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二章 震北疆(十)
“北疆王荊自如,掌控著秦國北域疆土,手握二十萬軍隊,而且其本人驍勇善戰,軍事水平不俗。這樣的人即便是皇族宗親,也沒道理給予他絕對的信任。正常來講,老皇帝退位之前,是要消除這個對皇位有著極大威脅的隱患。老皇帝應該明白,他在世時能壓製住這位六弟,可他的兒子不見得沒這個本事。”
說話的是個老者,他有著一頭棕色頭發,雙眸泛著紫色,身穿深褐色布衣,正在為一盆綠色的植株澆水。
這老者看上去像是個管家、花匠一樣的尋常角色,但在屋子裏的其他人都神色肅然地聽著他說話,其中包括郝威廉。
郝威廉認認真真的聽著,說實話他不知道老者為什麽說到這些事情,但因為他知道這老者的身份,所以不得不認真。
“其實在七八年前,老皇帝也有一些舉動,他調動了一些對皇室忠誠的臣子到北疆,接手了一些比較重要的職位,包括軍中的要職,這明顯是要分化北疆王的權柄。接下來老皇帝應該再找些借口,抽調北疆王的兵力、削減北疆王的疆土、將北疆王的輕信重臣調任到京都,當然,如果能扣個其他什麽罪名,直接把北疆王貶下王位也未嚐不可。但是,深受寵愛和重視的大皇子突然病逝了,老皇帝悲痛無比,心灰意冷,把接下來的計劃忘了個一幹二淨。等他死了之後,北疆王理所當然的謀反了。”
老者澆完了水,用手輕輕梳理這盆栽那翠綠的葉片,而後將其放到一旁陽光下,他看著這盆花,深吸了口氣,說道“不過我們不要忘了,最開始提出‘擇親王繼位’的,可是遼東王。當然,從局麵上看,也許實力相對較弱的遼東王隻是受了北疆王的指示,由他做這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情,喊響口號來給北疆王搭台階。”
“但這並不能說明,遼東王荊自在自己不想當皇帝。據我們所知,遼東王亦是一個極有野心之人。”老者這才轉頭看向眾人,繼續用他那平靜中正的聲音說道“假設遼東王是也想坐上那張龍椅的,可單憑他遼東七萬餘的兵馬,尚不能推翻京都的統治,更是遠遠不夠與北疆王抗衡的。”老者說著,把目光放在了郝威廉身上“那他,應該怎麽做呢?”
郝威廉沉默了兩秒,既是在思考,也是在確認老者這句話不是自問,而後才小心回答道“他假意依附於北疆王,表現的很忠誠,但同時也在等待機會,等北疆王和朝廷打得兩敗俱傷之時,就是他動手了時候。”
郝威廉說話的時候很是謹慎,小心打量著老者的目光,如同回答老師問題的小學生,之所以他如此恭敬,因為他知道麵前這位看似平和的老者,實際上是以狠厲著稱,且實力極為強大的東濟城神庭庭主,柳池青。
“而現在,朝廷狼狽,北疆王的軍隊也損失不少,加之南宮與北疆王有了矛盾”柳池青對於郝威廉的回答並沒有什麽表情變化,語氣不變的接過話頭,繼續道“可以說,現在便是一個機會。那麽這泰阿劍,會不會是遼東王的人帶到伊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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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威廉這才眼睛一亮,恍然道“遼東王想要拉攏南宮?”
“雖說不能確定,我認為這個可能性是我們必須要考慮其中的。”柳池青接著說道“那暫且坐在龍椅上的三皇子,雖說是個外強中幹之輩,但好歹也是皇帝的親生血脈,由他繼位也是符合法理。而北疆王帶兵謀反,是使北秦
陷入戰火的元凶,而且他為了達到目的,公然與叛神者聯手,與我神庭作對,其罪惡滔天,是我們神庭必須除掉的敵人。遼東王和南宮,也都為了自身利益與神庭為敵,肯定也是要遭受審判的。但若是他們三方內鬥,我們神庭倒也樂見其成。所以說,如果這真是遼東王設下的局,我們神庭無需太過強硬出手,反而要讓局麵就這樣發展下去。”
郝威廉聽懂了柳池青的意思,就是坐山觀虎鬥,甚至還要幫忙讓遼東王的計劃成功,這樣一來遼東王拉攏南宮與北疆王決裂,雙方爭鬥,彼此削弱,神庭便可以輕易將這三個家夥一起收拾了。隨後郝威廉疑惑道“可是若泰阿劍並非是遼東王帶到伊闕,或者說,遼東王根本沒有打算與北疆王翻臉呢?”
“那我們就幫遼東王一把。”柳池青眯著眼,開口道“我們一定要先查清這泰阿劍究竟在誰手中,到時候就算不是遼東王的人,我們也要讓他變成遼東王的人。”
“這”郝威廉先是驚愕,而後心中感到些許寒意,沒想到神庭竟也會使用如此陰謀詭計。
柳池青沒有理會郝威廉的神色變化,道“所以,我們現在不要去招惹北羅幫和北疆王的人,我們現在要做的,是聯合神霄營的那幾位,抓緊查出泰阿劍的下落,以便搶占先機。當然,若是見了叛神者那些家夥,如有機會,還是殺絕為好。”
郝威廉低頭表示明白,屋內另外兩位神庭司命也躬身應了一聲。
柳池青說完這些,突然看向郝威廉,開口問道“郝威廉,你所修煉的劍法,可是秦王劍法?”
