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鞭刑

  是清風擾夢,還是夢入心動。


  我不敢想,也不敢動,靜靜地躺著,任憑清風撩撥出竅的靈魂。


  或許,我真的睡著了,這是一場想都不敢想的美夢。


  你活在我心裏,眉目成書,寂默成詩。


  有了一點動靜,我悄悄睜開眼,偷看他爬上木梯開始自己調整書籍的類別。在他眼裏,規矩那樣的重要,什麽書應該放在什麽位置,他明了,刻成底線。


  “你醒了。”我從沙發上坐起來,他肯定能聽到聲響,不過他抱著一摞書,沒有回頭地冷問。


  “嗯。”我在輪回的路上遊蕩,好不容易拉回心緒。


  “你回房吧,我自己來。”他轉變太快,我真的有點分不清似夢似幻,我本來就經常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那個……”我坐在沙發上,雙手壓在自己的腿下麵,低著頭,紅著臉,小聲地嘀咕,“那個,我,你……”


  “溫一妙有同夥,不輕舉妄動就是為了引出他的同夥,但是你跟她挑明了,她必定會告知同夥,要想再引出那個人,恐怕不太可能了。”司其琛從木梯下來,移到另一個位置繼續擺放。


  “啊?這麽說,我打草驚蛇了?”我站起來,焦慮地問。


  “你回房吧,這裏不需要你。”


  仰頭凝視他的側顏,他不動聲色,儼然就不像剛才那個會溫柔對待我的男人。可是吸入的味道分明就是他,那麽真實,那麽真切,不是夢境那樣簡單。


  我的感覺久久不能平靜,他的手指微顫。克製,就像是天崩地裂的酷刑。


  “對於剛才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不應該弄亂你的書房。”他沒有回應,我繼續說,“那我回房休息了,你也早點休息,不要工作太晚。”


  轉身走了兩步,聽覺神經格外敏感,隻要他發出一點遲疑的聲音,我就會答應,答應留下來。


  走了一步,心跳悸動,並沒有接收到他的磁場。


  又走了一步,心跳緩慢,開始有了失望的情緒。


  到第三步,我終是忍不住回頭張望,他幹脆從木梯下來,拉開外麵一層書架,進入裏層的書櫃。


  我歎了一聲,恍惚間,空氣中彌漫著另一聲歎息。


  搖了搖頭,我還是大步走出門外,順手帶上門的時候,我在門縫合上的瞬間,偷窺到他的目光。他,目送我離開。


  這天晚上,我是吃了安眠藥入睡的,藥量不多,剛剛好可以一覺到天亮。


  司其琛起得比我早,他動手做了早餐,我洗漱下樓,看到他在廚房和餐廳來回忙碌,不禁笑出聲來。


  “傻笑什麽,還不趕緊吃早餐。”司其琛板著臉,催促道,“吃完早餐,我們去警局。”


  “去警局幹什麽?舉報妙姐嗎?”


  司其琛放下牛奶杯,抬眸睇著我:“早上的新聞,年雪瓊死了。”


  年雪瓊死了。後來得知,她的死狀同樣慘烈,嘴裏含著一張紙,被警方的人拿出來,上麵寫著兩句話。


  不可饒恕的罪惡,終將以死亡結束。


  看到新聞後,司其琛馬上給方隊長打電話,他先我一步提出夜叉的留言,兩人在微信對接後,決定在警局匯合。


  據說,是郊區的環衛工人發現的年雪瓊,當時她還沒死,奄奄一息的時候對著環衛工人眨了眼睛,可是由於她嘴裏塞了一張紙條,所以沒辦法說話。當120急救車趕來現場時,她由於失血過多,死在了路上。


  天不亮,收到風聲的記者們比警察還要積極,他們出錢收買了報案人,第一時間掌握了年雪瓊的殘忍死法。根據網絡上麵瘋傳的版本,說年雪瓊是被剝皮削肉折磨致死,不過還有一個版本,說她被人挖斷了頸椎,所以是活活痛死。


  在古警官嘴裏,我們才了解到,年雪瓊其實是被人用特質的皮鞭抽得遍體鱗傷,皮開肉綻,惡心的是,背後的骨頭的確露了出來。


  “我辦過這麽多凶殺案,葉建明和年雪瓊的死法真是讓我受不了。”方隊長猛吸一口煙,嘴唇直哆嗦。


  “我認為,林秋蕾的案件和他們可以並案。”古警官看了看我們,又看一眼方隊長。


  方隊長瞅著司其琛,大概是想再聽聽他的意見。


  “別忘了,還有龍曉晨的案件,也跟這個夜叉的留言有關。”司其琛主動提出夜叉,我略帶興奮地補充,“我就說了,我的直覺沒有錯。”


  所有人還是陷入了沉默,四條人命,每個人的死狀都能引起老百姓的恐慌,相信方隊長和古警官他們的壓力肯定不少,加上葉建明的名望,高層給的時間不多了,方隊長愁的連白發都出來了幾根。


