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對峙
蜀王爺卻突然轉過頭來，問道：“趙都統，你說我說的對嗎？”
趙德柱微微一笑，認真回答道：“王爺的話，自然是對的！”
蜀王爺冷冷一笑，道：“那王爺的話，在皇上麵前，又是對是錯？”
趙德柱道：“錯的自然錯，對的自然對！”
蜀王爺冷冷一笑，道：“好一句錯的自然錯，對的自然對！可老夫一生所聞，世間事，大部分都在對對錯錯之間徘徊，既沒有絕對的對，也沒有絕對的錯！”
趙德柱知道蜀王爺對於皇上將紹王爺派到南疆，一直心有餘悸。
此事若不平複，恐怕南疆還會繼續亂下去，而南疆好不容易得來的大好局麵，也會為之一空。
心裏雖然焦急，但臉上卻坦蕩淡定。
蜀王爺冷眼看著他，一聲不吭。兩人之間，霎時變得冷凝尖銳。
其實蜀王爺心裏也十分焦急，畢竟南疆的軍政大權，已經交出大半。眼下，他隻是個空殼王爺，正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所以隻能這般虛張聲勢，謀取最大利益。
過了一陣，天上突然下起雨來。兩人隻是在池塘前負手而立，誰也不肯避雨。
老管家見狀，急忙吩咐府中下人為兩人撐傘。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點灑落大地，將南疆最近一個月來的血腥氣洗禮一空。
蜀王爺年歲大了，嘴唇凍得發紫，但還是堅持和趙德柱對持。
今天若是沒有得到一個答案，便是拚了這條老命，他也還是要站下去的。
因為今天沒有答案，紹王爺來了，他遲早一死。既然早死晚死都是一樣，倒不如早些知道結果，也好有時間來爭一爭。
趙德柱歎了口氣，低聲說道：“王爺，紹王爺的事情，我也無能為力，畢竟我隻是個小小的三品統領。在你們這些大人物麵前，著實是不夠看的！不過您應該知道，皇上誌在四海，您這時候幫他一把，就是幫您自己！若是半年前的您，皇上或許會不放心，但現在，皇上沒什麽不放心的理由了！而且，皇上也知道，南疆離了您是不行的。要從南疆進攻北炎，沒有您的調度支持，也是不行的！”
蜀王爺點了點頭，心領神會，道：“多謝了！”
趙德柱道：“您客氣，照比王爺的幫助，我這不過是杯水車薪！”
蜀王爺淡淡一笑，道：“回去喝一杯吧！”
蜀王爺難得相邀，趙德柱不好相違，點了點頭，便隨他去了。
兩人走在路上，蜀王爺道：“對於進攻南梁，你有什麽想法？”
趙德柱想了想，道：“南梁是個龐然大物！”
蜀王爺笑道：“本王和南梁鬥了一輩子，怎會不知道南梁是個龐然大物！”
趙德柱訕訕一笑，道：“下官是覺得，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對於南梁這種龐然大物來說，我們隻能鈍刀子割肉，一口一口吃下去！”
蜀王爺點了點頭，道：“這是穩妥之法，但若一步一步蠶食，恐怕沒有三五十年，難見成效。但皇上年富力強，正是銳意進取的時候，所以這條策略，恐怕也行不通！”
趙德柱歎了口氣，道：“欲速則不達，下官擔心，如果過於激進，恐怕不止勝負難料，更會引起其他禍患！”
蜀王爺笑了笑，道：“這點你倒不用擔心，你可能不了解紹王爺這個人。我們北炎人行軍打仗，講究攻如烈火，動如雷霆，來去如風。但北炎卻有一個人，行軍打仗的風格，和一般北炎將領格格不入，這人正是紹王爺！”
趙德柱從前隻是個五成兵馬司的司長，哪裏知道這些事情？
蜀王爺接著說道：“紹王爺的戰法。被不少北炎將領戲稱為烏龜戰法，因為他每一次行軍打仗，都追求步步為營，毫無破綻。”
趙德柱點了點頭，心裏稍安。
他當初就怕紹王爺過於銳意進取，這樣難免會造成疏漏。
此時看來，紹王爺的戰法和他有些類似，看來也是個老成莊重的將領。
蜀王爺歎了口氣，道：“說起來，北炎兵鋒，以南疆最厲。但即使是我南疆將士，十次也會折戟三陣，但惟獨紹王爺統領的邊軍，每一次都大勝而歸。北炎第一戰將，實至名歸！”
趙德柱笑了笑，沒有說話，陪著蜀王爺一起進了屋。
這一夜，兩人一直喝到天光大亮，雨停為止。
短短三日匆匆而過，終於到了薛青衣和紹王爺的大婚之日。
這三日裏，薛青衣恍若夢境一般，整日裏沒頭蒼蠅也似，和芊芊東奔西跑，鬧出了很多笑話。
不過正如芊芊告訴她的一般，開弓沒有回頭箭，她不能回到三天前，所以不管準備如何，今天都該嫁了。