郝威廉如實回答“正是。”
柳池青點了點頭道“這秦王劍法,正是始皇帝手握泰阿劍所創,若你已經將秦王劍法修至臻境,一旦這泰阿劍在你周圍展現氣機,你應該感應得到。”
郝威廉聞言感到驚奇,他並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事情,他說道“總計八式秦王劍法,我都已經參透,隻是到沒到臻境,能否與泰阿劍有所感應,我也不清楚。”
柳池青點了點頭,向郝威廉走了兩步,說道“據我所知,被世人稱作已經失傳了的秦王劍法第九式,其實就藏在泰阿劍上,而且使用泰阿劍施展秦王劍法,威勢絕非其他寶劍可以比擬,若你能得到泰阿劍,一定會大有增益,同境之內難逢敵手。”柳池青輕輕拍了拍郝威廉的肩膀,聲音如同帶著魔力一般說道“如實今日之事順利進行,我可以把泰阿劍留給你。所以,希望你能全心全力的助我神庭。”
郝威廉感受著從柳池青身上傳出的平淡而懾人的威壓,鏗鏘答道“我一定竭盡全力!”
“好。”柳池青轉身走回原位,再次撥弄那株綠色植物,自語般說道“還有三位天行者來到了這伊闕城,其中一位你已經見過,名為孫小樓,實力不俗,但算不上什麽難對付的角色,不知道另外兩人會是誰。”柳池青用兩根手指輕輕摩擦著葉片上的脈絡,眯眼道“我有一種預感,那薑陵,應該也來到了這裏。”
郝威廉略作思索,薑陵與神庭的事情,他也已經有所聽聞,知道現在薑陵和神庭是相互合作的關係,不由得小心問道“如果薑陵這一次真的也在伊闕城,他又不與我們一道行事,等我與他相遇,是應該將他視作敵人,還是當成朋友呢?”
柳池青沉默了片刻,沉聲開口道“你的朋友,隻有神庭。”
郝威廉還是不確定道“那薑陵”
“薑陵受神子委托,維護天下太平,我神庭有責任相助於他。”柳池青理所應當道“而北秦的災禍,皆因以北疆王為首的一眾反賊作亂,隻有誅滅這些狼子野心的家夥,才能還北秦太平。若薑陵也是如此想、如此做,我神庭自然謹遵神子詔令,全力相助薑陵。但薑陵若是隻像對待風隱和南晉的戰事那般,想簡單的把戰局叫停,肯定是治標不治本的愚昧之舉。那樣的話,我神庭可沒有義務幫助他。”
柳池青麵色肅然,伸手掐掉了盆栽裏一片略微泛黃的葉子,輕聲道“你看這枚葉子,它也與其他葉片一樣,一起努力生長,但隻有他顯得是那麽格格不入,而且說不定還會浪費養分,所以,還是讓它去一旁獨自生根去吧。”
柳池青隨手扔掉了黃色葉片,拍了拍手,道“要是明白怎麽做了,就都去做吧。”
郝威廉與兩位司命應了一聲,離開了屋子。
柳池青低頭看著地上的黃葉,喃喃道“神子大人,您的話我不敢質疑,但有些問題,若我不能當麵向您問清楚,我可是不太清楚該怎麽做啊。”
說著,柳池青歎了口氣,抬腳將那枚葉片碾入了泥土之中。
最後隻聽他自語道“郝威廉隻是個凡夫俗子,至於那小子怎麽看也不像是改天換地的料。”
郝威廉自然聽不到柳池青後麵的話語,他邁步走出神庭的藏匿地點,走在了伊闕城的街道上。
伊闕是北羅幫的大本營,又算是北疆王所掌控疆土,所以這一次神庭也沒有派出太多人馬,一來是避免引人注目,二來是怕一旦起了衝突,那些修為較低的執事根本無法活著走出去。
雖說有柳池青坐鎮,又有兩位司命跟著,如此實力倒也足夠殺出一條血路,但少了人手,打探情報就能很不容易。
現在泰阿劍的消息也遲遲未出,郝威廉也總不能幹等著,便到伊闕城四處走走,看看能不能發現點什麽。
郝威廉雖是獨自行走,但剛剛有一位神庭司命以念力在他身上左肋處留下了一塊印記,一方麵能起到隔絕氣機的作用,一方麵也有著一個感應功能,一旦郝威廉有什麽重要發現,或者遭遇危險,便可觸發這枚印記來通知他們趕來相助。
郝威廉行走在街上,暗自關注著四周,耳朵裏也不漏過風吹草動,等郝威廉走出七八分鍾,在路過一間裁縫鋪的時候,他的腳步放慢了那麽一秒鍾,眼眸裏閃過肅然之意。
對麵走過兩個人,那中年男子身穿紫衣,器宇軒昂,其姿態桀驁像是哪家的王孫貴族。他身邊有一位美豔婦人環著他的手臂,那婦人的領口露出白皙的脖頸和清晰的鎖骨,往下是胸口的豐盈正上下起伏,纖細的腰肢仿佛可以盈盈一握,下麵飽滿的臀線正左右蕩漾。
紫衣男子平淡看了一眼郝威廉,女子則饒有興趣地看著郝威廉嫵媚笑了笑。
郝威廉保持鎮定,與二人擦肩而過。而後他才注意到,在兩人身後還有著一個披著鬥篷、佝僂身軀的老者。
郝威廉的眸色裏添了幾分驚疑,他一隻手虛握,一隻手抬到了左肋的位置。
但那老者沒有轉頭,隨著那對男女漸漸走遠了。
等到轉過兩個路過,郝威廉回頭看了一眼,這才放鬆了緊繃神經,眸色凝重自語道“這是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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