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夜半死神來敲門
尤智東也有一個錄音筆，征得我的允許，他按下錄音筆的開關，他說，將我們說的話錄下來，以便他回去整理資料再把事情的經過寫出來。
將我的錄音筆交給他的時候，我遲疑了一下，他笑稱我應該相信他，即便我認識他不久，但是跟尤娜是同事，我應該相信尤娜。
當然，相較尤娜，他就稍微沒那麽容易令人輕信了，然而，現下的我又不得不盡快地采取措施，於是我和尤智東約在茶舍的包廂見麵，並且我依然戴著黑色眼罩麵具與他見麵。
“啪——”將錄音筆關掉，尤智東籲了一口氣，“好了，大抵上我知道是怎麽一回事，我一定會把這個偽君子的麵具給你揭發出來，這回我總算可以揚眉吐氣了。”
“時間緊迫，我希望明天就能出新聞。”我憂心忡忡地提議。
尤智東皺著眉嘀咕：“這麽趕？可是我們這一期出版的內容都已經印刷出來，不可能明天出新聞。”
“有沒有別的辦法？”我來之前在銀行提取了十萬現金，由黑色塑料袋包裹著，這時我看尤智東猶豫不決，便將準備好的現金放在桌上推向他。
尤智東果然見錢眼開，一雙賊眼盯著桌上的黑色塑料袋放光，他一邊說話一邊小心翼翼地打開塑料袋，“出不了專題，也可以在我們網站的首頁再加一個位置，何況現在是網絡時代，買雜誌看的人少之又少，不過看微博，刷朋友圈的人倒是大有人在。”
“哢。”就在我和他商酌醜聞內容的同時，我好像聽到房間裏有其他動靜。
尤智東見我疑神疑鬼，笑我太多心了，這家茶舍是他朋友開的，他來之前已經千叮嚀萬囑咐，不能有人騷擾他們，所以我們談事情的過程中，的確沒有任何服務員進來打擾。
離開茶舍之前，我在女廁取下麵罩，為了安全起見，我們一前一後地離開，等他駕車離去，我便乘搭地鐵返回了司家。
烏雲密布，心裏也跟著沉甸甸，近來是不是雨水太多了，總覺得有一種透不過氣的壓迫感。我不喜歡雨天，灰蒙蒙的天色，看不清路的方向。
來到大門口，我才看清楚家裏又多了穿製服的警察，他們告訴我，司家遭賊了，顧阿姨被人從後腦襲擊，已經送往醫院搶救，還好當時司夢冰帶著司悅外出買東西，她們打算去旅行，因此要置辦旅行所需備用品。
“這麽說，當時家裏隻有阿姨一個人？”司其琛坐在大客廳的沙發上，有一個我不認識的警官正在給他錄口供。
“是的。”我進了門，司其琛的黑眸落在我身上，雖然他的思緒是跟著警官的問話而走，可是他的眼睛卻跟著我飄動。
“門口的攝像頭被人惡意損壞，不知道別墅其他地方有沒有攝像頭？”
“沒有。”
“對不起，司先生，占用你不少時間，我們局長說了，務必盡快找出非法入侵者，最大程度地減少司先生的損失。”警官察覺司其琛的不耐煩，隻好客客氣氣地解釋一下。
司其琛動了一下頭部，將目光轉移到警官身上，“司家沒有損失任何物品，實際上，這個賊除了將我們的阿姨打暈，並沒有來得及偷竊。”
我杵在樓梯口徘徊，看著家裏進進出出的警察，心裏有些慌張，不久後，他們也都陸陸續續地離開。聽說，司悅住在傅家的酒店裏，有司夢冰和傅瑤相陪，所以司其琛比較放心。
陡然間，家裏闃然無聲。
司其琛靠著沙發背坐得沉穩，他一直緊盯我的局促，片刻過後，他站起來，幾步而至，在我跟前站定。
我別過臉，一雙手抓住樓梯扶手，忐忑不安地撥弄扶手上麵的雕花。
“你在外麵搞些什麽鬼，惹了什麽人？”聽他的語氣，好像是知道了什麽人闖入。
“我……”我偷瞄他的橫眉冷對，“我剛剛才回來，我怎麽知道。”
他沒有逼問下去，反而一聲不吭地上了樓。我總算得以正常喘氣，我覺得他說了謊，警官問他，除了大門口的攝像頭，家裏還有沒有其他攝像頭，他就說了謊，我的房間不是也有……
想到自己房間，我恍惚一驚，立馬奔上去，開門仔細檢查自己有沒有丟什麽值錢的東西。
床下的木箱子和電腦都在，這是我唯一值錢的物品，還好都在。
既然沒有丟失值錢的物品，那麽非法入侵的人究竟有什麽目的？他襲擊了手無縛雞之力的顧阿姨，難道說他跟顧阿姨有仇？這不可能啊，顧阿姨隻是一個家政阿姨，沒錢沒社交生活，去哪裏與人結仇嘛，實在是百思不解。
想到顧阿姨，我作為司家半個女主，恐怕應該去一趟醫院探望她。帶著疑慮，我又不得不離開家中，我連坐下來的時間都沒有，總覺得這兩天一刻不停，不知道忙些什麽。
“神秘的雨衣人。”若有所思的我聽了顧阿姨的陳述，思緒就落在入侵者穿著雨衣這件事上麵。
“我跟警方的人也是這麽說，他們也是想了很久。”顧阿姨躺在病床上，醫生說她傷了頭部，最好留院觀察幾天，畢竟年紀大了，被人這麽一棒子打下去，撿回一條命都不容易。
