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鐵石心腸
冷風從打開的窗外吹進來，看著方妤菁越來越青的臉，沈柏修這才找回了一絲理智，趕緊鬆了手。
好不容易能呼吸到新鮮的空氣，方妤菁滑坐在地上，雙手捂著脖子大口大口地咳嗽，直到咳地臉都漲紅了，才幽幽地開口。
“婉婉今年兩歲半，是我在獄中生的。”她的眼睛眯成一條縫：“有人買通了監獄裏跟我一起的那些女囚犯，處處為難我甚至是想置我於死地！你知道我是怎麽好好活到現在的嗎？”
方妤菁的笑容越來越大，像個奸計得逞的孩子：“管我們這片的頭子，是個男獄警，我想要活下去啊，當然要好好跟他‘溝通溝通’。”
方妤菁暢快地想，既然沈柏修認定婉婉不是他的孩子，那她再怎麽辯解也沒有用，還不如出口惡氣，堵堵他的心！
果不其然，沈柏修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的臉立刻又黑了，他用獵鷹般的眼神審視了她幾秒，突然笑了，那笑容令方妤菁毛骨悚然，忍不住往後靠，直到撞上門板才發現自己沒用能退的路了。
沈柏修蹲下來，額頭靠著她的額頭，鼻尖對著鼻尖，明明是十分親昵曖昧的動作，卻被他做的讓人不寒而栗，骨寒毛豎。
“方妤菁，話不能亂說。如果給我查到那個獄警是誰——”他輕笑：“你應該能料想到他的下場。”
方妤菁隻覺得全身上下的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
她當然知道沈柏修所說的‘下場’，當年猥褻方妤微的人，手腳全被人斬斷了，舌頭甚至是一邊的耳朵都沒有，聽聞現在還關在醫院裏吊著命。
因為她是親眼看著沈柏修把人帶到公海，然後讓人割掉他的手腳的。
用小刀一圈一圈慢慢地割。
直到現在，她還能輕易回憶起那個男人的慘無人樣和淒厲的慘叫聲。
“那你怎麽不這樣對我？是我讓人猥褻的方妤微，是我使計爬上你的床，那你為什麽不找人割掉我的手？”方妤菁突然開始喪心病狂的笑，可眼裏的蒼涼卻看得沈柏修心裏一跳：“我對於你來說什麽都不是，那你直接找人弄殘我或者殺了我不是更出氣嗎？你現在把我關在這裏是什麽意思？”
“沈柏修，你講講道理好不好？婉婉是誰的孩子跟你沒有關係吧？我不是你的妻子，我跟你沒有法律關係，我想跟誰生就跟誰生！”
誰知一陣肝膽俱裂的嘶吼，隻換來對方不屑的嘲諷：“鬧夠了就閉嘴。”
沈柏修眼中閃過一絲怔愣和複雜，但轉瞬即逝，而方妤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更加沒注意到。
這是她對他的第二次歇斯底裏。
第一次是在法庭上被判三年有期徒刑時。
出獄之後，方妤菁從來都是百依百順，縱使心中萬般不情願，也會照著他說的做。
但這樣的震驚隻是一瞬，接著又被巨大的憤怒蓋過：“方妤菁，我勸你好好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三年前你有膽子爬上我的床，就應該想得到今天的結果！
“我的身份是什麽？情婦？還是暖床工具？”她的眼角有淚水不住地往下流，砸在沈柏修的手背上，溫熱濕潤：“你放過我吧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手背不斷被淚水砸中，沈柏修正嫌惡地想說什麽時，門被人扣響了，管家畢恭畢敬的聲音從門後傳來。
“沈先生，蕭先生來了，正在客廳等您。”
蕭先生？蕭靳遠？
沈柏修這才想起，今天是他的摯交好友蕭靳遠回國的日子。
從西裝上衣口袋裏拿出帕子擦掉淚水，隨手仍在地上，他起身，冷漠地丟下一句話，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
“你沒有資格讓我放過你。”
方妤菁坐在地上，緩緩地擦幹淚水。
沈柏修到底是軟硬不吃，無論她求他還是刺激他，當真是鐵石心腸。
看來要換個法子了。
沈柏修站在環形樓梯上，正好看見坐在沙發上的蕭靳遠。
男人優雅地坐著，手中端著英式茶杯喝了一口，然後接著用放在膝蓋上的筆記本打字。
沈柏修低頭給助理發了一條信息，才沿著樓梯往下走。
“這麽多年沒見，過得怎樣？”
蕭靳遠聞聲抬頭，見到來人溫和的說：“挺不錯的。你過得怎麽樣？聽說你要結婚了，你還沒給我介紹嫂子呢。”
