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請你看著我的眼睛
“後來遇到方隊長,他們似乎查到葉院長的助理身上,不過福利院的馬老師說,出事後的第二天,這個叫李沁的助手就離職了,理由是家中父母突然生了病,需要回去照顧。”我躲在書房門外,宮雲揚在裏麵匯報工作,他進門之前,我拉著他小聲地吩咐,讓他留個門縫給我,因此我能偷聽到他們的交流。
司其琛坐在椅子上,右手肘撐著書桌邊沿,手指微握置於下頜,看起來像是很認真地思索案件。他的左手食指輕輕地敲了兩下桌麵,之後,宮雲揚又開始說話,像是一種習慣性的默契。
“司太太說,她曾經見到福利院的外牆有人寫了‘禽獸不如不得好死’這幾個字,並且馬老師也承認了確有此事。”宮雲揚直著身板,站得規規矩矩,“雖然說,很可能是葉院長的對手故意詆毀,但不排除葉院長確實還有其他的仇人,回來時,我給阿超打了個電話,讓他調查一下葉院長的經濟情況和身邊的人際關係。”
司其琛微啟薄唇,似乎察覺門口的我,他突然轉動目光,瞪著房門口,喝道:“要聽就進來,我最討厭別人鬼鬼祟祟。”
被他發現,要不就是離開,當然,離開的話,我有些不甘心,既然是談論的案件,理應我能參與,畢竟我是現在首要嫌疑人。
推開門,與宮雲揚偷偷地交換眼神,然後徑直走向書桌前,學著宮雲揚的樣子,挺直了腰杆,一板一眼地說道:“沒有你的允許,我怕我被轟出去。”
司其琛抿著嘴暗歎一聲,而後放下右手,調整坐姿,故意朝著窗戶的方向,不正麵地與我說話。
“你現在可以把你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我們,不過你最好想清楚,你究竟得罪了什麽人。”
“我可以認為,你對這件案子有了興趣是嗎?”
斜睨我的時候,眼神溢出了危險的信號。
不就是多嘴想問清楚而已,有必要又是恐嚇又是嚇唬的,不就是多心想知道你心裏的想法而已,有必要擺出一副臭臉嗎?
但是,我還是妥協了,想要徹底洗脫嫌疑,唯一的辦法就是查出真凶,憑我一人之力不可能查出什麽結果,就算加上宮雲揚,估計也是半桶水。
我應該慶幸,他對這件案子有了興趣,他有了“在乎”的心思。
不說我身家清白,就目前來說,我的社交活動少得可憐,根本就沒什麽機會得罪別人,硬要說得罪的人,我想,應該就是得罪了司家的這對兒女吧,不過我可不敢這麽說。
仔細想來,凶手為什麽偏偏就選中嫁禍給我?為什麽是我,這個念頭想多了,隻會更加不寒而栗。
“抱歉,我實在是沒覺得我得罪了誰。”靜了好半天,我冒出這麽一句話肯定令他失望。
司其琛陡然站起來,拿著白板筆,將白板拉到我們跟前,他自己斜坐在書桌邊,在上麵寫寫畫畫,並且說道:“凶器之一是這把刀,這把刀有你的指紋,所以警方認定你是嫌疑人。”
我和宮雲揚連連點頭,之後他又在上麵寫了幾個字,“我跟方隊長討論過案情,其實在案發現場不止這一件凶器,還有兩樣東西,一個是醫用的擴張器,另一個是手術鉗。”
“為什麽葉建明的大腸會完全脫落,因為有人用擴張器打開了他的肛門,並且用手術鉗直接拉了出來。”
想象一下,我忍不住捂著嘴幹嘔。司其琛窺了一眼我,又看了看臉色不太好的宮雲揚。
“這兩樣東西上麵沒有任何指紋。”司其琛若無其事地繼續分析,“也就是說,凶手行凶的時候肯定戴著手套,那麽問題來了,為什麽他反而在拿刀刻字的時候脫掉手套,從而讓警方獲取線索?這是自相矛盾,也不符合常理的行為。”
宮雲揚轉身,對著我一驚一乍地說:“師奶奶,這麽說的話,那把刀應該就是你曾經拿過,然後被凶手偷走,伺機陷害。”
“可是我,我……”
“就是一把普通的水果刀。”司其琛補充地說。
“我也沒什麽機會接觸這種刀,除非在家裏,可是家裏的話,也不用我來切水果。”我撓了撓額頭,急得冒汗。
司其琛踱步到一側,凝神說:“這個人絕不是衝動殺人,是很有計劃的殺人行為,不但如此,他還很清楚你和葉建明之間的恩怨,否則他怎麽會如此巧妙地利用你們仇視對方的動機來嫁禍給你。”
“如果這麽說的話,我倒是想起一個人。”
“誰?”
