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窺視中的魂與交替
年主任是不是搞錯了，她這話的意思，莫非懷疑我和院長有什麽？真是莫名其妙，我和葉院長見麵就不過幾次，再說了，他那麽老，還禿頂，完全就不是我的菜。
要說司教授，還算博學多才，令人敬畏，而這個葉院長，深不可測的一張臉，看起來笑容可掬，然則剛才在辦公室，他輕浮地靠近我，加上在我耳邊問的那個問題，我總覺得陰陰森森，渾身不自在。
愣了半晌，我回過神來扭頭一看，卻不見了小魚。
收養一個孩子。我想都不敢想。
之所以不敢想，是因為我很清楚，如今的自己就像是飄在水麵的浮萍，沒有根，隨波逐流，上天讓我停在哪裏，我便停下來駐足。我遇見司其琛，算是有了心，可有心卻無根，同樣是沒有歸屬感。
回去的路上，我坐在公交車上麵，倚著車窗，看匆匆而過的窗外景色。
都市很繁華，人群很喧鬧，建築也很美，這一切本來無關我的喜怒哀樂。可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幕卻很熟悉，好像在另一個時空，有一個相同的自己，同樣坐在公交車上麵，倚著車窗，看飛馳而過的景象，從眼前慢慢消失。
我正襟危坐，神情凝重，整個公交車仿佛隻有我一人。於是我閉上眼，夕陽最後一抹溫暖落在我身上，我雙手緊握置於雙腿之上，呼吸一次，心跳跟著微顫。
“記住這個聲音，當你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你就會醒過來。”林秋蕾的手邊放著一種古老的樂器，如果我沒有看錯，這種樂器叫“三角鈴”，隻需用金屬棒敲擊，就會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穿透力強，因此經常用在演奏的時候。
我曾經強烈要求林秋蕾為我催眠，我想將噩夢解開。我走進一間房，空蕩蕩的房間隻有一張沙發睡椅。林秋蕾讓我平躺在沙發上，她跟我說話，可是我聽不太清楚，我想問她，問她我在哪裏，為什麽這裏很冷，為什麽這裏很空，為什麽這裏還有別人的呼吸聲。
“喂。”耳畔傳來的並不是林秋蕾告訴我的三角鈴的清脆之聲。
這一聲吼叫嚇得我睜開雙眼，眼前一張長著絡腮胡的臉將我驚醒。
“小姑娘，到站了，你還想睡到什麽時候？”公交車司機站在我身邊，皺著眉頭苦笑地打量我。
我掃視空蕩蕩的公交車，難堪地飛紅雙頰，連連道歉，灰溜溜地下了車。
難怪覺得很冷，難怪覺得很空，難怪覺得耳邊還有其他人的呼吸聲。
“撲哧——”我捂著嘴，自嘲地笑了笑，於是加快腳步返回司家。
家裏來了客人，是不請自來的客人，並且拖著行李箱，看樣子是打算住下來的客人。
不用說，司夢冰一定是司悅搬來的救兵。
我把姨媽他們接到司家，這還不到三天，司夢冰就帶著兒子殺過來了，要說他們，也曾經住在司家，如果不是我，相信他們現在已經成了司家的半個主人，按照輩分來說事，司夢冰的確有分量。
這下熱鬧了，從我搬進司家，就沒有像今天這麽熱鬧過。
我以為有一場惡戰等著我，可反常的是，司夢冰並沒有對我開炮，我在姨媽他們的房間裏踱步，想不通司夢冰有什麽打算。
“今天有中介公司的人打電話給我，明兒個我們就帶人看房子。”無形的壓迫感令姨夫焦灼。
我安撫地說：“琛少爺發了話，你們就可以安安心心地住下，至於外麵那個老女人，你們不必理會，她做不了主。”
“小離，我跟你姨夫商量過，等我們賣了房，你幹脆也搬出去，如果你不害怕，就住在你姐的公寓，我看這個家裏麵的人對你好像也不太友善。”姨媽語重心長地拉著我的手。
“姨媽，姐的公寓可能一時半會兒住不了人，姐的案子很棘手，一天不破案，那地方一天不能住人。”我思慮地說，“你們就放心地回鄉下，我會在這裏跟追姐的案子。”
“你姐的案子固然重要，可是你也同樣重要，你姐在世的時候就千叮嚀萬囑咐我們，不能讓你受到刺激了，萬一你……”
“老婆子，說話的時候注意點，小離在這裏住得好好的，會受什麽刺激。”姨夫不悅地指責，“你們女人，就是喜歡庸人自擾。”
姨媽被姨夫訓得不敢吭聲，我本來想安慰兩老，可是門外有了動靜，我想，應該是司其琛回來了。
司夢冰出門相迎，幫忙接過司其琛的外套，另一個準備拍馬屁的黃軒也是像個男仆一樣跟在司其琛身後，這時，我恍然一笑，明白司夢冰怎麽沒有向我開炮了，原來她想搬回司家的意圖暫時尚未得到司家少爺的首肯。