  “方隊長,你們的人不是盯著年雪瓊嗎?”靜了片刻,司其琛思慮地問。


  “我安排了兩批人,一批人盯著年雪瓊,另外一批人盯著溫一妙,不過昨晚上,溫一妙突然發神經,開車繞圈子,故意將我們耍的團團轉,最後她還消失了。跟著溫一妙的兄弟給我打電話,我就先趕去他們這邊,哪曉得,幾乎同時,年雪瓊那邊也出了狀況,然後就……”看得出方隊長自責不已。


  果然妙姐有同夥,我下意識地看一眼司其琛,他發現我偷看他,於是回了我一眼。


  “琛少,你有什麽看法?”


  “是這樣的,我自己一直都在調查我妹妹的迷奸案,我發現溫一妙和道上一個叫白爺的人接觸親密。”司其琛示意古警官閉嘴,繼續說道,“這個白爺,恐怕就是古警官當年破獲的境外製藥案的漏網之魚,所以現在他潛入國內有可能打算卷土重來。”


  “你們懷疑這個白爺就是溫一妙的同夥?”方隊長半信半疑地問。


  “我認為白爺不會殺人。”司其琛正色說道,“這種人唯利是圖,腦袋裏裝著的都是金錢,像殺人這麽虧本的買賣,他們一定不會冒險。”


  “那你……”


  “噓噓,聽他說完。”古警官打斷了方隊長的提問,我也擠眉弄眼示意方隊長不要太心急。


  “在溫一妙身上有兩條線。”司其琛做了一個簡單的手勢,又道,“一條是連著白爺,另一條是連著凶手。連著白爺的這條線,是為了陷害我,連著凶手的這條線,可能隻是純粹為了幫忙。”


  “陷害你?”古警官和方隊長異口同聲地問,“她怎麽陷害你了?”


  “怎麽陷害的我,我就不多說了,不過我和溫一妙的確有點淵源。當初是我將溫四爺送到監獄,並且判刑也比較重。”司其琛說,“溫四爺最後死在了監獄,這件事肯定對溫一妙造成了很大的打擊。”


  “你怎麽查到的?”方隊長驚訝地問,“我們調查溫一妙的時候都沒有查到她和溫四爺有過一段情,你怎麽這麽肯定?”


  “你那是查的電腦資料庫裏麵的信息,溫四爺有個結發妻子,但是根本沒用,這個女人就是擺設。要說溫四爺,最大的嗜好就是好色,並且他有很嚴重的性虐傾向。”司其琛輕描淡寫地說,“其實溫四爺的情人非常多,警方查起來也麻煩,不過當時溫四爺出庭的時候,隻有一個女人,每每不會缺席。我記得她的眼神,法官宣判之後,我從檢察院出來,她站在記者後麵,死死地盯著我,那個眼神非常記憶猶新。”


  “所以你在第一次去MOONBOW的時候就已經懷疑溫一妙了?”我恍然大悟地問。


  “是她自己露餡,她看到我,可能會不由自主地出現那樣的眼神,隻是她自己察覺不到而已。”


  我仔細地回想一下,當時我不小心將紐扣掉在了雞尾酒裏麵,妙姐從後倉出來,擋在我身前,的確是眼神怪怪的,難怪了,看到仇人肯定分外眼紅。


  古警官抿了抿嘴,攤開手說道:“現在說這些也沒用,昨晚上,兩隊人都被人甩開,這個報告怎麽寫?”


  “我不明白。”我站出來,提出自己的觀點,“年雪瓊很早前就知道有人要害她,我也見過她害怕的樣子,既然如此,她為什麽大半夜的獨自出去,還要甩掉警方的人。”


  古警官和方隊長麵麵相覷,“這個,要進一步追查才知道原因了。”


  “最關鍵還是溫一妙,必須要找到她。”司其琛嚴肅地說,“我恐怕晚一步的話,她會被凶手滅口。”


  “我已經通知交通部門協助追查。”


  “我想從白爺這裏入手。”司其琛雙手插入褲袋,走了兩步說,“我負責幫你們找到白爺,找到他,一定能知道溫一妙的下落。”


  “琛少,多謝你。”古警官伸出手,司其琛握住後,微笑說道,“我盡力吧。”


  我與古警官他們道別,然後追上司其琛,他疾步離開了警局,我也順勢坐上了他的副駕駛。


  “你幹什麽?”司其琛這才留意到我,“你自己打車回去。”


  “不行,我要跟你一起找到溫一妙。”我鼓著腮幫子。


  “我沒有跟你開玩笑。”


  “我也沒有開玩笑。”我不甘示弱地瞪視他,“夜叉的事情,還是我提出來的,是你一直都不肯相信我的直覺,現在我要證明我的直覺沒有錯。”


  司其琛白了一眼我,發動引擎後,冷笑一聲:“係好安全帶,我可不想被罰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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