“年雪瓊,福利院的主任,同時也是葉建明的心腹。她最清楚我和葉建明之間的恩怨,不過她沒有殺人動機。”我心懷疑慮地回道。
宮雲揚趕緊插話:“誰說她沒有動機?剛才我們在福利院的時候,我聽你和馬老師的談話,不是說,葉院長如果不在了,最有可能晉升為院長的就是這個年主任,也許她為了院長這個名號謀劃殺人。”
“這不可能。”我直接推翻,脫口而出,“據我所了解,年雪瓊對葉建明有愛慕的心思,對一個自己喜歡的人,怎麽可能用如此殘忍的手法折磨他。”
“你在哪裏了解的?”司其琛雙手插進褲袋,側身又問,“年雪瓊愛慕葉建明。”
“女人的直覺。”趁著他反駁之前,我又爭辯,“直覺不能作為證據,可是直覺也不能忽視,好比葉建明出事的那天晚上,我看到夜叉的留言,我的直覺告訴我,葉建明可能會出事,你看,是不是真的出了事?”
“夜叉?”司其琛蹙眉冷問,“誰是夜叉?”
不知不覺到了傍晚,傅瑤和司悅逛街回家,顧阿姨現在受了傷,所以莫家的阿姨還是會做了晚餐之後才返回去。聽說,我們三人在書房呆了一下午,傅瑤她們感到萬分驚奇,後來司其琛幹脆命阿姨將晚餐直接送到書房,這下傅瑤坐不住了,打算親自將晚餐送上樓,順便看看書房裏的情況。
“叩叩。”宮雲揚去開門,傅瑤和顧阿姨一前一後地進入書房,此時我坐在單人沙發上打盹兒,聽到動靜後立馬清醒。
司其琛倚著書桌,拿著白板筆在白板上麵寫了字,覺得不對,他又擦掉,於是弄得雙手都是黑色的汙垢。
“擦一下。”我和傅瑤不約而同地遞上紙巾,司其琛楞了一下,看一眼傅瑤,又瞥了一眼我。
“那個,我準備洗手吃飯的。”我尷尬不已,急忙地縮回手,故意用大笑來掩飾自己的慌張。我走到顧阿姨身邊,暗自籲了一口氣,卻聽到另一邊的傅瑤嬌嗔地埋怨。
“怎麽像個小孩子,兩隻手都這麽髒,要不我們回房間洗了手再來吃飯?”傅瑤垂著頭,認認真真地擦拭司其琛的手掌。
書房夠大,顧阿姨笑稱,自從教授離世後,很久都沒有在書房用過餐了。她說,以前教授很喜歡在書房吃飯,所以這裏也有一張小一點的餐桌,平時餐桌靠牆擺放,上麵堆滿了教授的手稿,現在換成司其琛的手稿。
餐桌有四邊,我們分別在四個不同的位置坐著用餐,當然,多了一個人,所以傅瑤緊挨著司其琛。
“你想先喝湯還是吃點開胃菜?”傅瑤殷勤地微笑,司其琛很不自然地回道,“喝湯吧。”
他一發話,傅瑤馬上忙碌起來,看到此情,司悅故意在桌子下麵狠狠地踢了一下已經忙於用餐的宮雲揚。
“你看看人家,多甜蜜,你就隻顧自己,不知道問一下別人嗎?”傅瑤撒嬌地擠眉弄眼,她對麵的宮雲揚木訥地揉著小腿,不爽地嘀咕,“這種事情不是女孩子該做的嗎,再說了,我又不是你的未婚夫,我哪知道你要吃什麽。”
果然又是一個不解風情的木魚。我咽下食物,食不知味地想了想。
“今天司悅陪我去了陳姨的工作室,她說,有一款婚紗很特別,如果我喜歡的話,她可以讓人從法國那邊運過來。”
“對對對,我看過照片,真的好美。”司悅附和地說,“哥,我覺得瑤瑤姐穿上身肯定是本世紀最漂亮的新娘子,到時候你看得眼睛都會直了。”
“琛哥才不會這麽膚淺。”宮雲揚咀嚼食物的時候無心這麽一說,哪知司悅又朝他小腿踢了一腳,“你說什麽呢?”
“你怎麽吃飯還動手動腳的。”宮雲揚將椅子往後麵挪了挪。
我想,他們這兩對人的私事跟我應該是毫無關係,隻要我能心平氣和地吃完這頓飯,我覺得我應該就能平心靜氣地接受他們即將步入婚姻殿堂的事實。
可是我發現,我咽下去的食物越來越苦澀,然而即便苦澀,我也得不動聲色地消化掉。
“司太太,你陪我試婚紗好嗎?”還有我的事?我聽到傅瑤喊我,下意識地抬頭,不料撞見司其琛匆忙掃過的目光。
“瑤瑤姐,你剛才喊她什麽?”司悅嚇得放下碗筷。
傅瑤含笑地對著我:“有人告訴我,得當的稱呼也是一種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