坐在客廳沙發上的司其琛一邊活動頸部一邊說道：“我聽說，你在公司表現還不錯。”
“這都是琛哥的關照，否則以我的資曆，方總也不敢把我放在經理的位置。”黃軒俯首帖耳地站在司其琛跟前，看得出他很緊張，時不時地偷看自己母親。
“也就是說，你現在的薪水足夠養活家裏。”顧阿姨送來熱茶，司夢冰半道上截下來，捧著熱茶送到司其琛麵前，一臉討好地笑道，“琛少，你說，你爸爸這麽一走，司家連個主事的女人也沒有，我今天早上跟司悅通了電話，她在電話裏頭哭哭啼啼，很可憐，所以我……”
“所以你就想在司家做女主人。”司其琛輕輕推開茶杯。
“不不，姑媽怎麽敢這麽想，就是覺得應該力所能及地幫個忙。”
“我要聽的不是冠冕堂皇的理由。”司其琛翻臉比翻書還快，司夢冰嚇得大氣不敢出，黃軒壯著膽子補充道，“琛哥，實不相瞞，這些年，我媽一直受到我爸的騷擾，你也知道，我那個不爭氣的爸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以前我們住在司家，有教授的關照，我爸還不敢闖入司家鬧騰，可是自從我們搬出去，這三天兩頭都是麻煩事，我媽都要被他弄出心髒病了。”
司夢冰可憐巴巴地看著司其琛，一個勁兒點頭，跟著附和，說了黃軒父親如何如何的過分。
我站在客房門口，靜靜地看著這兩母子演戲，反正我是看出來了，就是不知道司其琛有沒有看出他們的虛情假意，當然，即便他看出來也不可能薄情寡義地將他們趕出去。
我覺得，司其琛很煩處理這些事，他並不是鐵石心腸，最終還是這兩母子獲勝，順順利利地住進司家。
司夢冰一直覬覦司教授名下的財產，後來被我“竊取”一大半，她始終心有不甘，便教唆司悅聯手對抗我，可是遺囑最大，她們就是掙得頭破血流也於事無補。現在，司夢冰又認定我打著別墅的主意，總是調撥離間我和司悅，當然這小丫頭早就與她統一戰線，根本拉不回來。
好吧，我深知安寧日子已經一去不複返，一旦司其琛點了頭，司夢冰的狐狸尾巴迫不及待地露出來。
“收養孩子？”姨媽和姨夫麵麵相覷。
洗了澡，我去了一趟姨媽所住的客房，白天的事情久久不能揮去，我想了一下，如果自己沒有條件收養小魚，不如說服姨媽他們收養。姨夫是退休工人，退休金雖說微薄，但是養家糊口沒有問題，如果他們賣了房子，手邊還有點閑錢，加上我打算找工作賺錢，以後也能支付他們生活費，所以養活小魚應該不成問題。
“這個，我們從未考慮過。”姨媽為難地笑了笑，“你怎麽突然間提出這個建議？”
“我在福利院見到很多可愛的小朋友，其中有一個小朋友很聰明也很乖巧，我想收養他，可是我目前還沒有這個能力。”我歎息地說，“後來我想到你們，自從姐姐走後，你們一直悶悶不樂，如果有個小朋友在身邊，一來可以讓你們重獲快樂，二來他長大後還能照顧你們。”
“收養孩子這種事情，往往都是說得容易。”姨夫若有所思地嘀咕。
“那個小孩真的很聽話，隻是有一點點自閉症，不過我相信他會好起來的。”
“他還有心理疾病？”姨媽脫口而出，我一怔，方覺自己說多了話。氣氛一下子冷卻下來，姨夫走到我跟前，小心翼翼地勸道：“我們畢竟不像你姐姐那樣懂得如何開導人，這孩子如果有心理上的問題，最好還是交給相關機構進行係統的治療，等到情況好轉，我們再來談談收養的事情也不遲。”
“對對對，我也是這麽認為。”姨媽連忙應聲，其實他們心裏的排斥，我已經感受到了，我並不怪他們，正如他們說的那樣，收養孩子說得輕鬆，做起來就不一樣了。仔細想來，我不敢收養，不就是不敢抗下這份責任嗎？所以我又有什麽資格怪他們不肯收養。
回到自己房間，掩不住的失落感令我心裏很煩悶。我找了一張黑膠碟，放在唱片機上麵，樂聲的魔力讓我很快沉醉。今天的曲子像是舞曲，我甩掉拖鞋，赤腳在地毯上旋轉，舞步有點亂，我跳得滿頭大汗，臉頰紅撲撲的，氣喘籲籲。
感覺到疲憊，就不會有精力煩悶。我脫掉睡袍透透氣，打開電腦準備瀏覽論壇，想看看龍曉晨的案子被說成什麽樣了，可是鼠標像是不受控製地滑動，不小心點開了監控的屏幕。
“啊？”我穿著吊帶睡裙，肩帶滑到手臂一側，由於剛才的運動，胸脯凸起的兩點若隱若現，可是這樣的狼狽卻在司其琛眼裏進行著，我沒想到他會看著電腦，桌上打開兩台手提電腦，一台是辦公的，一台是監控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