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世事無常
他的手還有汗漬呢，我被他這麽一抓，濕漉漉的，眉心狠狠一皺，就把他的手拍開了，“你趕緊進去看他吧。”
“行，你等我一會兒，出來咱去吃東西。”
我看他進了病房，在塑料椅上坐了一會兒，又沒什麽吃飯的想法，索性直接出了醫院，剛到醫院門口秦觀就追上來了。
他一臉的痞笑，抓著我的胳膊，吊兒郎當問我，“不是說讓你等我嗎？你怎麽這麽不講信用啊。”
“子揚就你一個舅舅，你不多陪他一會兒？”
“他性格本來就軟弱，我再陪他，讓他覺得有靠山了，將來怎麽辦。”秦觀聳聳肩，他的手下也追了出來，手上還拿著一個記事本，我瞄了一眼，上麵的圖案也是死神。
我笑了一聲，“他現在還是孩子，將來的事兒將來再說唄。”
秦觀聳聳肩，“你不懂，我這種在刀口上討生活的人，誰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麽，走吧，請你吃燒烤。”
我們兩個坐在燒烤攤，秦觀用牙齒咬開一瓶啤酒，對我使了個眼神，“你喝嗎？”
“不喝。”
我拿起他放在一旁的煙，點了一根，抽了一口，“世事無常，這四個字真的是這樣。”
我想到殉職的江子東，明明前幾天還說過話，一眨眼就殉職了？真的是世事無常，變化太快，江嫂跟燕子該怎麽辦？
胸口悶悶的，眼圈也跟著泛酸了，就像是魏靖寒說的，如果當初是他去執行任務，出了事兒，我該怎麽辦。
“想什麽呢？”
秦觀的手在我的麵前晃了晃，“眼睛怎麽還紅了？哭了？子揚那小子沒事兒，你別擔心了。”
我搖搖頭，苦笑了一聲，“想到了一些傷感的事兒。”
“傷感個屁啊，今天的事兒今天了，上帝讓你活到二十五，絕對活不到三十。”秦觀灌了一大口啤酒，表情粗悍。
話糙理不糙，他說的倒是有幾分道理，不過我沉悶的心情卻依然得不到緩和，牽強的勾著唇問他，“怎麽？你這個黑道人物還信上帝啊。”
“不信，我隻信我自己。”
他的視線落到筆記本上，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你說子揚這個臭小子，還嫌我不夠黑？總是送我死神的筆記本，難道我在他的心裏就是一個死神？”
我瞄了筆記本一眼，“他估計是在警示你。”
“死神來了？”秦觀笑了一聲，“臭小子就知道詛咒我。”
許是吃了路邊攤的緣故，回到家睡到半夜就覺得難受，吐了好幾次，整個人都要虛脫了，早上還不容易睡著了，又被一通電話吵醒了，是魏父的電話.……
今天的天氣有些陰沉，我蒼白著臉下了飛機，到了指定的墓地，由小楊帶領著去了墓地，短短幾天時間，江嫂瘦的不成人形，跟燕子兩個人相依相偎。
墓前許多穿著黑色西裝的人，全部都在敬哀，我默默的低著頭敬哀，末了有人離開，最後隻剩下幾個人。
我看到那道稍微有些佝僂的身形，鼻子一酸又險些哭出來，主動的站在他的身側，攙住他的胳膊，給他依靠。
魏靖寒側頭看我，他特別的憔悴，眼睛哭的通紅，滿臉的自責。
江嫂深吸了一口氣，走向我們，“老江入土為安了，大家也別悲傷了，他與我們同在。”
我忍不住哭出聲，抱住了江嫂，“江嫂。”
“南笙妹子，嫂子沒事兒，別哭了。”她輕輕的拍了拍我的肩，又去安慰別人，我遠遠望去，她的脊背挺的筆直，堅強如鐵。
離開的時候我跟江嫂坐一輛車，江嫂眼神恍惚，握著我的手說道，“南笙妹子，其實在我們結婚的時候我心裏就已經有了這個準備，每次聽到他出任務我都提心吊膽的，生怕他出事兒，沒想到這一天還是來了。”
“嫂子.……”
江嫂回頭看我，苦笑了一聲，“這回我不用擔心了，他會永遠陪著我了。”
我看著她這樣子忍不住輕輕的哽咽起來，江嫂握著我的手更緊了，“這麽多天我也看開了，看透了，大妹子，別哭了。”
“嫂子你將來有什麽打算？”
“開個小店，照顧好燕子。”
回到市裏，魏靖寒再等我，我走到他身旁握住他的手，他牽著我的手回酒店，洗了臉，神情萎靡的靠在床頭。
我默默的走到他身旁坐下，“寒哥。”
“嗯，我在。”他伸手捏了捏我的臉。
“別再想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緊握著我的手，“江大哥是為我犧牲的，我怎麽能不多想？這件事兒在我的心裏過不去。”
勸慰的話在也說不出來，就這樣看著彼此，仿佛已經預見了我們的結局。
昨晚吐了幾次，白天又沒怎麽吃東西，胃口一陣陣疼，我翻來覆去睡不著，魏靖寒突然轉身把我抱住了。