“警方問了話，你就不要再想這件事了。”我安撫她，“家裏有我，我來頂幾天，不礙事。”
“這哪能讓太太做事。”顧阿姨掙紮地想坐起來，卻被我按下去，“休息好了再上班，免得留下創傷，你年紀大了，不比我，敲了兩回還好好地。”
“是啊，年紀大了，不中用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沒關係的，太太，我知道您不是這個意思，可是年紀大是事實，早晚一天都是要去閻王爺那裏報道。”顧阿姨滿目蒼涼地感歎，“如果就這麽走了，真是死得冤，到了下麵也會被鬼笑話的。”
我所認識的這個老媽子，總能在微笑中化解不愉快的事，感謝她一直沒有放棄司家，我想，這次應該算是工傷，司其琛不會虧待她的。
我真的好累，從醫院出來，一狠心就叫了出租車返回去，我恨不能直接飛回房間躺下休息。奔走一整天，消耗了我的精力，如果此刻有張床擺在我麵前，我必定感激涕零，總算是嚐到不是服用安眠藥也能睡得如此香甜的感覺。
“鈴鈴鈴——”後半夜，我被手機鈴聲吵得睡不安穩，手臂一揮，將手機直接從床頭櫃扔在地上，以為世界太平了，卻不想，手機又響起來，我真是後悔沒有在睡覺前關機。
“喂？”迷迷糊糊的自己，抓著手機怒問，“是誰？說話。”
“林老師。”那頭的聲音很細，帶著哭腔。
“小魚？”像是被雷電劈中了心脈，我抖了一下就清醒過來，“小魚嗎？你在哪裏？”
“你能不能再講一遍人魚公主的故事。”
“小魚，你遇到什麽困難？你跟林老師說，老師明天就要揭發他們了，老師會幫你的。”
“王子為什麽不救公主，或許，王子自己也是自身難保。”小魚說著莫名其妙的話，並且他答非所問，思想各方麵跟我不在一條平行線。
“你在幹什麽？”
“嘟嘟嘟——”
隱約聽到一聲如雷鳴般的叱喝，接著就是電話掛斷的聲音。我愣了兩秒，反應過來後，急忙翻身下床換了衣服，兩秒的愣神讓我回想了很多熟悉的聲音，所以我想起來，剛才的叱喝應該就是年雪瓊的聲音，是她的，越想越覺得就是她。
緊張不安之下，我的動作幅度有點大，關了門，我小跑下樓，室內都是昏黃的壁燈，根本照不亮我的路，當然，不排除我的慌亂，導致雙腿不太利索，下到最後幾層台階的時候，我措手不及地向前撲倒，直接就從樓梯滾了下去。
“什麽人？”司其琛睡覺謹慎，聽到外麵的動靜，還以為又有賊闖了進來，他趕來樓梯口，看到我從樓梯滾落。
滾下來的時候，身體擠壓了腳踝的位置，我痛得嚶嚀。
“你怎麽回事？夢遊嗎？”司其琛跟著追下來，將我扶起。
“我要出去一趟。”我掙脫他的手，走了一步，左腳腳踝的劇痛突然傳到四肢，我差點摔倒，好在被司其琛出手相救。
“這麽晚，你還出去？”
“我要出去，小魚出了事，是年雪瓊，我聽到是年雪瓊的聲音。”我急得語無倫次，司其琛抓著我的手臂，根本令我動彈不了，於是我又衝著他大吼大叫，“放開我，我要出去……”
“你冷靜點。”司其琛也發怒了。
“我怎麽冷靜，我冷靜不了，我就是要出去，你放開我……”
“我送你。”司其琛晃動我的雙肩，怒目瞪視我，“你給我冷靜下來，我送你去。”
這麽晚的情況下，的確需要有人將我送到福利院。我上了司其琛的車，他用手調整後視鏡，我們在鏡中相互看了一眼對方。之後，他駕車飛馳在空寂的夜幕之中。
“喂，你這是幹什麽？”司其琛拉著我的衣服，我扭頭，鄭重其事地說，“翻門進去。”
我們來到福利院的時候，是淩晨四點，這個時候的福利院大門緊閉，我敲了門衛保安室的木門，可是無人回應，情急之下，我隻好決定翻門進入福利院。
“你瘋了嗎？”司其琛顯然不會允許我這麽做，他一用力，將我從鐵門上麵扯下來。
“小魚給我打電話肯定是向我求救，如果我不進去，他萬一發生了什麽，我後悔就來不及了。”
司其琛憤怒不已，“小魚本來就是福利院的孩子，他能發生什麽事？”
“是年雪瓊的聲音，她一直控製著小魚。”
“你給我閉嘴。”司其琛叉著腰，踱步時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現在是四點一刻，再過兩個小時，門衛應該就上班了，到時候你用正常渠道進去。”
在他這個古板的人麵前翻牆躍門，的確有些不妥。兩人在拉扯之下，各自都恢複平靜，後來，司其琛回到自己車上，他並沒開車離去，隻是坐在駕駛位冥想。而我，站在街邊心事重重地注視環衛工人辛苦勞動。
“哎喲，起風了，趕緊找東西壓著報紙。”不遠處的報攤有人正在整理今天的報刊，聽到他們的吆喝，我下意識地慢慢接近，忽地我停下來，是因為我不小心踩到地上的報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