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謎團，蜚語流言

  院子裏，紀思嬛獨自坐小亭中央，陷入沉思。那日回府的路上，包孝泉除卻那一番話之後，倒是再沒有多說什麽，然而她的心卻因此而久久不能平靜。如果段天璘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麽從他策馬狂奔，險些撞到自己時起，到在眾目睽睽之下把自己帶到城郊，這一切便都在他的計劃之中。而自己在即將被馬撞到的那一刻，有意試探他的那個小動作，也反過來，成了他窺探自己心思的證據。還真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落子未成反被將了軍。隻是，這幾日反反複複地思量之下，紀思嬛卻仍舊有兩點想不明白。第一，段天璘為何要在大庭廣眾之下，那樣張揚地把自己攬上馬帶走？單純是為了戲弄自己，這樣沒什麽太大意義的事，他應該不會去做。第二，身為段天璘身邊最得力的親信，包孝泉把這件事告訴她，是出於段天璘的授意，還是他自己的主張？不論是哪一點，目的卻又是什麽？謎團重重。手支在石桌上歎了口氣，正此時卻見玉蟬走上前來，衝她道：“小姐，該喝藥了。”傅青鴻藥鋪中雖然忙碌，然而他的藥，卻是每隔十日都會準時送上府來，不曾有一次的耽誤。想起自己身體裏埋著的，這包隨時都可能爆炸的炸藥，紀思嬛頷首，起身朝院子外走去。剛要出院門，卻聽見外麵有人壓低嗓子說話的聲音，雖然聽不清內容，但從那語氣中也可得知，決計不是在說什麽人的好話。紀思嬛朝玉蟬使了個眼色，二人便一齊停下了腳步，側了身，朝外麵看去。說話的是下人房裏的幾個丫鬟婆子。“……嘖嘖，看她平日裏那般弱不禁風，走兩步都要摔倒似的，倒不想骨子裏竟是那般不檢點。”“人不可貌相，依我看，那紀思嬛才是最有心計的。若不裝出那副樣子，老爺又豈會成天把她當個寶？男人便都吃那一套，否則西施怎麽能迷得倒那吳王夫差呢？”“想來那秦王也是被迷昏了頭罷？一個大家小姐，眾目睽睽之下和秦王卿卿我我，真是太不成體統了。哎，雖然我不曾親眼見到，但想想也覺得夠難為情的，真不知道咱們紀府的臉日後往哪兒擱啊。”“這事現在已經滿城風雨了，而老爺素來愛惜名聲，若是聽聞消息，指不定會氣成什麽樣子呢！”“這事同咱們倒沒有什麽關係，到時候且看熱鬧便是。要我說，二小姐為人和氣，知書達理，哪一點比那病秧子差了？事情合該鬧得大些才好，有紀思嬛壓著，二小姐也不知那一日才出的了頭。”……議論紛紛，玉蟬的眉稍稍皺起，正要說什麽，旁邊的人卻已然先她一步，舉步朝門外走了出去。丫鬟婆子們似是在外采買了東西回來，正邊走便說得不亦樂乎，忽見一個身著月白花素綾綴藤紋花籠裙的人影，從旁閃了出來，不由得齊齊定住腳步。再向上看去，一張妝容素淡，冷若冰霜的麵容便映入眼簾。她在原地站定，一言不發，然而周身卻散發出一種無法言喻的氣勢和壓迫感。下人們自然是認得紀思嬛的，然而這一眼下來，卻又覺得今天的她，從裏到外，都和平素裏判若兩人，不由得有些怔愣。就連紀思嬛身旁的玉蟬，也覺得意外。雖然她早已感覺到小姐的變化，卻也從未見過她如此盛氣淩人的模樣。“方才的話，我都聽清了。”紀思嬛緩慢地開了口，麵上冰封一般，一絲表情也無，“既然覺得我丟了紀府的臉，不妨當麵說說，讓我也好及時改正改正，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