天還沒亮，連四更天都沒有，但紹王爺卻已經早早的起來了。
其實他昨日一夜都沒有睡著，不止是因為王府內的賓朋如雲，也是他自己的心情有關。
過了今日，他就有了人生中的另一半了。
換句話來說，他再也不是當年那位紹王爺了。
想到這裏，紹王爺不由百感交集。暗自嘲笑，麵對千軍萬馬，我連眉頭都不皺，但麵對結婚，怎麽如此緊張？
其實，他並不知道，無論是誰，第一次麵對這種人生大事，都會因為興奮而睡不著。
所以二更天的時候，紹王爺從王府中偷偷溜了出來，一個人來到雲楓閣，找聞人非靖喝酒。
他的酒量並不好，不然的話，也不會有酒後亂性的事情發生，但這一夜，他的酒量卻如有神助，連聞人非靖都被他喝倒了。
紹王爺喝倒了聞人非靖，便從皇宮中離去了，孤身一人來到杏花樓，一直來到三樓青衣曾經的閨房。
進了屋子，紹王爺到處走了走，坐了坐。屋子裏收拾的幹幹淨淨，一塵不染。
翻開衣櫃，裏麵除了青衣的衣服，還有一半擺滿了他的各式衣服。
紹王爺摸著衣服，臉上不禁露出溫柔之意，這些衣服都是青衣一針一線為他縫製。雖然手藝並不高超，但情誼卻貴重無比。
紹王爺歎了口氣，頭腦發沉，躺在榻上，不覺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了好久，再睜開眼，已經天光大亮了。紹王爺搖了搖還有些發沉的頭，突然一驚：遭了，我睡過頭了！
此時此刻，紹王府中已經炸開了鍋。
負責主持婚禮鴻臚寺官員，一大早就到了紹王府。左等右等，等了足足半個時辰，也不見紹王爺出現。
在管家的陪伴下進了大宅，才發現房中空無一人，這讓眾人麵麵相覷。大婚當日，新郎到哪裏去了？
眼下沒了新郎，這婚究竟還怎麽成？
而且，眾人之中，不少都是當朝高官，是以不免暗自想道，紹王爺一直和皇上是統一戰線的，但這次逃婚，是不是意味著兩人之間的交惡？
其實他們哪裏知道，紹王爺根本就是昨天夜裏心情複雜，喝多了酒而已。
如此可見，世間本無事，庸人自鬧之這句話說的不錯！
幸虧禮部老尚書及時趕到，才讓眾人有了一支強心劑。
禮部老尚書鐵青著臉來到紹王爺的房間，看清了形式之後，哼了一聲，說道：“慌什麽！婚禮照舊，就是了！”
又對著川南和漠北說道：“好了，現在距離中午，還有兩個時辰，這兩個時辰中，老夫不管你們去哪兒，不管你們怎麽辦，總之，一定要找到紹王爺！”
川南和漠北頭皮發麻，看著老尚書眼中的火焰，大有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若是找不到，你們就不用回來的意思。
兩人訕訕笑了笑，隻得領命去了。
老尚書遍視房中諸人，道：“今日之事，一切都有老夫。不過老夫在此請各位大人，不該說的別說，不該做的別做！”
眾人齊齊道：“下官謹遵老大人調遣！”
老尚書點了點頭，道：“好了，一切照舊，司儀可以開始了！”
那司儀鐵青著臉，點了點頭，便開始按照皇家的程序，組織起來。
司儀心裏也清楚老大人的想法，那就是拖！拖到發現紹王爺為止。
司儀隻得強忍著，開始組織下去，這一組織，足足在房中折騰了小半個時辰，才將新人請出了屋子。
其實連這新人，也是老管家按照紹王爺的身材，在府中尋的。
當然，這一切，也被老尚書差人通知了宮中。
畢竟拖延時間這事兒，不能單單王府這邊一力承擔，不然總是容易出現麻煩的。
當然，老尚書也是希望皇帝大人能夠發動一下手中的力量，幫忙尋找一下紹王爺，好能解了眼前的麻煩。
消息傳到宮裏，聞人非靖正和芊芊梳洗打扮，準備去銀屏宮。
接到消息的時候，饒是皇帝大人見慣了世麵，也被驚得目瞪口呆。
反倒是芊芊，一派鎮靜。
當然，芊芊的心裏其實也早就反了天，尼瑪，見過女的逃婚，倒是從來沒見過男的逃婚。
紹王爺，你果然是個變態受！
就在芊芊絞盡腦汁，惡毒的詛咒紹王爺的同時，聞人非靖卻鎮定下來，道：“小華不是沒輕沒重的人，而且他和青衣的感情很好，肯定不會逃婚。如此說來，逃婚的可能就可以抹去了。但不是逃婚，又是什麽呢？”
想到最近一段時間，各國密探湧入鳳都，聞人非靖心裏突然冒出一個想法來：難道是小華遇刺了？
不過鳳都城內，他的眼線無處不在，若真有此種異動，他又怎麽會不知道呢？
這麽說來，遇刺的可能也可以抹去了，那又是什麽？
聞人非靖將自己想的都告訴芊芊，芊芊眉頭微蹙，道：“皇上，你快給我講講紹王爺昨天都做了哪些事情？”