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銘記傷痛
回到了酒館前台，少女變得心事重重。
黑抿了一口濃稠的羊奶酒，輕聲問，“麗塔莎，你不去參加舞會嗎？”他記得少女對此滿懷期待才對。
“沒辦法，父親大人把酒館交給我打理，我一定要照顧好酒館的生意才行。”
少女目光有些閃爍，指了指宿醉的幾人，“何況，我放下不下他們。”
斯托.克頓這位格羅克玆有名望的獵人赫赫在列。
酒精的渲染下，剛才還在和他對峙的幾人都已經不省人事，倒在了台桌上悶頭大睡。
少女極為小心的收拾餐具，腳步輕盈，深怕把這些酒鬼吵醒。
又取來了熱水和毛巾，小心翼翼的為他們擦拭身體。
“麗塔莎……為什麽？”
黑看在眼裏，有些不解，即使是出於責任心，也沒有必要做到這個地步。
少女擰幹毛巾回到前台，笑了笑道：“他們是這片小鎮的守護神，為了守護小鎮的和平永遠奮鬥在前線和凶狠的魔物搏殺。”
“他們守護了這片小鎮，所以至少在他們熟睡的時候我要好好守護他們。”
“這樣啊……”黑釋懷。
“所以有個時候我覺得獵人真的很了不起，即使和無私奉獻的騎士相比，也不差什麽……”麗塔莎止住了話語，神色認真地看向眼前的少年，“您也是，黑先生……”
“還有尼格大人，身為獵人，你們真的很了不起。”
黑將酒杯裏的羊奶酒一飲而盡，“你也很了不起，麗塔莎，要是沒有你的話，我想他們也不會有這麽強的幹勁。”
他瞅了一眼天邊的昏色，“話說回來，晚會馬上就要開始了。”
少女眼中閃過一絲失落，“這是沒辦法的事情，雖然晚會我一直想要參加，但比起晚會，我更在意……”
“我知道。”黑打斷了她的話，“盡管去吧……”
“……如果你能信任我的話，我一定會保證他們的安全。”
黑一臉認真的模樣，麗塔莎覺得好笑，但更多的是黑話語中帶給她的感動。
“嗯！”少女點了點頭，起身道謝，腳步歡快地跑進了儲物室的換衣間。
不一會兒，噔噔噔的腳步聲輕輕傳出。
推開了竹排編製的大門，淡紅長裙粉色禮帽的麗塔莎在黃昏的日光下顯得格外的耀眼。
她笑著告別，“黑先生，拜托了！”
黑兀自點頭，目光注視少女的身影漸漸遠去。
“希望你能玩的開心……”
滿懷真摯的祝願，黑始終沒有說出口，但他知道，少女得到認可的那一瞬間，這些都無所謂了。
還有尼格和前輩，希望他們能好好享受美味。
酒館裏空蕩蕩的，隻有幾個獵人的呼嚕聲。
尼格不在身邊，甚至連搭話的人都沒有……黑不太喜歡這種靜謐的氣氛，也談不上討厭。
隻是這種感覺讓他找到了之前一個人努力的那份孤寂之情。其實也不差，至少在保持孤獨的同時，他能夠清晰的感受到身上的責任和使命。
與格羅克玆這片小鎮一樣，阿斯貝爾甚至有更多的人們正在受到魔物的威脅。
所有的和平都是短暫的假象。
魔物們一旦發動總攻，隻靠‘黃昏’的獵人根本招架不住。
傾巢之下，安有完卵？
阿斯貝爾的民眾，不過是懸在虎口邊的一塊肥肉而已。隻是現在那隻老虎還在沉睡。等它蘇醒的那個，獵物又如何自保？
“我要變得更強！”
黑身上湧現出一股決意。
‘加護’的能力可以說是一把利刃，一把用來與魔物搏殺的利刃。
不止是‘加護’和逐日弓的開發，還有他自身的實力，他必須變得更強才行。
沒有九階巔峰的實力，根本抵禦不了阿斯貝爾深處潛在的危機。
不斷的戰鬥中，和尼格一樣，他隱隱觸摸到了巔峰的境界。
現在他，需要一個契機，一個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的契機。
黑有一種預感，想要得到這樣的感悟，隻有在生死交錯之間。
無形的重擔正壓在他的身上，黑神色變得清淡，或許這才是真正的自己。
他不能像呆頭騎士一樣，想到什麽就盡情去做，根本不需要想會有什麽後果，甚至能有堅定的目標，為之樂此不疲。
“絕對……”
黑不同，他的內心更多的隻是一份對和平的向往。根本談不上什麽堅定的目標，因為他知道，一旦失敗，後果根本不是他一個人所能夠承受的。所以他從來不覺得這份渴望和平的心情是自己的夢想，這個目標在狂風中搖搖欲墜，隨時都會倒塌，他隻是盡自己全力在向它靠近罷了。
斯托不知道什麽時候站起了身，搖搖晃晃地向外走去，嘴上說著胡話，“你們都不行，你們的酒量比起我和強尼簡直差太多了，對吧，強尼…強尼……你在哪…強尼！”
黑輕步跟了上去，他答應了麗塔莎，可不能讓斯托受到任何傷害。至少得把斯托平安送回家才行……
“強尼……強尼，你在哪？”
蕭瑟的冷風中，宿醉的斯托清醒了過來，在城鎮的巷道中穿插……
周圍的燈光都黯淡可以來，他們闖進了一塊竹林。
橫七豎八的石頭擺放在竹林裏，有凸起的土包出現身前。
很快，黑看清了全貌。
竟然是一塊墓地，所謂的亂石，全是亡者的墓碑。
來個一塊方石的麵前，斯托咧嘴笑了笑，抱了上去：“你在這呢，強尼！你這家夥，從前就喜歡一個人躲起來喝酒。”
他變了變臉色，“就連死了，還是這個臭毛病！”
“一起喝個酒而已，縱然花掉幾個金幣，又不會要了你的命。你這家夥，每次都躲起來偷偷喝酒，還真是吝嗇……”
“……最可笑的是，像你這麽小氣兮兮的一個人，竟然蠢到救別人死了。”斯托臉上湧出了淚水。
“就算你救了我一次，我也不會感激你……一個讓我痛苦這麽多年的人…我可不會心懷感激…”
“一個獵人，想要變得更加優秀，就必須在心底銘記傷痛。是你說的吧？你這個醜鬼…死到臨頭的時候還說出這麽有深度的話語…”
斯托一眼望盡整片竹海，手扶著墓碑，“無論何時都要清楚地知道，你永遠不是一個人。你的使命，你的鬥爭都還沒有結束！我會把你的意誌繼承下去，一直一直，直到永遠！”
遠處的黑暗自離開了這裏，他臉上湧起苦澀的笑意，“斯托先生這個樣子，應該是徹底清醒了。”
“呦！好巧！”
遠處傳來了女裝尼格的呼喚，以及噔噔噔的腳步聲。
正好趕上了晚會的散場……。
“還真是個陰魂不散的家夥……”黑嘴角勾勒出笑容。
斯托說的沒錯，他要做的不是考慮一些潛在的威脅，也不是輕易地把悲傷擺在臉上，而是在心底銘刻傷痛，麵帶微笑，繼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