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車禍

  這兩天，司家像是開了一場小型的音樂會。


  本來作為陪練，可後來變成獨奏。他站在書架旁，迎風而立，像海棠樹，撐起我的夢境。


  雲煙散盡，他被晚霞染成金色，他的手指在琴弦上麵跳動，就像是萬物的精靈，施展魔法，誘人惑心。


  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走到他身邊，背靠他的胸膛，拿起他心愛的小提琴，他的手從身後伸出來，同樣握住我的手，教我如何演奏出婉轉動聽的篇章。


  我沒得救了，這兩天都是做同樣的夢，是我不願被叫醒的夢。


  自從那晚共舞之後，他沒再跟我說過一句話，他很忙，要工作要查案，又要周旋於兩個女人之間。在他的努力下，好像這兩個女人暫時願意休戰，當然，明裏是和睦相處，戰火隻是轉到私底下。由於臨近演奏的日期，宮洛綺幾乎全天霸占司其琛，這令傅瑤很不滿，所以她才會拉上我，一起在書房作為觀眾看著他們練琴。


  接著，觀眾又加了人，來了宮雲揚，還有何醫生，甚至匯報工作的霍姐也會留下湊熱鬧。


  看到這麽多電燈泡，宮洛綺對準傅瑤，恨得咬牙切齒。


  “啪啪——”宮雲揚誇張地拍手掌，“太好聽了，琛哥寶刀未老，還是跟以前那麽好聽。”


  “你琛哥如果不是後來選擇去做律師，現在說不定是個大師級人物了。”傅瑤甜蜜地一笑。


  “那為什麽不選自己喜歡的，偏要選了做律師？”我不解地問。


  “嵐姨不喜歡琛哥以音樂為生，她對琛哥的要求可嚴厲了，從小到大，什麽都要管。”宮雲揚噘著嘴，聳聳肩，“不過，我們每個人的家庭都差不多是這樣，反而我姐是最幸福的一個，她什麽都可以選擇。”


  “我覺得會長還好選擇了做律師，否則也不會有現在的地位。”霍文婷麵色動容，淡淡一笑，“我們跟著這樣的老大，心裏也踏實，換做別人，指不定還在哪裏飄著。”


  “琛少選擇做律師的時候就答應過嵐姨，說一定會做到最好，現在他是本市律師之首，也算是給嵐姨一個交代了。”傅瑤幽幽地歎息。


  “下麵這首曲目，由我和琛哥一起為大家演奏。”宮洛綺和司其琛對了一下曲譜，之後兩人合作演奏了好幾首，直到顧阿姨上來通知我們可以下樓用餐。


  翌日的晚上七點半，就是宮洛綺的出演時間，我也在受邀名單中，因此我又要請假了。


  “音樂會總算要結束了。”傅瑤盛裝出席，她本來帶著我去購物買禮服，可是我不太喜歡穿禮服，最後就變成她一人消費，我做陪客。


  我記得上次，也是宮洛綺的演奏會，會後，她們兩人在後台明爭暗鬥，鬧得挺不愉快。


  “我跟你道歉還不行嗎？”我四下張望，突然想起了龍曉晨，也正是想起了龍曉晨，又巧的是聽到了司悅的聲音，她哀求宮雲揚原諒她，走在他身邊，想要挽著對方的手臂，可是雲揚幾次都毫不留情地推開司悅，看樣子，為幾天前大鬧MOONBOW的事，雲揚還沒有釋懷。


  “你別碰我，快要開始了。”宮雲揚將傅瑤拉過去與他換了位置，其實我們都是宮洛綺贈的票，因而位置都在一排。


  如果宮雲揚和傅瑤換了位置，那麽我隻能往旁邊挪動，我要空出傅瑤另一邊的位置給司其琛，而我和司其琛之間，隔著一個宮雲揚。


  “師奶奶，聽說這次演出的都是大師級人物，我姐是陪襯。”


  “可是陪襯也很厲害了，為大師做綠葉，也是很厲害的綠葉。”我和宮雲揚小聲地交頭接耳。


  我和宮雲揚聊天的時候，看到陸續進來的莫家的人，莫少峯與我們打完招呼才返回自己的座位，他身邊有莫太太和莫太太的看護，不過沒有見到莫老先生。


  “奇怪了，琛少的手機關機，他怎麽還沒來？”傅瑤轉身，對著我和宮雲揚嘀咕，“他不可能不來參加的。”


  “可能路上塞車，我離開公司的時候，他還在跟其他同事談事情。”宮雲揚安撫地說，“琛哥不會有事的，如果出了事，也是對方有事。”


