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冷汗，闖下禍端

  紀老爺不知何時起，就站在院門之外。而在他身側略略靠後一點的地方，紀思嬛在兩個丫鬟的攙扶下，端然而立。目光如水一般，輕輕冷冷地落在這邊，看不出什麽表情。同她對視了短暫的一刻，紀雲墨很快站起身來，欠身一禮，道：“墨兒給老爺，給姐姐請安了。”她的語聲同樣平靜得全無波瀾，仿佛什麽事也沒有發生。事實上，方才的事情，同她也並沒有直接的關聯。話都是容氏說的，自己不過是低聲附和了幾句而已，並無什麽可指摘的地方。紀雲墨暗自慶幸自己行事向來謹慎，從不亂說話，同時也不由得對容氏嗤之以鼻。多少次的，她曾提醒過自己的母親，禍從口出。話，藏在心裏，要遠遠好過掛在口中。奈何容氏目光和城府都格外短淺，喜怒幾乎掛在臉麵上，心中也根本藏不住什麽。紀雲墨心中雖瞧不上自己這無謀的母親，卻也到底無可奈何。而此時此刻，她能做的，也隻有什麽也不說，把自己擺在一個被容氏要挾的地位上，盡可能地摘出自己。紀老爺微微頷首，看了看她，沒說什麽，隻是將目光平移，看向她身後的容氏。容氏未料自家老爺竟會這般不聲不響地回了府，又著實不知他在門外站了多久，一時間懵了，怔怔看著前方，說不出一句話來。紀雲墨心中暗歎，隻得轉過頭去，低聲提醒道：“母親。”容氏驟然回過神來，忙上前道：“老、老爺和嬛丫頭都回了啊！怎麽也不派人通報一聲，好讓咱們母女倆速速出門迎接啊！”說話的時候，她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紀老爺的麵上，想從對方的表情中窺探出自己方才的話，到底被聽去了多少。然而紀老爺的表情並沒有明顯的陰晴變化，他看了看容氏，半晌後道：“嬛丫頭身子弱，不需要鬧出太大的動靜。”他不僅隻字不提紀思嬛私會秦王一事，言語中甚至還明顯地流露出對她病情的關心。此情此景，就連容氏也看得出，自己之前打的如意算盤，竟是全然地落了空？！然而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哪裏還敢再多說什麽。便隻能賠笑地看向紀思嬛道：“聽說嬛丫頭身子又不好了，可需要去請個大夫看看？”“不必了，”紀思嬛回答得倒也十分客氣，“在秦王府中已有大夫提嬛兒診治過，藥也服了，如今已無大礙。”她毫不避諱自己去秦王府一事，倒仿若一切根本光明正大似的。言語間也不隻是有意還是無意，更是將自己受到的照顧說得極為詳盡。這不僅讓容氏，更讓她身後的紀雲墨也是微微一怔：這樣的事，縱然紀老爺愛女心切不計較，可到底也是上不得台麵的。她怎會如此毫不遮掩？怔愣間，卻聽又紀老爺對紀思嬛道：“嬛丫頭不宜在外久站，為父送你回房。”容氏和紀雲墨在原地一禮，眼睜睜地看著一行人轉身離去。一滴豆大的汗珠自容氏的額前滑落，“啪”地打落在手背。她失魂落魄地回過神來，隱隱覺得，自己這一次似是闖下禍端了……而紀雲墨站在身後，卻隻是目光冷冷地看著她，嘴角掛著一抹嘲諷的笑。送回了紀思嬛，紀老爺在貼身小廝布穀的跟隨下，返回自己的房中。走了幾步，他忽然停下來，轉頭看向布穀，道：“方才的事你也聽到了。事情你知道多少，都說與我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