女人再說。
曹媽/的死因很簡單，就是中毒身亡，血液富含大量氰化物毒素，一招致命，凶手下手殘忍，完全不給曹媽活命的機會。
司其琛說，如果我們沒有去探望曹媽，那麽曹媽/的屍體要發臭了之後才會被人發現，當時凶手和曹媽在房內聊天，趁其不備，凶手將毒藥放入茶壺中，他了解曹媽，知道老人家喜歡喝茶，並且不舍得將隻泡過一次的茶葉扔掉，所以他完全不會擔心曹媽不會中毒身亡，這個凶手很果斷，也很聰明，至於他是不是殺害葉建明等人，或者陷害司其琛的人，那就有待調查。
“司太太，你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坐在我對麵的傅瑤忽然注意到我，我確實有些難以平複心情，因為我又想起一件事，當我和曹媽聊天的時候，她將茶壺裏麵的茶同樣給我倒了一杯，我準備喝茶的時候又急著想問她事情，所以暫時就放下了茶杯，如果我沒那麽迫切追問她，而是喝了那杯茶，也就是說，現在死的那個人就是我了。
生與死，隻是一念之間，一秒的差別，就是陰陽永隔。
“對不起，讓你們久等了。”古警官推開會客室，我們三人都在會客室等待他。
“屍檢結果怎麽樣？”司其琛凝重地問。
“跟初檢一致，就是中毒。”古警官將資料遞給傅瑤，“傅小姐，這是我們整理出來的照片，全都是福利院的員工，你看看，有沒有你覺得像那個可疑女人的人。”
“好的。”傅瑤將資料冊翻開，很認真地檢查上麵的一寸照片。
“這是你要的資料。”古警官順勢坐在司其琛身邊，小聲說道，“正如你分析的那樣，曹媽就是年雪瓊的大姐，她們是同母異父的姐妹，早年間，曹媽因為腎病而切掉了左腎，她沒辦法從事繁重的工作，於是年雪瓊將她安排在福利院工作，這份工是曹媽一生的職業，她離開福利院根本沒辦法存活。”
“這三個人都有點像。”傅瑤也看完了照片，她將類似的人圈出來，遞給了古警官和司其琛，我也站起來張望，檢查這三個人的樣貌。
“馬驍驍？”傅瑤用筆頭圈出來的最後一張照片就是我的朋友馬老師。
古警官見我一眼就認出了馬驍驍，於是又問：“你跟這個女人很熟？”
“有點，不過她已經回鄉下了，她最後一次跟我聯係是在一個星期之前。”
“那不就是琛少出事的時候嗎？”傅瑤不經意的一句話，反而引起所有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