  傅瑤聯係不上司其琛，那我就更加聯係不上了，所以傅瑤擔心的時候，我也會有些憂慮，不過我不好表露出來，也就沒有跟著附和。


  會場燈光熄滅後，帷幕拉開，緊接著，一場聽覺盛宴暫時掃去了我們所有人的惆悵。


  “什麽？醫院？”宮雲揚大喝一聲，震驚了剛剛還在談笑風生的我們。


  直到音樂會結束，司其琛也沒趕來。


  給宮雲揚打電話的是古警官，我們的手機都是調成的靜音模式，隻有雲揚調整到震動模式，他接到手機的時候，已經有三個未接來電了。


  我和傅瑤紛紛掏出自己的手機，被未接來電嚇得大驚失色。


  司其琛出現意外。他的車子行駛到半道上突然失靈，為了不傷害到無辜的行人，他直接開車撞向旁邊的圍欄，當時他急於趕來參加音樂會，所以車速有點快，也就是說，他撞得有點嚴重。


  “雲揚，你快點。”傅瑤心急如焚，恨不得長了一對翅膀飛去醫院，看到她這個樣子，我何嚐不想飛去醫院，我隻是沒辦法像她那樣表達自己最真切的感情。


  “大哥怎麽會出現意外，那個警官有沒有查清楚，為什麽會出現意外。”司悅嚇得語無倫次，她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情緒有些失控。


  “司悅，你別動來動去，你坐好一點。”宮雲揚安慰眾人，“琛哥不會有事的，你們一個個冷靜一點，琛哥說了，遇大事要冷靜，所以我們都要冷靜，明白嗎？”


  雲揚雖然嘴上說要冷靜，其實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正瑟瑟發抖。


  到了醫院，我們直奔搶救室，外麵有古警官和其他兩個警員把守，看到我們，古警官如釋重負。


  “你們總算來了。”


  “進去多久了？”我和傅瑤異口同聲地問。


  “差不多兩個小時。”古警官別過臉，神色惶恐地咕噥，“醫生說，他有點危險。”


  “瑤瑤姐。”傅瑤直接就要暈倒了，宮雲揚扶著她，司悅坐在過道的椅子上，喃喃自語。


  古警官見我臉色蒼白，他上前攙扶我，關心地問：“司太太，你還好吧。”


  我能好嗎？我快要忍到崩潰了，我隻想找個地方宣泄一下自己的悲痛，我好擔心，我的擔心不低於傅瑤，我又不能暈倒，我要強打精神麵對這樣的意外。


  “琛哥哥……”聞訊趕來不少人，宮洛綺沒來得及換衣和卸妝，由莫少峯駕車將她送到醫院。


  “古警官，究竟是怎麽回事？琛少開車這麽穩，怎麽可能出現車禍？”莫少峯相對於我們還算冷靜一點，他的疑慮讓我們稍微拉回一點思緒。


  “交警部的同仁已經將車子拖走，具體情況還要進一步調查，不過他們剛才打電話給我，說按照經驗來說，琛少的車子刹車部位被人做了手腳，所以失靈。”古警官凝重地解釋，“但是這是初步估計，沒有得到證實，一切隻能等明天才有結果。”


  “可是怎麽會這麽嚴重？”


  “他可能趕時間，所以車速比平時要快。”


  “如果是被人做了手腳，就一定要查出凶手。”莫少峯憤憤不平地喝道。


  凶手？是什麽凶手要加害琛少，難道是因為琛少調查案子得罪了誰？我心裏犯嘀咕，又因為太過悲傷，很快就有點心力交瘁，古警官將我扶著坐在椅子上，與此同時，搶救室的門打開了，我立刻彈了起來，所有人一擁而上。


  “醫生，琛少爺怎麽樣？”


  “大家讓開一點，傷者要在重症病房觀察兩天，你們讓開，他現在還是昏迷，根本聽不到你們喊他。”醫生和護士將我們推開。


  一幫人準備跟進電梯的時候，醫生又嚷了一聲：“誰是家屬？”


  “我。”幾乎所有人都應聲。


  醫生見狀，又問：“他的父母或者妻子有沒有在？”


  我不敢出聲，於是傅瑤站出來說道：“我是他未婚妻。”


  “你跟我過來，我有事情交代你。”傅瑤和司悅一同跟隨醫生進入了辦公室。


  無奈之下，我和宮洛綺隻能先去重症病房。


  “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為了參加我的音樂會，他就不會開的那麽快。”宮洛綺趴在玻璃門外麵，看著裏麵的司其琛，淚流滿麵。


  我不哭不鬧不吭聲，就連淚水也是往肚子裏吞，我看著他昏迷不醒的樣子，已經心痛到沒辦法正常思考問題，唯一的念頭就是，他不在了，我怎麽辦？司其琛，你可能不知道，你是我的全部世界，如果你不在，我的世界還有什麽意義，我求求你，一定要挺過去，你那麽頑強，那麽勇敢，你一定可以的，你能不能聽到我的呼喊，如果你能聽到，我多想告訴你，我心裏愛著的那個人，就是你啊。


  如果你不醒過來，我就下去找你，找到你，我就罵你木魚腦袋，到了下輩子，我還要繼續罵你，哪怕是輪回了千年，我也會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