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偏院，誰的私情

  紀思嬛由芝臻神秘兮兮地領著，繞過池塘，穿過石徑，最後在偏院的一處矮牆邊站定了步子。拐角另一邊，隱約傳來人聲。芝臻不再說話，單是拂開眼前的一簇柳枝，抬手朝那邊指了指，眼中閃動著八卦的光芒。紀思嬛循聲看過去，頓時覺得有些訝然。偏院倚牆種著許多垂柳，密密麻麻，迎風搖曳。而一棵柳樹下，隱約可見一粉一白的兩道身影。不是別人，正是紀雲墨和傅青鴻。這偏院在紀府的西側，絕不是出府的必經之路，且平素裏大都作為客房，無客之時，便十分寥落。若非芝臻抄近路去庫房取梨花露，想來也不會撞見這等事。隻不過……紀思嬛定睛看了看二人，隻見紀雲墨目光盈盈，麵色裏泛著羞赧的紅光，真真是個二八少女懷春的模樣。而那傅青鴻，雖然玉白的麵上也帶著紅，但卻不是因為歡喜，而是窘迫。相對於紀雲墨的熱情，他卻一直注意著和她保持著距離，並且時時四處顧盼一番，似乎生怕被人看見。“小姐，這……”身旁響起一個壓低的聲音，正是玉蟬。她雖然隻說了三個字，但紀思嬛在和她的對視中，已然讀出了全部的意思：此事可以拿來做做文章。紀家未出閣的庶女，在自家偏院裏幽會情郎，此事若是傳了出去，莫說是紀雲墨以後再難尋個好人家，連帶著容氏也要一並遭殃。然而紀思嬛卻搖搖頭，道：“妾有情，郎無意。”若是貿然捅出，傅青鴻必然也會受到牽累。他待紀思嬛素來不薄，且紀思嬛還須得倚仗他找出解毒的法子來，於公於私，她都不想白白把他搭進去。再者，雖然紀雲墨此刻是下毒的最大嫌疑人，但她是如何下毒，為何下毒，紀思嬛心裏還沒有頭緒。並且，她隱隱覺得，紀雲墨和容氏雖然分頭加害了自己，但二人之間似乎又是各行其是，並非一條心。否則紀雲墨也沒必要背著容氏偷偷地和自己拉近關係，而容氏也不會將自己在寺廟中的把戲，滴水不露地瞞過了紀雲墨。她的靈魂初來乍到，原主的記憶又並不完整，故而還有太多的謎團，須得她去解開。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這是兵法中最為耳熟能詳的一句話，然而紀思嬛前世卻並未在意過。那時她身在草莽，救下身為太子，卻中伏落難的段天玦後，便和自己的哥哥整頓兵馬，助他擊潰叛亂的哥哥——秦王段天璘，一舉奪回應有的皇位。這全然稱不上是一場有把握的仗，可以說，是義無反顧。為了一個人，賭上全部身家的義無反顧。然而今生今世，在經曆過那樣的欺騙之後，紀思嬛不會再容許自己太過輕易或者草率地做出什麽事來。實則所有人與人，國與國之間的戰爭，不過都是人性之鬥。故而在熟知彼此之前，她並不打算，也暫時沒有必要冒動犯險。思緒觸及前世的記憶，那一個失敗者的名字，浮上心頭。段天璘，秦王段天璘。想到這個名字，紀思嬛的雙眸不禁微微眯起。是了，比起在這閨閣之中小兒女一般的你纏我鬥，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於是她不再看柳條遮蔽下的那兩人，徑自轉了身，淡聲道：“回去罷。”身後兩個丫鬟詫異地對視一眼，卻也沒有說什麽，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