“你若是不介意，待會我叫上她，一起出去吃餐飯。”沈柏修走到蕭靳遠的對麵坐下。
“當然不介意。”蕭靳遠合上筆記本，“出去就不必了，我剛剛看到趙阿姨買菜回來，很想念趙阿姨的廚藝。”
沈柏修下意識地往二樓看了一下，才回答道：“也好。”
徐盈書來的很快。
接到沈柏修的電話後她就迫不及待地趕了過來，還掐著時間做了個造型。
一想到沈柏修說要帶她見個朋友，她簡直開心到要跳舞了！
她知道，隻有沈柏修願意讓她見他的好友和父母親戚，才算是真正認可她了，盡管她還沒有見過沈柏修的父母，但是能見朋友也說明她真的走進沈柏修的心中了！
她和方妤微是閨蜜，那天同方妤微一起被抓進了那個舊廠房。
不，與其說是一起被抓，還不如說是方妤微一個人被抓，因為，那些人，是她叫過去的。
是她讓人把方妤微帶到那個舊廠房，也是她用方妤微的手機將方妤菁和沈柏修約去酒店的。那天是沈柏修的生日，所有人在沈柏修的生日派對上，想要下藥簡直是太容易了。
也是在這天，她親手刮花了方妤微的臉，讓人割掉了她的舌頭，若不是沈柏修和警察趕來的及時，猥褻她的就不是一個人了。
她把自己的衣服扯下一半，瑟縮在角落裏，等沈柏修一來就撲進他的懷裏瑟瑟發抖說自己盡力了，還是沒能保護好妤微。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當她對沈柏修說想替方妤微照顧他時，雖然沈柏修猶豫了很久，但最終還是答應了。
剛跟沈柏修在一起時，沈柏修就跟她表示過他的心中還有方妤微，但是給他一點時間，他會慢慢放下方妤微的。
她幾乎是喜極而泣，天知道她喜歡了沈柏修有多久，可是沈柏修心中隻有方妤微，現在好了，她也能站在沈柏修身邊了！
“徐小姐，您來了。”有人出聲打斷了她的出神。
是沈柏修別墅的管家，恭敬地幫她打開柵欄：“我帶您進去。”
徐盈書收起早不知飛到哪裏去的思緒，換上一副笑意盈盈的表情，跟在管家後麵。
這裏的一切她都十分熟悉，等以後她跟柏修結婚，這座漂亮的別墅將會是他們幸福的家。
她滿意地看著花園和這座紅白相間的房子，心裏盤算著將來要在哪裏擺上什麽。
驀地，徐盈書麵上的笑容一滯。
沈柏修的臥室窗簾被人拉開，露出整塊的落地窗。
而落地窗後站著的影子，怎麽看怎麽像方妤菁那個小賤蹄子！
她怎麽會在柏修家裏？那天柏修不是把她趕出去了嗎！
瞪著閣樓上穿著睡裙領口大開的方妤菁，她一口銀牙險些沒咬出血來！
徐盈書隻覺得渾身上下所有的血液直接衝向腦門，然後有什麽東西在腦子裏炸了開，她像是被提醒了什麽，越過了管家徑直衝向客廳。
沈柏修正在同蕭靳遠敘舊。
“我還記得那天.……”
“柏修，方妤菁那個賤人怎麽還在這裏！？”
蕭靳遠一句話還未說完，就被人給打斷了。
即使蕭家家教再好，聽到徐盈書這麽粗鄙的用詞，他也忍不住蹙起眉來：“柏修，這位是.……”
問到一半，話頭再次被徐盈書打斷：“我剛才看見她了！你不是把這個小賤蹄子趕出去了嗎？”
“盈書！家裏有客人！”
直到沈柏修沉聲低斥，她才意識到自己因為一時激動口不擇言，連忙堆起鎮定的笑容向蕭靳遠道歉：“實在不好意思，我剛剛太著急了……您好，我叫徐盈書，是柏修的未婚妻。”
“柏修，我剛剛忘了還有點事，要先去給我助理打個電話吩咐一聲。”蕭靳遠直接無視了徐盈書伸過來的手，拿著手機就出了客廳。
徐盈書的手尷尬地伸在半空中，她訕訕地收回手，目送著蕭靳遠走出客廳，才回過頭不依不饒地追問：“柏修，方妤菁是不是在這裏！”
“你是不是眼花了？她怎麽可能在這裏？”沈柏修看著徐盈書現在這個樣子，心裏膈應地不行。
他在跟徐盈書確定關係前並不知道她是這個性子，每次因為妤微見到她時，她都隱藏的很好，直到這段時間，方妤菁被放出來，她偶然露出來的端倪，居然讓他隱隱覺得有些煩躁。
要說她是因為見到了當年讓人猥褻她和好朋友的真凶失控，她的行為似乎也太過了。
她明明知道他有多厭惡方妤菁，卻表現地好像他準備移情別戀，出軌了一樣。
“不可能！我剛才絕沒有眼花！”沈柏修的態度看的徐盈書心中一驚，更加認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方妤菁就在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