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膈應
不知過了多久，沈柏修不斷逼迫自己去回憶昨日徐盈書對他說的話，他的眼神才漸漸變得清明起來。
“對了，柏修。”蕭靳遠的聲音中透著疲憊和哀傷：“幫妤菁處理完後事，我打算回一趟法國。”
沈柏修有些意外：“不是不回法國了嗎？”
“是啊。”蕭靳遠勉強露出了笑容：“我原本回來就是想看看妤菁，就算她嫁人了，隻要她幸福就好，可是現在——”他突然拍了拍沈柏修的肩膀：“最多一兩年我就會回來，法國那邊的產業這兩年來一直在逐漸往國內轉移，就算我現在回去，也不過是幫家裏加快回國的進程罷了。”
蕭靳遠和沈柏修處理完方妤菁的後事之後，都回歸到了各自的生活軌跡中。
時光飛快地流逝。
徐盈書的電影檔期確定了，開始了飛往全國各地做宣傳的日子。
經紀公司和電影製作公司收了沈氏不少好處，特意請了許多大牌演員來捧她，電影上映之後，徐盈書一炮而紅。
“柏修，我今天下午回國，晚上一起吃個飯吧。”
電影上映一個月，票房大賣，徐盈書也被邀請參加了各種綜藝節目，這次是到日/本去拍畫報，拍了三天，連著在C市的兩個綜藝節目，她大概有半個月沒回家了。
沈柏修放下手中的報告，回她：“去上次那個法國餐廳吧，等我下了班去接你。”
今天的工作量並不大，沈柏修將收尾工作交給負責人後，便讓人驅車去了徐盈書的別墅。
打量著路上形形色色的人們，他突然想起有一個星期沒有去看過那個小家夥了，思忖片刻，他吩咐陳助理：“把明天上午的行程延後。”
徐盈書住的半山花園不算太大，裏麵的別墅也挺少，正是這樣，安保工作做的特別好。
所以當沈柏修看到這個男人時，不禁蹙起了俊眉。
他的長相很熟悉，熟悉到沈柏修稍微一想就想出來了。
這個人是徐盈書的前男友，在妤微出事前不久分手的，好像是在A市的政/府鑒證科任職。
他怎麽從徐盈書的別墅裏出來了？
男人並沒有看到沈柏修的車子，匆匆忙忙地離開了半山花園。
沈柏修狐疑地推開車門，按響了徐盈書的門鈴。
雖然徐盈書把密碼告訴了他，但是出於未婚妻的隱私，他還是習慣按門鈴。
很快徐盈書就過來開了門，見到沈柏修，她並無半分不自然。
“柏修，今天怎麽來的這麽早？你要等我一會，我還在收拾行李呢。”
三個行李箱擺在地上，到處都是零零碎碎的小物件。
“你的助理和經紀人呢？”沈柏修在還算幹淨的沙發上坐下。
聞言，徐盈書朝他綻放一個有些羞澀的笑容：“她們跟著我大半個月沒回家，所以我就先讓她們回去了。我的東西也不算難整理，我自己來就行。”
自打方妤菁消失，徐盈書又變回了以前的那個她，溫柔似水、體貼優雅、善解人意，仿佛前段時間那個令人膈應的徐盈書是他的幻覺，是他再次被人挑起三年前痛苦回憶而產生的臆想。
這樣的徐盈書，既讓他覺得舒服，又讓他覺得的不舒服。
總覺得哪裏出了問題，而他一直沒發現。
正好他跟徐盈書的見麵時間越來越少，偶爾見一次也不會露出太多端倪。
等徐盈書收拾完，天色已經黑下來了，沈柏修載著她去了城西一家法國餐廳。
這家餐廳是會員製的，如果不是沈柏修，徐盈書根本就別想跨進這道門檻。
所以當沈柏修帶她來這裏吃飯時，她的心情就如同喝了整整一罐蜜般甜滋滋的。
點完餐後，徐盈書去洗手間補妝。
沈柏修拿出手機，瀏覽陳助理給他發來的有關這次並購案的相關事宜。
“你說的是那個新人嗎？叫徐什麽的那個？”
右手邊的台子有人坐下，其中一個女人的聲音特別熟悉。
沈柏修餘光瞟了一眼，是影後林雨欣，全國最有影響力女星，也是口碑最好的女星之一，算是他臉熟的為數不多的明星之一；而她身邊坐著的女人背對著他，看不清臉，聲音卻也有點熟悉。
“徐盈書，聽說後台很硬，那天一直在現場撒潑，誰都奈何不了她，之前在劇場那邊還給過我臉色看。”
“我聽說因為李老師指導她的演技，她不僅不服氣，還打了李老師一巴掌，我就不明白了，她一個新人，她怎麽敢做出這種狗膽包天的事情來？”
“我的天哪，李老師是什麽人？李老師出名的時候她媽都還沒懷上她呢！連這種前輩都敢打.……嘖嘖，就算她有後台也遲早要完！”
沈柏修越聽心裏越涼。
她們說的李老師，如果他沒猜錯，是李德珍，稱她為70-90年代的中/國第一花旦都不為過。
她們口中所說的徐盈書，是真實的嗎？
一個影視圈的新人，居然無法無天到掌摑圈中的老前輩？李德珍這個輩分的，就是放到他這個圈子來，他沈柏修見了都要畢恭畢敬地鞠個躬，敬一聲“李老師”。
“柏修，我回來了。”徐盈書的聲音從遠方飄來：“沒讓你久等吧？”
沈柏修搖搖頭，就在此時，右手邊的談論聲戛然而止，瞬間換上了另一個話題。
徐盈書拉開椅子時才發現右手邊坐著的兩位前輩，分別向她們鞠了個躬：“林老師、袁老師好。”
林雨欣微笑著扯了句場麵話，背對著他們桌的那個袁老師隻勉強應了聲‘嗯’。
徐盈書也沒在意，施施然坐在沈柏修對麵，捏起酒杯晃了晃，抿唇喝了一口紅酒，望著沈柏修的目光柔情似水、千嬌百媚。
沈柏修突然覺得之前那種膈應的感覺又回來了。
他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麽覺得徐盈書不舒服、不對勁了。
因為自己總是能在習慣了她麵對他時擺出那個善解人意的性格後發現她的另一麵。
另一個讓他厭惡、膈應的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