手覆上我的胃口，語氣輕輕的問道，“胃疼？”
他的手溫熱溫熱的，他說話的呼吸更是全數噴在我的麵頰上，我沒說話，他卻已經起了身，開燈出去了。
不消半刻他買來了藥，倒了溫水給我，吃了藥他又問我，“你病了。”
“昨晚吃了不幹淨的食物，吐了幾次。”
他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難怪。”
“你來的時候我就發覺你臉色不好，沒及時發現你病了，你怪我嗎？”
我搖搖頭，“怪你幹嘛？我自己沒照顧好自己而已。”
“以後我會照顧好你。”他湊過來在我的唇上吻了一口，“我抱著你睡。”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吃了藥，又被他抱在懷裏，竟然真的不覺得胃疼了，他的擁抱好像比胃藥都好用。
許是睡得不沉，第二天一早魏靖寒一起來我也跟著醒了，我看著正在穿衣服的他，臉上流露出濃鬱的不舍。
“現在就走嗎？”
“嗯，你自己回去可以嗎？”他彎腰，在我的額頭吻了一下，“我近期出任務，不能聯係你。”
我一把勾住他的脖子，“你不許出意外。”
“不會。”
得到他的答案，我本來焦躁的心才緩和下來，裝作溫柔體貼的樣子，“那你走吧，我自己可以。”
“我讓小楊送你。”
魏靖寒一走，我的心就仿佛空了一下，丟了什麽東西似的，小楊是中午打電話來的，我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沒直接回去，而是去了江嫂家裏。
是燕子來開的門，我跟小楊走進去，發現江嫂正在收拾東西，江嫂看到我們表情露出幾分尷尬，說道，“家裏亂七八糟的，你們別嫌棄。”
“嫂子我們有什麽可嫌棄的？你收拾東西幹什麽？”我走過去問道。
江嫂抬頭看了看房子，苦笑了一聲，“我打算把房子賣了出去開個店。”
“嫂子你要賣房子？那你跟燕子住哪兒啊？”小楊有些激動的問道。
“開店的話，就住店裏啊，總得找些營生。”江嫂苦笑了一聲，臉上頗為無奈。
在江嫂的家裏坐了一會兒，臨走的時候我拿出了銀行卡，裏麵有十幾萬，是建小學剩下的錢，江嫂見我拿銀行卡，臉色驟然一變。
“南笙妹子你這是瞧不起我，雖然我們老江去了，但是不代表你們就要憐憫我。”
“嫂子你說什麽呢，什麽憐憫不憐憫的，你不是打算開個小吃鋪嗎？這錢算是我投資的，咱倆合作幹的，將來你還得給我分紅呢。”我把卡塞到她的手裏。
“你這.……”
“嫂子我可是誠心誠意要跟你合作幹買賣的。”我真摯的說道。
江嫂為難了一番，“好吧，算是咱姐倆合作幹的。”
見她答應我這才鬆了一口氣，跟小楊出了小區，小楊把我送到了機場，我對小楊囑咐了一番，這才放心的離開。
折騰了兩天回到家裏，汪汪餓的喵喵叫，走的匆忙，忘記給它們倒貓糧了，心底又是一陣自責。
給魏靖寒打了個電話，手機卻是關機，想來他跟我說起的去執行任務了，便不再打了，隻是腦袋裏一遍又一遍的閃現著江嫂那淒涼的眼神。
兩年，太難了。
閑著無聊去書房畫漫畫，這一畫就忘記了時間，直到天黑了才出來，手機嗡嗡的震動著，我急忙拿起手機，看到上麵的號碼，本來欣喜的表情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小笙，你在哪兒呢？”南子強的聲音從話筒裏傳來。
我微微蹙眉，“你有事兒嗎？”
“有事兒，急事兒，你在家嗎？在家的話我過去一趟。”
我心底有些反感，卻也沒拒絕，也想聽聽他口中的有急事兒究竟是什麽事兒。
不消半刻南子強就敲響了我的門，我打開門南子強大步走進來，坐在沙發上，“小笙，來，坐這兒咱們父女聊聊。”
父女……
他不是不認我嗎？什麽時候又變得這麽親密了？我心知他肯定是有事兒要求我，默不作聲的坐在一旁。
將溫水遞給他，“什麽事兒？”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兒，這不是市長調走了嗎，市長一職空著呢，我這不琢磨著讓你公公給我美言幾句，我這個副市長做了好多年了，也該提拔提拔了。”南子強笑嗬嗬的說道。
我聽了這話眉頭一皺，“該提拔自然就提拔你了，讓我公公美言什麽？我不去說。”
“你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的東西！”南子強怒目一瞪，嗬斥了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